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见鬼人生》 第1章 垒坟山 现在有好多人喜欢在论坛上分享自己见鬼的经历,其实要说经历,我真的很有资格吹吹牛。因为我不仅仅是从小见鬼见到大,而且直到现在,还时不时地有各种鬼冒出来。 哦,对了,就在我写这些字的时候,我坐着的这间咖啡厅一角就有一个鬼。她很漂亮,没有流血的面孔,也没有惊悚的声音。长长的黑色头发,白色连衣裙。只有一双灰色的眼睛,让她暴露了身份。 这种鬼不用在乎,她出现在这里就是想找点记忆。而且并不是故意让我看见,只因为我本身体质特殊罢了。 好了,言归正传,继续跟大家说说我的见鬼生活。看现在的小说和影视作品特别喜欢把我们这种能看见鬼的人称为阴阳眼,但我很不喜欢这种称呼,总让我想到阴阳人,呵呵。 能看见鬼就是能看见鬼,直接说见鬼多直接。我第一次有记忆的见鬼经历是在两岁左右,别吃惊,我有记忆非常早。听我妈说,我什么都早。八个月会走路,十一个月会说话,不过不知道这跟能看见鬼有关系没有。 第一次见鬼的经历现在想起来有点无厘头,就是我坐在床上玩,妈妈在一边陪着我。玩着玩着我一抬头,看见门口站着一个阿姨。瘦瘦的,灰蒙蒙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小孩子虽然不懂什么,但一眼就能看出来谁喜欢自己,谁不喜欢自己。看着那阿姨的凶样,我就撇嘴哭起来。妈妈急忙把我抱在怀里,问我怎么了,我指指门口说有个阿姨在瞪我。 妈妈自然是看不见,我很着急,还给妈妈学了一遍那阿姨怎么瞪我。虽然不相信,但是为了哄我妈妈还是做出很严厉的样子,对着门口喊道:“你瞪我家孩子干嘛,滚”然后说:“来,宝贝,咱俩朝她吐唾沫。”我急忙跟着妈妈朝着门口“呸呸”地吐唾沫。 也不知道是妈妈的严厉呵斥还是我们吐唾沫真的管用,那阿姨一转身,不见了。 那会儿还小,也不知道是见鬼,只是留了个记忆在脑海里。但是第二次见鬼是真把我吓着了,因为那个鬼一直跟了我好长时间。 那会儿距离第一次见鬼已经过去三年,过完那个夏天,我就准备上学了。 我父母的工作越来越忙,没空管我,就暂时把我送到乡下姑姑家。我是个疯丫头,到了那里天高地阔没人管,玩的忘乎所以。没几天,村里面能玩的地方玩遍,就琢磨着往更远更隐秘的地方去。 我当时问他们还有什么地方好玩的,有个男孩子说村北头的“垒坟山”上面有好多“辣妹妹”我们那儿的一种野菜,根是辣的,能直接吃可以吃,还有野葡萄。 我一听就来了劲,立刻说要过去。这时候一个叫小丫的女孩子怯生生地说她妈不让去,说那里是大坟台,不干净的东西会跟回来。 我哪儿肯听,撇撇嘴说那“你们爱去不去,反正我要去”说罢,转身就走了。另外两个小男孩本来就是我的跟屁虫,一见我走了,二话没说跟着走。 不过现在想来,幸亏当时小丫留下了,要不然我们几个恐怕都得死在那垒坟山上。 一听垒坟山这名字,大家就猜的出来上面有很多坟头。事实上,那地方更贴近字面意思整座山都是坟堆出来的。从山脚到山顶,处处能看见被雨水冲刷出来的腐朽半截棺材,和到处散落的森森白骨。 这座山有多少年头没人说得清,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坟也没人说得清。据跟我一起上山的其中一个孩子柱子说,那地方经常晚上能看见鬼火,听到奇怪的笑声,大人们是真的不让来玩。 但我头一次来姑姑家,看什么都新鲜,什么也不觉得害怕,再加上小孩子的好奇心特别强,越说不让去,越想去。 我们气喘吁吁地走到垒坟台半山腰,柱子就说:“小卉,你觉不觉得挺冷”那时候正是暑期最热的时候,天气非常闷热,感觉到冷就很不对劲了。 其实我早就觉得了,从一踏上垒坟台的一刻,我就感觉出扑面而来的凉风。那不像我们平时天气冷的那种风,而是吹到身上一下子就冷到心窝子里面,让人不停地想打哆嗦。本来我还没太在意,经柱子一提醒,倒觉得有些害怕了。 这时候另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却满不在乎地说:“山上嘛,当然凉快。现在天天夜里我都跟着我爹在房顶睡,我爹说了,越高的地方越凉快,这山比房顶不高多了去了。” 我一听很有道理,再加上那山也没多高,眼看着就到山顶了,现在打退堂鼓岂不是太可惜。 三个人一鼓作气地爬上山顶,说是山顶,其实也是好多鼓鼓囊囊的小坟包堆成的。不过那起伏的地面上真的有好多辣妹妹和野葡萄。我们欢叫着兴奋地蹦跳着过去就开始挖野菜,哪里还顾得上别的什么。 我盯上一棵看上去很大的辣妹妹,用手中的树枝使劲刨着土,刨着刨着,就听见有人低声叫了一声:“哎哟。” 我还以为是小胖和柱子呢,回头看他们,只见两人跟我一样,都忙着挖野菜,摘野葡萄,好像并没有人说话。 我想大概是自己听错了,就接着继续挖。眼看那一大棵辣妹妹的根白生生地露出来,我吞了下口水。使劲用树枝抠住白色的根部,往上一挑。 这一下我又听见一声“哎哟”,而且还有一个声音闷声闷气的说了句:“好疼” 我一愣,转头问柱子和小胖:“怎么了谁弄着手啦” 两人都惊讶地转过头看着我说:“没有呀。” “没有”我纳闷地挠挠头发:“可是我明明听到有人说疼了。” 话音刚落,就见柱子指着我脚下,瞪大了双眼,结结巴巴地说:“那个那个是什么” 我心中一惊,低头一看,只见就在我刚才挖辣妹妹的地方,散落着一根细小的白色骨头,而且就在我挖的那个坑里面,还露出了其他白森森的东西,仿佛是一只完整人手骨骼,在黑乎乎的土壤里非常扎眼。 ===第2章 白骨手 我当时有点懵,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用树枝又去捅了捅那白骨森森的手。突然之间眼前一恍惚,那只白骨手竟然猛地从地下钻出来,一把抓住我的脚。 我吓得“哇”一声哭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用脚去蹬那只手。但那手死死地抓着我,任凭我怎么蹬也不能摆脱。 柱子和小胖两个人急忙过来拉我,但是无论他们怎么使劲,我都没办法从地上起来。小胖平时力气就很大,也是着急想表现一下,咬着牙憋着气就用尽力气拉我起来。 我脚上那只手抓的更紧了,我大叫着“疼别拽了,疼死我了。”那干巴骨头仿佛要勒紧我的肉里,我感觉脚都要断了。那会儿只是个六岁多的孩子,面对这么惊悚又恐惧的事情,我除了大声哭嚎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柱子比我们大一岁,农村的孩子到底见这种事情比较多。当时柱子就跟小胖嘀咕道:“小卉这是不是中邪了。”小胖别看人长得胖,胆子却很小,早吓得脸都白了。一双小眼直瞪瞪地看着大声嚎哭的我,连话都说不出来。 “算了,只能用这种办法。”柱子说着将裤子一脱,对着我的脚就撒了泡尿。 一股尿骚味儿在空气中飘散开来,我就感觉脚上热热的,瞪眼一看那只白骨的手竟然撒开了。 真没想到这样也管用当即我也没顾上别的,抽出脚一股碌爬起来就往山下跑。柱子见我终于站了起来,拉起吓傻的胖子也跟在我后面跑下来。 我的右脚疼得厉害,低头去看,只见红彤彤的一片,但我顾不上管它,就咬着牙拼命往山下走。身后一阵阵阴风和“咯咯”的诡异笑声很快追上来。我也不敢回头,只能往前使劲跑。 眼看着还有一点距离就要跑到山下了,突然脚下一松,我就感觉自己的身体沉甸甸地坠下去。那一下摔得我浑身疼痛,眼泪又流出来。但是还没等我哭出声,却赫然发现自己竟然身处一个很黑的环境。 想起来刚才是掉下来,我急忙冲着上面喊柱子和小胖的名字,但是却一点回音都没有。我慌张地抬起手,发现这个地方很窄小,我坐在这里,手都伸不直。 我哭着四处摸索,发现四周都很小,那里根本是个非常狭小的盒子一样的空间。想起垒坟山上四处散落的棺材,我突然明白自己恐怕是掉进了一口棺材里,那感觉,根本用语言无法形容。就是害怕,害怕到不知该做什么,连喊救命都忘了。 突然,在旁边的黑暗里亮起一点蓝色的火光。我知道那是鬼火,本能地往后缩着身体。眼一花,那火光里就伸出一只白森森的全是骨头的手抓向我,我拼尽全力尖叫着,眼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姑姑家的炕上,身边围了好多人。 后来才知道,那天我们上山之后,一直到晚上都没回来。姑姑去问那个没上山的孩子,才知道我们三个去了垒坟山。村里人急忙上山寻找,还带了村里最好的两条大黑狗。 在半山腰找到了柱子和小胖,两个人已经吓得魂儿都快没了,缩在草丛里打哆嗦,却唯独不见我的影子。 后来还是那两条大黑狗嗅到我的气息,几个大人扒开一个老坟,从里面的棺材里把我挖了出来。 这件事之后,姑姑特地找了当地的神婆给我驱鬼,祛邪。那神婆说我命大,身边跟着两个阳气十足的童男,柱子那泡尿也起了大作用,要没那泡尿,我自己在棺材里的时候就死了。 听我说起那只白骨的手,神婆摇头道:“你挖断了他的手,他肯定不会放过你。你也是天生带着阴气,才总惹上这些东西,以后离坟墓啦、死人啦远点,太容易惹祸了。” 那神婆走的时候给了我一张符,让我挂在脖子上,三天之内不要取下来。 我吓坏了,连睡觉的时候都紧紧抓着那道符,也不敢松开。 结果当天晚上,睡到半夜,就感觉特别冷。冷得我直打哆嗦,紧紧裹着被子也不行。想喊跟我一起睡的姑姑,眼皮却沉的怎么也睁不开,更别说张嘴了。 我心里一阵惊慌,想起神婆的话,动了动手,感觉好像还抓着那张符。就这么一动,可能是抓了那符的作用,我睁开了眼睛。 第一眼就看到一个干瘦的鬼魂立在我的脚下,脸瘦的就像个骷髅,一双灰蒙蒙的眼睛几乎从眼眶里掉出来。 我心里咯噔一声,就想哭,却发现根本哭不出来。喉咙里像塞了什么东西,堵得要命。无论我怎么努力,一点声音都没有。 那个干瘦的鬼脚不着地向我飘过来,然后俯下身子。骷髅一样的脸伸到我眼前。我哭不出声,眼泪却默默地流出眼眶,头脑里一片空白。那鬼魂举起一只残破的手在我面前晃着,口中发出咯咯吱吱的声音,好像是在说你还我的手。但是那声音里掺杂了很多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吱声,我听不清。 我努力将抓着符箓的手攥紧,再攥紧突然,我喉咙一松,一声尖叫脱口而出。这一声喊出来,我浑身突然就能动了,本能地伸手就去推眼前那个鬼,想把它推开。 就在我的手碰到那鬼身上的时候,突然闪出一道光,那鬼“嗷”一声,竟然消失了。 同一时间,卧室的灯被打开。我眼前出现了姑姑的面孔,她正使劲摇着我喊道:“小卉,小卉,赶快醒醒。” 我终于大哭起来,姑姑将我抱在怀里安慰着。我这才发现冷汗已经湿透了我的衣服,而且挂在脖子上的那张符箓被我扯下来,正紧紧地攥在右手心。 姑姑看我这样不行,第二天一早,就买了些纸钱贡品什么的,到垒坟山山顶上我们挖出白骨手的地方烧了。又去神婆那里请了两道符,回来烧成灰给我喝。 那之后好长时间,那个鬼魂再也没出现过。我脚腕上那红红的五个手指印也慢慢退却,我们都以为不会再有事了。 但是,就在我父母快要来接我前几天,又发生了一件事。 ===第3章 鬼域 当时距离垒坟山遇鬼已经一个多月,村子里有一家死了人。姑姑村子的习惯是大早晨起来早早送葬,送葬在我们那里也叫送路,意思是送鬼魂上路。 农村人们的精神生活很匮乏,无论白事红事都是热闹,村里人都会去帮忙凑热闹。我们小孩子更是拿这些事当难得的热闹,听见唢呐的声音就到各家门口等着看。 我们那天一大早就蹲在柱子家门口,他家挨着大路,送路队伍肯定会从这里过。柱子家门口摆着一个小桌子,上面放着饭菜等贡品。柱子嘱咐我千万不要动米饭上面插的筷子,那是给死人吃的。幸亏他说的及时,我当时正蠢蠢欲动好奇的想上去摸一下呢。 我和柱子、小胖挤在他家大门下的阴凉地,边玩边等。柱子跟我们讲,说今天死的那个人是某一家结婚不到一年的新媳妇。柱子跟他爹还去吃过喜酒,但是听说那家男人不好,老是打她,打的那媳妇受不了,就上吊自杀啦。 柱子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对我说:“你不是能看见鬼吗一会儿要是真看见她了,可记得告诉我,我想知道吊死鬼的头是不是真的伸得很长。” “去你的,我才不会看见她呢。”我不高兴地瞪了柱子一眼。要知道,垒坟台那事虽然过去一个月了,但那么恐怖的记忆哪儿那么容易忘掉,我是真的不想再看见鬼了。 想到这里,我站起来嘟嘴道:“我姑姑说让我以后少看这些,我回家了。”说罢就往家走。 身后胖子立刻埋怨柱子说:“你真是的,说啥不好说鬼。”柱子嘟哝道:“谁知道她是不是真能看见鬼,也许不能呢。你忘了上次在垒坟山,咱俩就看见她自己哭,没看见什么白骨头的手呀,骷髅的鬼。” 我知道自己的那些经历他们是不能理解的,尽管那天他们也鬼打墙被困在山上,但是毕竟跟我亲眼看见的感受差很多的。我心里郁闷得很,觉得他们不是我的好朋友了,一点也没考虑我吓得不轻,还随便提起这件事。 正生气呢,突然听见前面一声声的大铁炮响起,送路的队伍竟然已经迎面走来。 看着那密密麻麻随风飘动的白色灵幡,听着一阵阵唢呐凄凉的乐声,我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开始后悔起来,但是回去的话柱子肯定会笑话我,我决定躲开送路的队伍。 当时毕竟是大白天,大路的四周还有很多看热闹的人,我倒并不是很害怕。想着只要不正面撞上就行,我向四周瞅了瞅,走进一条旁边的小胡同,想等送路的队伍走了再出去。 那是一条死胡同,很窄小,里面有四五户人家的的样子。因为都去大路上看送路的了,一个人都没有,非常安静。 我走到一棵看上去很古老的歪脖子柳树旁边坐下来,靠着树歇着。那柳树的树冠将窄小的胡同整个覆盖起来,使得胡同里光线很阴暗。再加上又是一大早,太阳还偏,整个胡同都阴恻恻的。 我拿根树枝在地上乱画着,突然,一双脚出现在我的视野里。那双脚上的鞋吸引了我,那是一双红色的绣花鞋,缎面的,花绣的很好看。 “你画的真好。”一个声音轻轻地道。我抬起头来,看见一个身穿暗红色中式缎子袄裤的年轻女人站在我身边。那个女人我没见过,长得挺漂亮,不过脸上粉好像擦得有点厚,白的有些过分。 我冲她笑笑,低头接着继续画。 “我家有好彩笔,你跟我去家里画吧。”那个女的又开口说道:“你画好了我给你吃巧克力。” 我从小就喜欢吃甜的,一听见有巧克力吃,立刻站起来说:“好。” 村子里的人们都相互认识,以前也有村里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这样叫我去家里吃好吃的,所以我没有多想,跟着那阿姨就走了。 在我们穿过送路队伍往前走的时候,我看到大路对面的柱子和小胖。两人似乎是来找我的,一直在对面喊我。但是送路队伍的唢呐声和哭声淹没了他们的声音,我听不见。 本来当时是想停下来回应他们的,但不知为什么,一双脚却身不由己地跟着那个女的往前走,竟然停不下来。 等我意识到事情不对的时候,已经跟着那女的走到了垒坟山下。我看着那阴森森的山,吓得哭起来。那女的却转过头,用灰蒙蒙的眼睛盯着我说:“你别怨我,我也不想这么做。但我是自杀,魂魄要下地狱的。他说只要将你带来给他,他就收留我在这里,让阴间的鬼差抓不到我。” 我大哭着想往回走,身体哪里还听使唤,就这么被生拉硬拽地往山上走。我知道这次完了,整个村子的人都去看送路的,谁会来救我。 我绝望地哭着,被那女鬼拖着走近山顶。不知道为什么,在山下看着响晴的天,走到这里,却阴云密布雾霭四起。除了前面那个红衣女鬼,我竟然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惊恐万分,精神的极度抗拒竟然减慢了女鬼拖着我走的速度,我趁机一把抓住旁边的灌木丛,说什么也不走了。 那女鬼发疯一样地使劲扯着我的脚,想把我直接在地上拖走。我大哭着,双手紧紧抓着那棵灌木,仿佛它是我的救命草。灌木上尖利的倒刺刺破我的手,血从指缝里流出来,我也不觉得疼,就是死不愿意放开。 突然,迷雾中传来一阵“咯咯”的笑声。我心中大惊,那笑声我再熟悉不过了,不就是那个追着我的干瘦骷髅鬼吗 那女鬼立刻恭敬地低下头,拉着我的手不知不觉地松开。我一个激灵站起来,转身就跑。 “咯咯,小丫头还挺机灵。不过你已经进了鬼域,任你怎么跑也跑不出去的。”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在我身后回荡着。 我又惊又怕,不顾一切地往前跑。突然脚下一绊,一个趔趄扑倒在地,双手拍在一块青石板上,拍得生疼。我看着自己手上的鲜血被拍的到处都是,溅在青石板上星星点点。 这一跤摔得结实,我浑身的骨头都好像摔散了,半天爬不起来,这时候,身后那个“咯咯”的笑声慢慢靠近,我甚至都能听到到那鬼身上的骨头相互碰撞的“卡卡”声。 ===第4章 黑眼睛的男孩 我绝望地支起上半身,转头看着那个熟悉的干瘦鬼影。那鬼骷髅般的脸上凝固着阴恻恻的微笑,一双几乎掉出眼眶的灰色眼睛中全是贪婪的神色。如过这是个活人,估计口水都流出来了。 我大声哭叫起来,完全绝望的时候,小孩子心里唯一能想起来的就是妈妈了。我哭喊着妈妈救我,双手本能地在青石板上乱抓,手上的伤口破的更深,留下一条条血痕。 但是我心里却明白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眼看那干瘦的鬼向我步步紧逼,我心中充满了无助的绝望,除了全力发出绝望的嚎哭,我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朦胧中忽然听见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我的耳边道:“吵死了,这里哪儿有你妈,不闭上嘴我先吃了你” 我心中大惊,以为骷髅鬼已经到了跟前,睁开眼睛,却发现那只骷髅鬼就立在我不远处,却并没过来。只是怔怔地瞪着我身后,目光中竟然也充满了惊恐。 我急忙转头,一个跟我年龄差不多大小的男孩子,正坐在那块青石板上揉着眼睛,仿佛刚刚睡醒。我不知道他是人还是鬼,如果说他是鬼,他却有着黑夜般深邃的眼睛。如果说他是人,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可比那个骷髅鬼厉害。由于他靠我太近,我感觉自己的鼻子都快冻掉了。 面对这种情况,我完全懵了。人在超越了惊恐的极点之后,就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啦。所以我什么时候停止嚎哭的自己都不知道,就傻呼呼地坐在地上,看看那男孩子,又看看那个干瘦的骷髅,脑袋里一片空白。 那男孩子竟然对骷髅绽开一个笑容,那笑容很好看,却一点都不友善。那个干瘦骷髅鬼灰蒙蒙的眼睛里露出绝望的光芒,却一动都不敢动。 “好饿”男孩子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晰。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个人影闪电一般从我眼前掠过,一阵寒彻骨髓的阴冷让我上下牙打起哆嗦,我冷的瞬间缩成一团。 眨眼间,那骷髅鬼不见了。骷髅鬼的位置被那个男孩替代,那男孩伸手抹掉嘴边的一点残渣,道:“一个老鬼,真不好吃。” 这副景象完全超出了我六岁孩子的承受能力,我瞬间失去了知觉。 懵懵懂懂中,我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一个黑暗的空间,一个声音在耳边说:“这么弱,竟然有这么强的血,能解开我的封印” 我看不见谁在说话,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黑暗中漂移。飘着飘着,眼前出现一颗珠子。虽然那也是颗黑色的珠子,但四周被银色光芒包围,十分好看。 “咦巧克力豆吗”我伸手抓了几下,终于抓到,放进嘴里。 迷迷糊糊中,仿佛听见有人急急地喊着让我吐出来。都进了嘴哪里还能吐出来,我吧唧着嘴说了句:“真甜。” “小祖宗,你怎么在这儿睡着了,赶紧醒醒。”姑姑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睁开眼睛,只见自己竟然还躺在那条小胡同的歪脖柳树下。身边的柱子和小胖满脸惊讶地看着我,赌咒发誓说刚才明明看见我往北走了。 我脑子里一团浆糊,发生的事情太多,一时理不顺,也并没辩解。那雾霭弥漫的鬼域和那个有着黑黑眼珠的男孩子,就像是刚刚做过的一场噩梦。 之后再没发生过任何事情,妈妈按时来将我接走,我开始按计划上学。 但是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在做同一个梦,梦里面总有一双乌黑的眼睛看着我,冷冰冰地说:“把灵丹还给我。”但是每次我想张嘴问的时候,就会醒来。 整个小学时期,除了总是做那种梦,我再也没看见过什么鬼魂。而且我总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跟着我,所以鬼魂们不敢出现了。 就这样,我顺利读完小学,考上了市里最好的私立中学。 那所中学是军事化管理,需要住校。我跟住在我下铺的同学张晓晓,很快成了无话不谈的闺蜜。 当时学校不让戴首饰,但是张晓晓却一直贴身带着一块黑色古玉,那古玉也没什么形状,只是质地十分温润,而且那黑色罕见的不参杂一点杂质,上面阴刻着奇怪的图案。 后来我才知道,是张晓晓的父亲跟班主任特别申请了允许张晓晓带着那块玉。因为张晓晓是早产,身体特别弱,甚至差点性命不保。还好张爸爸通晓命理风水,用张晓晓的话来说,他爸爸是个神秘的阴阳师。这玉是张爸爸费了好大劲从大西北什么地方淘换来的,自从戴了这玉,张晓晓身体就渐渐好起来,所以不敢摘的。 有一次晚自习散了,我跟张晓晓去买夜宵。她敞开了衣服领子,露出那块墨玉。灯光下,那玉看着竟有种熠熠发光的感觉。 我忍不住叹道:“这玉真好看,让我想起一个人的眼睛。” “哦谁的眼睛”张晓晓立刻坏笑道:“我知道了,是男孩子的眼睛吧。” “去,别瞎想,什么男孩子,就是一双眼睛。”我不知道怎么跟张晓晓解释那个多年前的遭遇,以及那个总是在梦里出现的黑色眼睛。但是想到这些,我突然意识到,自从住进宿舍,那双眼睛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 这时候,我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妈妈打来的。原来这个周末爸爸和她都要出差,让我不要回家了。我叹口气,挂了电话。张晓晓见状就问我是怎么了我说周末要在学校一个人过。张晓晓立刻说:“去我家吧。” “那怎么行。”我立刻拒绝道:“我可不能去给叔叔阿姨添麻烦。” “不麻烦。”张晓晓热情地说:“真不麻烦,去吧,咱俩平时在学校功课那么紧,玩的时间那么少,周末一起好好玩两天。而且,我爸妈早就想见见你了。” 张晓晓实在太热情,我也不好拒绝,就只得答应下来。 周末的时候,我和陈晓晓一走出校门,就看到陈爸爸的奥迪停在那里。我们跑到车前,副驾驶的玻璃降了下来,陈晓晓立刻高兴地喊道:“哥你不是说这周不回来了” 副驾驶上一个帅气的男孩子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说:“怕你想我。” 我知道这是陈晓晓的哥哥陈一白,她之前给我看过照片,那会儿就觉得陈一白很帅,但见到真人才知道,真人更帅。 ===第5章 阴阳师的家 陈一白在市里著名的高考工厂某某高中上学,一个月只休息两天。难得的全家团聚,陈妈妈和陈爸爸十分高兴,做了一桌子好菜好饭。 陈妈妈和陈爸爸真的非常热情,一个劲地给我夹菜,不一会儿我的碗里就堆满了。虽然我也挺能吃,但是这小山一样的饭菜还是让我为难了。 突然,我觉得有人轻轻拉了一下我的衣服,我转头看见陈一白将自己的碗往我面前推推,向我使了个眼色。我心领神会,赶紧趁两位家长不注意将自己那冒尖的食物拨给陈一白一半。 我对陈一白的印象非常好,大概因为是家中的长子,他无论在父母面前还是陈晓晓面前都十分懂事温和,脸上总是带着温暖的微笑。用后来流行的词就是标准的一枚好暖男。 吃完饭陈晓晓就把我带到书房去看陈爸爸那些收藏,都是些阴阳术数里面用的东西,我最好奇的是桌上的罗盘和放在刀架上的那把桃木剑。陈晓晓说桃木剑不能摸的,是古董,杀过好多鬼,我们小孩子摸了怕有事。 “这个可以摸。”陈晓晓拿起桌上那个罗盘递给我说:“这是看风水的时候用的,不过爸爸说,如果房间里有鬼,它也能测出来。” 罗盘是红木制成的,上面的图案和文字都是细细的金属丝镶嵌而成。虽然陈晓晓说的轻描淡写,但看那工艺,估计也不是什么等闲东西。我好奇地伸手接过来,刚想问怎么能看出来房间有鬼,就发现那罗盘的指针竟发神经似的突然乱转起来。 陈晓晓看到这种情况,惊恐地伸手捂住嘴巴道:“这是怎么回事” “别慌,给我。”陈一白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书房,伸手从惊慌失措的我手中接过那个罗盘。说来也奇怪,罗盘一到陈一白的手中,竟然立刻不转了。 我们三个都奇怪地看着那个抽风的罗盘,面面相觑。陈一白皱眉道:“罗盘遇到屋子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才会乱转,我家处处注重风水,父亲最懂得驱邪避煞了,不应该有什么能进来。” 陈晓晓看看我,问道:“千卉,你不会是遇到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我知道自己能看见鬼,但是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过了,不会这东西这么灵,竟然能测出来我六岁的时候见过鬼吧。我就将自己曾经的经历说了一遍,听得陈晓晓和陈一白也是目瞪口呆。 陈晓晓惊讶道:“你小时候居然能看见鬼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我笑笑道:“都是小时候的事了,长大了就没见过,有什么好说的。” 陈一白却还是一脸的疑惑,他看了看我,突然将那罗盘重新塞进我的手里。罗盘的指针顿时又转起来,就像跳舞一样。我心中一惊,手一松罗盘就往地上掉去,幸亏陈一白眼疾手快,一把接住。罗盘一离开我的手,竟然就又不动了。 陈晓晓看我的眼神不一样起来,说话都有些颤抖了:“千卉,你你不是不会是” “我当然不是,你疯了,这又不是聊斋。”我翻着白眼无奈地说:“再说了,聊斋里的女鬼多漂亮,你看我这长相,像个女鬼吗” 陈晓晓那二货听了这话竟然松口气说:“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啦。” “行了,你俩真够二的。”陈一白嫌弃地看着我们:“罗盘而已,哪里会判断的那么准呢。” 陈晓晓笑起来,道:“就是,你如果是鬼魂,就我家这布局,你进的来也出不去呀。”说罢嘻嘻哈哈地去厨房找陈妈妈要水果吃了。 我也正想跟着出去,却被陈一白拉住。他盯着我的眼睛有些奇怪,轻声道:“千卉,你身上确实有股不寻常的气息,晓晓没有感知能力,她不清楚,但是我有。” 说罢陈一白将一张符箓塞进我的手里:“这是我爸爸给我们兄妹画的,每人一张带在身上。我现在用不着,你拿着吧。你体质特殊,要处处小心。” 我本来想推辞,但是陈一白很坚决。我想想自己这见鬼的体质也是挺让自己害怕的,就说了谢谢收起来。 晚上我跟陈晓晓睡在一起,她非让我给她好好讲讲我小时候的故事,我被缠的无奈,就给她讲了。陈晓晓是出了名的“觉皇”,虽然开始听得吓得不得了,还是无法阻挡她秒睡过去。 倒是我,一讲起那些事,反而将遗忘很久的事情都想起来,半天翻来覆去睡不着。过了好一会儿,才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 一闭上眼睛,就听到一个声音冷冷地说:“不想让我跟着吗竟然住进阴阳师的家里。” 我半梦半醒,恍惚间就看到一个跟我年纪差不多的少年坐在卧室的阳台上,月光照在他脸上,映出那双乌黑深邃的双眸。 是以前梦中那个小男孩吗我心中想着,却张不开嘴问。那少年乌黑的眼睛盯着我,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这个没用的,把灵丹还给我之前,我不会离开。”说着挥了挥手,我看到他细长的两根手指间夹着一张黄色的符箓,只轻轻一挥,那符箓瞬间化成一缕青烟不见了。 我一个激灵醒来,墙上的荧光挂钟显示已经快凌晨五点,但我的感觉就像一点没睡那么累。 阳台上没有任何人影,我擦擦冷汗,刚想躺下,突然想起梦里的情景,急忙拿过衣服翻翻口袋,发现那张我睡觉前放的好好的符箓,竟然真的不见了。 第二天十点钟,我才爬起来,但是依然一副没睡好的样子。陈一白见我脸色很不好,终于对陈爸爸说起我的经历,并说昨晚上书房的罗盘在我拿着的时候,指针乱转。 陈爸爸听了脸色一沉,使劲盯着我看了几眼,然后纳闷地说:“千卉身上是有一股异于常人的气息,但却并不是阴气,是有点奇怪。” 陈晓晓急忙说:“爸爸,要不你也给千卉弄个护身符什么的,省得她再看见鬼。别的不说,那多吓人呀。” 陈爸爸很大方地点点头说:“这个没问题,千卉你跟我过来。” 我跟着陈爸爸到了书房,陈爸爸从一个上锁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锦盒递给我说:“这里面有一个护身符,是我很多年前跟同行的高人求来的,现在当做见面礼送给你。” ===第6章 野营和女同学 我伸手接过来,打开锦盒,里面是个非常精致的红色锦囊,只有两个厘米见方,上面用金线密密地绣着符咒。锦囊里面有一个黄色的小纸卷,那就是那张符箓。 我虽然对这些一窍不通,但是光看着就知道是非常宝贵的东西,立刻推辞道:“叔叔,这个我不能要,这太贵重了。” 这时候陈妈妈走进来,搂住我的肩膀说:“千卉你就收着吧,我们一家人都特别喜欢你,你跟我们客气可就见外啦。”说罢陈妈妈亲自帮我穿了一条红绳,给我挂在脖子上,让我贴身收着。 我虽然觉得很不好意思,但还是很高兴。因为昨晚上那张符被那个“黑眼睛”给毁了,这个看上去很厉害,应该不会被毁了吧。 就在我和陈晓晓好奇地看着我脖子上那个锦囊的时候,陈爸爸又拿出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盒子递给陈一白说:“这个给你,你那张符箓不是弄丢了。” 陈一白一愣,瞟了我一眼道:“爸怎么知道我那张符箓没了。” “那是我专门给你们俩画的护身符,你弄没了我怎么会不知道。” 陈妈妈冲陈一白挤挤眼睛说:“快看看,你爸给的一定是好东西。”说罢还瞟了我一眼,搞得我有些莫名其妙。 陈一白笑笑,打开盒子,里面竟然是跟我那个一模一样的锦囊,唯一不同的是,那个锦囊是蓝色的。 “哎呀,这两个难道是一对儿”陈晓晓指着两个锦囊大呼小叫着。陈一白看了我一眼,笑笑没说话。我却一下子脸红起来,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时候,陈妈妈搂着我的肩膀开玩笑说:“一对儿不好吗千卉是你的好闺蜜,以后做了你嫂子不是比外人强。” “啊”陈晓晓嘟嘴道:“妈你别瞎说,以后千卉都不敢来咱们家了。”说罢拉着我离开了书房,我松了口气,从心底里感谢她将我从那种尴尬的境地里解救出来。 后来的事情发展更让我大跌眼镜,我爸妈出差回来之后,听说陈晓晓家人对我特别好,特意请他们全家出来吃了顿饭。结果两家老人竟然相见恨晚,那顿饭从中午吃到晚上,然后我和陈晓晓就各自多了个干爹干妈,我们彻底从好闺蜜变成干姐妹了。 不过这倒挺合我意的,反正我和陈晓晓本来就好的跟姐妹似的。我从小就是独生女,一直想要个妹妹或者姐姐。陈晓晓善良可爱,二了吧唧的没心没肺,正好符合我对妹妹的要求。 就这样平淡快乐地到了初三的暑假,我和陈晓晓都如愿考上了本校高中,而陈一白已经在前一年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一所知名公安大学。他在大学里入了登山社,恰好暑假他们有登山活动,陈晓晓便拉上我一起去跟他们玩。 我和陈晓晓坐动车过去,一下车就看见人群中一个高大的身影特别扎眼。陈晓晓立刻挥着手喊哥哥,我竟然一时没认出来。一年不见,陈一白变得更加成熟,有男人味。大概是公安大学里体能训练的缘故,他的身材也由以前的单薄变得精壮,唯一不变的是他脸上那总是很温暖的笑容。 陈一白显得跟我一样惊讶:“一年不见,千卉长这么高了。”我是一年之内长了20公分,现在已经接近一米七,陈晓晓总说我象个韭菜,又细又高。 听陈一白夸我长高了,陈晓晓立刻撒娇道:“哥你偏心,我也长高了,怎么不见你夸我。”陈一白笑道:“对,你也长高了,不过是横着长的。” “讨厌”陈晓晓不依不饶地撒着娇。 “这就是晓晓吧,总听你哥提起你呢。”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来,打断了我们喧闹的重逢。 我转过头去,看见一个身材丰满,眉梢眼角透出一股霸气的女孩子站在旁边,手里拿着几根冰棍笑意盈盈地看着我们。 陈一白急忙介绍道:“这是我大学同学张迪。” 张迪立刻热情地将手里的冰棍递给我们说:“一白真幸福,有这么多好妹妹。” 陈晓晓偷偷跟我交换了个眼色,其实我们知道这个张迪。陈晓晓不太喜欢她,说她总是缠着陈一白。我也看出来,张迪的架势应该是处处以陈一白的女朋友自居了。 出了火车站,坐上陈一白的吉普车。张迪坐在副驾驶上,不停地跟我们套近乎拉家常,陈晓晓懒得理她就一直装睡,只剩下我可怜巴巴地被动听她扯。 还好陈一白给我解了围,说我坐了一夜的火车太累了,让我睡会儿。我如获大赦,急忙靠在后座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坐着睡很累,我觉得脖子疼,转转头,却似乎看见那个黑眼睛的少年坐在我和陈晓晓中间。 自从拿到陈爸爸的护身符之后,我只在梦里见过他一次。他乌黑发亮的眼睛看着我说:“你这么胆小,总喜欢这种东西保护,那就留着吧。不过这对我没用,你别想这样就赶我走。” 我那天心情不错,竟然头一次在梦里张开嘴说话,我记得我说的是:“我不想赶你走,已经习惯了。” 那少年的黑眼睛里出现了一丝我从没见过的复杂神情,那之后他就消失了,差不多有一年多,我再也没见过他。 我没想到他竟然也长高了好多,乌黑的头发盖住半个眼睛,衬得面孔更加苍白。他斜睨着我,淡淡地说了句:“我劝你赶紧回去,这一趟不会轻松。” 我没回答他,只看着那双乌黑发亮的眼睛喃喃说:“好久不见了。” “千卉,千卉,醒醒,咱们到了。”陈晓晓的喊声将我从梦里唤醒。我迷迷糊糊地看着陈晓晓那张可爱的笑脸,梦里那张面孔还若隐若现。 “你这是做什么美梦呢,笑的那么贱,还一个劲说梦话。”陈晓晓坏笑地看着我:“老实交代,是不是梦见帅哥了,做春梦了。” “去,什么帅哥、春梦的,都跟你似的花痴一个。”我掩饰着,伸手揉揉眼睛:“我笑的很贱吗明明是如花笑靥。” “我去,一副贱兮兮的模样,还如花笑靥。把笑靥去掉,你就是个如花。” 我跟陈晓晓闹着下了车,却一下子被眼前的情景震撼了。车子已经开到半山腰一大片开阔的平地上,这里高高低低搭了十来个帐篷。地上烧烤的炊具,各种吊床,横七竖八停着的车辆,真好像电影上看的那种野营营地。 陈晓晓激动地拉着我说:“看,我让你来对了吧,多好玩。” 我却怔怔地看着跟陈一白说笑的张迪,不知道是不是我刚睡醒的缘故,张迪身后似乎有个灰色的影子,若隐若现。 ===第7章 背后灵 我和陈晓晓从来没有野营过,对于住在帐篷里感到十分新鲜,晚上两个人聊了好久才入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突然被一阵奇怪的“咯咯”声吵醒。开始以为是陈晓晓在说梦话,但是一看她睡得小猪一样,呼吸均匀,不像是说梦话的样子。正纳闷的时候,突然听见一阵“咯咯”的笑声。 笑声是从帐篷外传来的,非常轻,不过听在耳朵里却很是瘆人,我当时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使劲蜷缩着身体,想继续假装睡觉。但是偏偏在这个时候竟然非常想上厕所。 我在心里骂了一声,伸手推推陈晓晓。陈晓晓这个睡神,连动都不动。没办法,人越紧张着急的时候,越内急。我也顾不上别的,赶紧出了帐篷,奔厕所而去。 还好营地里有灯,并不是完全黑暗。我借着灯光上完厕所就想赶紧溜回去。但是刚走出厕所门口,就看见一个黑影从营区那边过来。开始我以为是起夜的登山社队员呢,刚想迎上去,耳边就传来一声咯咯的轻笑声。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跟惊醒我的那种诡谲笑声一模一样,急忙一缩身体躲到营地旁边的一棵大槐树后面。 黑影走得更近了,借着营地的灯光,我赫然发现那个人竟然是张迪。张迪的脸色不太好,但是神智看上去还是挺清醒的。她警惕地向四周看了看,出了营地往旁边一条小山路走去。 张迪的背影让我吓出一身冷汗,那个白天惊魂一撇的影子居然紧紧贴在她的背上,发出咯咯的笑声。 我靠在大槐树上,不知道该怎么办。这夜深人静的,如果不管张迪,又怕她出事。刚想要不然回去喊陈一白一起去看看,一转身发现张迪竟然站在我身后。 黑天半夜,我吓得头发都竖起来了,往后一退,猛地撞在槐树上,疼得我龇牙咧嘴。 张迪冷冷地看着我问道:“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我上厕所。”慌里慌张回答完毕,我就想夺路而出,却被张迪一把按在树上。她的身体挡住了灯光,布满阴影的脸上,那两只眼睛发出令人胆寒的光芒。 “你在跟着我你看到了什么” 我瑟缩着,恨不得钻进身后的老槐树里面去:“没有,我就是上了个厕所。” “张迪是你吗”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我从张迪的肩膀上看到打着手电走过来的陈一白,顿时如获大赦一般。 张迪眼神一震,急忙转过身对着陈一白露出笑容说:“是我呀,一白。你干妹妹不敢自己上厕所,我正陪着她呢。” “哦”陈一白看到我有些惊讶:“千卉你怎么不叫晓晓陪你。” 我刚要说话,张迪就抢话道:“我也正好起来上厕所,看见她了,就陪她来。”说罢上前搂住陈一白的胳膊说:“你是要巡夜吗我跟你一起吧。” 陈一白看了我一眼,轻轻抽出被张迪搂住的胳膊说:“不用了,这次登山任务挺重,你回去睡吧。”又走过来拉住我的手说:“走,千卉,我送你回帐篷。” 我低头跟着陈一白赶紧离开了张迪,但是我却能清晰的感觉出来张迪那双眼睛一直死死盯着我的后背。 我本来想跟陈一白说说这件事,但是什么证据都没有,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再说了,我也不知道陈一白跟张迪到底什么关系,万一他喜欢张迪,我岂不是多此一举。 回到帐篷再躺下之后就怎么也睡不着了,翻来覆去的,迷迷糊糊就看见帐篷上有一双眼睛。仔细一看,那竟然是小时候我第一次见鬼,看见的那个“鬼阿姨”。 她灰蒙蒙的眼睛跟两盏坏了的灯一样,死死盯着我。我的心都快从胸膛里跳出来了,急忙伸手去推陈晓晓,谁知却推了个空。我慌张地四下打量,发现帐篷里除了我根本没有第二个人的影子。 这是怎么回事陈晓晓呢我慌乱的脑袋飞快地转着,却没有任何头绪。 鬼阿姨看着我开始笑了,笑声“咯咯咯咯”的,就像刚才张迪的背后灵一样。我也顾不上想别的,拖着已经发软的手脚连滚带爬地跑出帐篷。 帐篷外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浓浓的雾气,什么都看不清。但容不得我多想,那个鬼阿姨的咯咯笑声已经紧紧追在身后。我慌不择路,一头扎进雾霭弥漫的荒野。 山路十分崎岖不平,我跌跌撞撞地跑着,却怎么也甩不掉身后那个鬼影。 我想喊,却怎么张嘴都不能发出声音,急的我差点哭出来。一着急脚也不听使唤,眼看着一根树枝横在面前都没迈过去,狠狠地绊了一跤。 这一跤摔得我头昏脑涨的,正要爬起来,却看见雾气中隐隐约约有两个人影越走越近。仔细看去,竟然是张迪和陈一白。看见陈一白的脸我立刻高兴起来,刚想喊他,却见他和张迪的脸色竟然都很差,仿佛在吵架。 吵着吵着,张迪突然回手甩了陈一白一个耳光。我吓了一跳,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还好雾气很重,我跟他们中间又隔着几棵树,他们并没看到我。 陈一白铁青着脸喃喃地说:“对不起,张迪,我真的不能”张迪冷笑着打断陈一白的话:“我不管,我的东西谁都别想抢走” 我不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只觉得张迪的眼神特别可怕。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能紧张万分地望着他们。 突然,他们身后的浓雾动了动,然后变得越来越浓。凝神看去,竟然是无数的黑影晃动着走过来。随着黑影,一阵咯咯的冷笑也传到我的耳中。 这时候,我看到张迪身后那个背后灵也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高大,使得张迪看上去狭长诡谲。我很想喊陈一白快跑,却怎么也喊不出声。 突然那些黑影身上长出许多利爪,抓向陈一白。我眼睁睁地看着陈一白的身体被慢慢拉长,皮肤被拉开。看着他的脸被拉得变了形,鲜血顺着那些黑色魔爪流了下来。 “一白哥”我心中狂叫着,就想冲上去救他,却被一只冰冷的手拽住。 我回头一看,竟然是那个黑眼睛的少年。他冷冷的双眸盯着那些黑影和惨叫的陈一白道:“别过去。” 我哪里肯听,无声地挣扎着,想挣脱开来去救陈一白。却被少年一把拉进怀里,伸手蒙上我的眼睛,轻声说:“别看” ===第8章 塔中树 少年的手冰凉无比,我的脑子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啊,这难道是个噩梦 说来也怪,就在我想到这点之后,手脚竟然能动了,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渐渐远去,我深深吸了口气,从梦魇中醒来。 睁开眼睛,外面已经天亮,登山社的队员们闹哄哄地洗漱、忙碌着。 梦中的情景虽然历历在目,但好歹不是真的。我坐起来,伸手抚摸着依然狂跳的心。不祥的感觉竟然并没随着噩梦消失,我不禁有些担心陈一白。 出了帐篷,一眼看见陈一白和登山社的社长周成光还有张迪聚在营地中心的桌子旁,看上去是在讨论今天的行程。 见我走过来,陈一白立刻道:“千卉,睡得还好吗” 我心想:好什么。转头看看张迪。只见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精神不是很好,但是背后灵却不见了踪影。 张迪见我看她,急忙换了副热情的笑脸迎上来说:“千卉,昨晚上没吓着你吧,我不是故意的。” 陈一白有些疑惑地看看我,我当着张迪也不好说什么,只讪笑道:“没有,是我睡懵了。” “那就好,咱们今天要组成一队呢。”张迪热情地拉着我,但是那双手却十分冰凉。 我轻轻抽出手转头看着陈一白问道:“是吗我们要去干什么” 陈一白点点头说:“今天成光他们几个老队员要去主峰那边探探路,我带几个新队员还有你们去这附近的一个景点转转。” 我想起昨晚的梦境,心想也好,这样我能看着张迪,万一她有什么不对,我立刻告诉陈一白。 吃过早饭,我和陈晓晓,还有两个男生一个女生,加上张迪,一行七人出发去那个名为塔庙的景点。 走出营地,队伍向旁边山上一条小路拐过去。我心中一跳,这不是昨晚上我看到张迪的时候,她走的那条小路吗 张迪跟陈一白走在最前面,依然没有见那个背后灵。看她跟陈一白有说有笑,仿佛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 陈晓晓盯着两人背影撇撇嘴说:“我真是不喜欢这个张迪,你不觉得她很粘着我哥吗” 我心不在焉,只嗯了一声。 陈晓晓以为我同意她的观点,又接着道:“你知道吗昨天晚上我偷听到一个登山社的成员说,张迪之前一直在跟周成光谈恋爱,但是见了我哥突然就跟周成光分手了。” “什么”我一愣,这可是头一次听说。 “那人说张迪跟周成光是老乡,而且张迪的成绩其实不是最好的,但是因为周成光的父亲是当地公安局长,直接给了张迪一个定向培养的指标,她才进的这所大学。” 我纳闷地看看前面笑开花一样的张迪,惊讶道:“那她干吗还缠着一白哥” “哼,估计是觉得那个小城市不好,想缠住我哥留在这里呗。他还真行,这么短时间就打听出我家的情况了。”陈晓晓不屑地白了张迪一眼:“不过她这如意算盘绝对得落空,我哥早就看上你了。” 我没想到陈晓晓会突然说这个,脚下一晃神,差点绊倒。 陈一白急忙转过头问道:“怎么了” “没事。”我慌张地摆摆手:“我绊了一下,没什么事。” “小心些。”陈一白不放心地看着我,突然伸出手来说:“来,我拉着你,这里的山路窄。” 我的脸立时觉得火辣辣的,浑身不自在。这陈氏兄妹,真是能给人造成尴尬。 令我意外的是,就在我踟蹰之间,张迪却走过来伸手将我推到陈一白跟前说:“你干哥哥叫你呢,还不赶紧去。” 陈一白顺势牵住我的手,继续朝前走去。 剩下路,陈一白一直牵着我的手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我看不到张迪,自然也看不到她背后灵是否出来了。 山路转了个弯,前面出现一条长满灌木的更窄的道路。陈一白对我说:“塔庙就在里面,我看过成光拍的照片,挺有意思的。而且这个景点没多少人知道,所以一直是原始面貌。” “是吗那周成光是怎么发现的”我伸手拨开眼前的灌木,那灌木太密了,尽管有陈一白在前面开路,还是不停地聚拢过来。 “是他上大一的时候来登山发现的,后来每年登山的时候,他都会带队员来看看,也算一个固定项目了。” 走了大约十多分钟,我们才走完那密密麻麻的灌木丛。一出来大家都发出惊讶的声音,那里竟然是一片平地,平地上开满了各色不知名的鲜艳野花。平台尽头有一棵几乎有两层楼高的老槐树,枝杈横生,遮挡了大半个平台。 那老槐树不知道有多少年了,树干上都是疙疙瘩瘩的树瘤。满树的槐花,香味扑鼻。风一吹过,纷纷扬扬落下如同雪片一般。 更让人称奇的是,这棵巨大古老的槐树是从一座一人高的石塔中长出来的。 石塔外形很像庙里和尚圆寂之后用的那种塔冢,虽然年代久远,塔身也长满了青苔,但还是能从缝隙里看到雕刻精美细致的花纹。古槐树的枝干虬蚺一般从古塔二层的雕花小窗户上伸出来,然后包围着塔身往上面和四周延伸。 同学们都啧啧称奇,大家立刻兴奋地围着这棵“塔中树”拍起照来。陈一白似乎对石塔上的花纹特别感兴趣,一直用手中的登山刀将上面的苔藓刮掉。 我抬头看着那几乎可以称得上遮天蔽日的浓郁树冠,心中却有点异样的感觉。那庞大树冠下的阴影里,古塔显得残破而神秘。因为树冠遮住了阳光,位于树根的石塔是完全的阴暗。 槐花的香味十分浓烈,我觉得有些头晕,心里想离得远点。但是不知为什么,双眼却离不开石塔上的雕花小窗。 终于我忍不住走过去,眼睛凑近石塔上的那些小窗户往里看去。里面黑洞洞的,除了树根和苔藓,什么都没有。就在我打算离开的时候,突然,一只红彤彤的眼睛出现在窗户上,正好跟我来了个对视。 ===第9章 奇怪的符咒 我吓了一跳,慌忙中往后一退,不小心踩在一个人的脚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急忙道歉,转头看见近在咫尺的张迪。 “眼睛不干净,就不要到处乱看。”张迪死死盯着我的眼睛,让我觉得竟然跟那个血红眼睛非常象。我急忙推开她,走向陈一白。 陈一白正拿出手机对着石塔上的花纹拍照,见我过来,就说:“这个挺奇怪的,拍下来发给我爸爸,他一定知道是什么。” 我伸头去一看,只见一片被刮开的苔藓下面,露出清晰精致的花纹。我吃了一惊道:“这好像是符咒呢。” 符咒的画法虽然各异,功能也千变万化,但是符咒不是乱画的,对于我们这样经常看陈爸爸那些符箓的孩子们来讲,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上面的图案就是一种复杂的符咒。 我伸手摸了摸那符咒图案,皱着眉头道:“可是,这些符咒好像都是反着画的。” “是,确实是反的。”陈一白道:“看上去好像是某种安魂咒,但是反着画就不知道具体含义了。” 陈一白给陈爸爸发了微信,对我说:“来,我也给你拍张照片吧。” 我点点头说:“好,我去叫晓晓。” 陈晓晓跟登山队另一个名叫小芳的女同学玩的正开心,听说要拍照,急忙拿着采摘的大把野花跑过来。 为了能照下完整的槐树,我们站在靠近平台边缘的地方。我站在最外面,正搂着陈晓晓摆好姿势的时候,却觉得一阵阴凉的风从脚下吹起来。 那边就是悬崖,我开始并没注意,以为就是悬崖下的风。但是就在陈一白说“1、2、3”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脚踝处一阵剧痛,好像被什么东西刮了一下。 “哎呀”我吸了口冷气,转头看向脚踝,却什么都没看到。 “千卉,你动了。”陈一白道:“这张肯定模糊了,再来一张吧。” 我什么也没看见,就觉得是自己神经过敏,又再一次跟陈晓晓摆好姿势重新照相。照完了之后,小芳也过来一起。 这时候,天空渐渐暗下来,头顶上被四面高山围着的天空涌上一片乌云,似乎要下雨了。 拍完照片,陈晓晓上前拉着陈一白问道:“哥,这地方怎么叫塔庙呢没看见庙呀。” 陈一白神秘地笑笑:“当然有,那就是下一个我们要去的地方。”说罢伸手指指大槐树后面。 我和陈晓晓将信将疑地跑到那里一看,只见在大槐树后面的山崖壁上,竟有一条非常隐蔽的石缝。 陈一白带着我们钻过石缝,石缝后面的石壁被掏空成一个半圆形的空间,正对着石缝的洞壁上有一块打磨光滑的石头,上面印刻两个隶书塔庙。 “我晕,头一次看见这么建庙的”陈晓晓惊叹着,上前去看那个立在左边墙角的塑像那也是这里面唯一的塑像。“哎这是什么不是佛像呀。” 那个塑像是用黑色的石头雕成,身材矮小,面目狰狞,在小庙晦暗的光线下显得十分诡谲。 “哎呀,这么诡异,我不想进去。”小芳看着黑乎乎的小庙和一脸狰狞的塑像瑟缩着,就想出去。陈一白转头对她说:“那你去叫他们几个过来看看。”小芳答应着消失在石缝入口处。 我打开手机上的手电功能,向洞壁画照过去。 “呀,这里有壁画,保存的还挺好呢。” 陈一白也凑过来一起看:“成光说这里有壁画,还真有。” 那壁画上面的整个背景都是大面积的暗红色,大部分描绘的都是地狱场景。有下油锅、上刀山、滚铁板等很血腥的场面。而且都画得栩栩如生,肠穿肚烂的场景非常逼真,让人看了很不舒服。 陈晓晓看了几眼撇撇嘴道:“千卉,怪不得你想当医生,就喜欢看这些缺胳膊断腿,血淋淋的画面。” 但我注意力并没在那些画面上,而是一直盯着壁画上一个黑乎乎的厉鬼。那厉鬼出没于每一个地狱,鬼鬼祟祟的,总藏在角落里,看着那些受刑的鬼魂。 而且那个厉鬼跟小庙里那座雕像长得非常像,唯一不同的是,壁画里的他穿着红色的袍子。 陈一白似乎也注意到那个细节,皱了皱眉头道:“这不是虚耗吗” “虚耗是什么” “是人的嫉妒和贪念化成的厉鬼,依附于人的贪欲而生。”陈一白刚要仔细再看看,却只听得一阵脚步声从石缝那边跑进来。竟然是张迪,她看上去非常慌张,满脸是汗。 陈一白急忙迎上去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张迪一把抓住陈一白的胳膊,结结巴巴地说:“外面他们几个,都不见了。” “不见了”我们一愣,大活人不见了是什么意思走了失踪了 陈一白皱眉道:“怎么可能,刚才小芳还跟我们在一起呢。” “我真的没说谎,我刚才只顾着拍照,再抬头,发现天已经暗下来,好像要下雨。就想招呼你们下山,可是四处都没发现人,我找了好半天,发现这里有灯光,才进来的。”张迪眼神慌乱,几乎都不能聚焦,看上去也不像在说谎。 陈一白拍拍张迪安慰她说:“别慌,咱们出去看看。” 说着就往那石缝处走去,刚要迈步出去,外面突然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接着就是如同山崩地裂般的霹雳雷声。 陈晓晓胆小,“呀”的一声就钻进我的怀里。我也吓了一大跳,惊慌地看着石缝入口,只见大雨仿佛泼下来的水一般倾泻而下,根本不可能出去。 天越来越暗,我们蜷缩在那个小庙里面,虽然焦急却毫无办法。现在看来,那几个人如果不是不见了,也一定不在这里。否则那两个男生就算了,这么大的雨,小芳无论如何也得进来避一避呀。 我和陈晓晓搂在一起,蜷缩在墙角。突然,陈晓晓说了一句:“这花香太浓了,熏得我头疼。” 那是一股浓郁的槐花香味,我早就闻到了,不过外面那么大一棵槐树,有香味一点都不奇怪。但是现在闻起来,确实是太香了,我也觉得脑袋越来越沉。 陈一白突然转过头看着旁边的张迪说:“张迪,你是不是摘了槐花,你身上的香味这么浓。” 张没有说话,她的脸在阴影里,我也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只见陈一白突然脸色一变,往后退了几步,将我和陈晓晓挡在他的身后,厉声问道:“你不是张迪,你是谁” ===第10章 共生灵 我惊讶地看着张迪,但是,她的背后依然没有看到那只背后灵。 陈晓晓吓坏了,一边紧紧地抱着我,一边伸手轻轻拉拉陈一白颤着声音问:“哥,怎么了” 陈一白没有回答,他背朝着我们,我看得出来他背上的肌肉因为紧张而绷得紧紧的。我心都快从胸膛里跳出来了,死死盯着张迪藏在暗处的面孔。 这时候,我听到一声很轻的“咯咯”声,那声音,跟我昨晚上听到的那种笑声一模一样。随着这声音的传来,张迪抬起头。我们三个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尤其是陈晓晓,“啊”的一声尖叫起来,握着我的手不住地颤抖着。 此时张迪的面孔已经完全变了。她的面色惨白而肿胀,双目圆睁,黑眼仁几乎不挨着眼眶。满满的血丝从眼睛里面延伸到面颊上,像无仿佛每一条毛细血管都要胀爆了,看上去让人恶心。 我惊骇地捂住了嘴,那不就是我在石塔的雕花窗户里看见的那只眼睛吗 张迪那双血红的眼睛怔怔地瞪着我们,口中发出连续不断的“咯咯”声。陈一白一只手张开护着我们,另一只手按着脖子上跟我一样的那个护身符,厉声道:“知趣的赶紧滚蛋,否则连鬼都做不成” 张迪看着陈一白,突然露出一个凄惨诡谲笑容。带着粗大气声低声道:“陈一白,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并不想要你,也不想要你妹妹,你们走吧。” 我听了这话心中一惊,差点把三字经脱口骂出来。这不明摆着她要的就是我吗陈晓晓哇地哭了出来,对陈一白说:“哥,千万不能把千卉给她。” “说什么傻话呢,我怎么会那么做”陈一白咬牙瞪着张迪:“我看你这恶鬼不吃点苦头,就不知道进退”说罢突然念了两句什么,指着护身符的左手顿时亮起一点光芒,然后就见陈一白左手带着那光芒朝张迪甩过去。 光点笔直地打向张迪,张迪迅速后退,一下子隐没在身后的黑暗之中。外面连续不断地闪过一道道闪电,却看不见她到底去了哪里。 陈一白伸手拿出手机,虽然自从进了塔庙手机就没信号了,但还可以当手电用。 “咦这里有暗门”陈一白手机光芒晃到的地方,壁画有点衔接不上,他用手推了推,那洞壁竟往里“刺棱棱”地挪了一点。 我和陈晓晓远远看着,问道:“张迪是从这里逃跑的吗” 陈一白仔细地看着那活动的洞壁,犹疑地说:“有可能,这里的槐花香味特别浓郁,不过也可能是个陷阱,刚才她消失的时候,我们可什么动静都没听见。” 我想起之前的事情,便对陈一白说了张迪奇怪的举动,和她身后的背后灵。 陈一白皱眉道:“奇怪了,如果她一直背着个背后灵,我怎么什么都没感觉到除非” 我急忙问道:“除非什么” “除非那不是背后灵,是共生灵。” “共生灵” “对,就是在同一个上有两个灵魂。”陈一白解释道:“这种事情很罕见,但也不是没有可能。有时候同卵双胞胎其中之一死于非命,灵魂会附着在另一个的身上。” “啊,我明白了。”我恍然道:“是因为同卵的双胞胎本来就是同心一体,所以灵魂也一样对吗” “对,所以不容易察觉出来,除非像你一样能看见鬼。”说着陈一白嘴里“嘶”了一声道:“可是张迪并没说过她有一个双胞胎姐妹呀。” 这时候,突然陈一白的手机“叮”了一声,那是微信的声音。陈一白急忙打开微信一看,居然是陈爸爸的语音回信。再看手机,若隐若现地有了几格信号。 陈一白顾不上看微信,急忙第一时间拨打了小芳的电话。令我们兴奋的是,电话居然接通了。陈一白急忙对着话筒喊道:“小芳,你们没事吧,都在哪儿” 这时候,听筒里传来十分模糊的声音,夹杂着非常刺耳的电流干扰:“我们呲呲槐树滋滋啦啦死啊”最后这声惊叫异常清晰,吓得我们不约而同地哆嗦了一下,接着便突然断线,手机再次没有信号了。 陈一白烦躁地甩了甩手机,看看外面电闪雷鸣的天气,又转头看着黑暗中那个暗门。我有些心惊地问道:“一白哥,你不是想进去吧千万别,我们两个可不敢自己留在这里。”陈晓晓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拼命用可怜的眼神看着陈一白,使劲点头表示同意。 “放心,我不会把你们两个留在这里,这庙里太黑了,还是打开手电的好。”陈一白说着再次按亮手机屏幕,这时候,陈爸爸那条微信还显示着未读。 陈一白身手按下去,就听见陈爸爸焦急的声音传来:“一白,不管你们做什么千万别靠近那石塔,最好赶紧离开。塔上咒文是一种反安魂的诅咒,看老槐树那茂盛模样,那里很可能会有厉鬼。” 我马上后悔听这个了,本来就害怕得快尿裤子,这下子真觉得仿佛当头一盆凉水浇下来一般。好冷 “哎呀,漏雨了”陈晓晓惊叫着把我使劲推开。我这才察觉到自己是真的被浇了一盆凉水。只见年代久远的石窟一角被大雨冲塌,小瀑布似的冲进来大量雨水。 本来塔庙石窟就非常窄小,这下子我们三个人都被逼的挤到墙边的一个小角落去了。陈一白站在前面替我们挡着雨水,我见他也被淋湿了,就使劲往后缩着身体,想多给他腾点地方。 但是令我奇怪的是,不管我怎么后退,后背都没有靠上洞壁。正纳闷的时候,就觉得脑后一股恶寒袭来,伴随着那熟悉而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声,我的身体猛地被什么东西往后一扯。那东西力道大得吓人,我就像一片树叶被拉得飞起来,向后跌去。 陈晓晓拽着我的手一下子被挣脱,她嘶声喊着:“千卉千卉哥哥,救救她” 我最后的记忆就是陈晓晓和陈一白惊恐而焦急的面孔一闪而过,那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11章 最贵的芭比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细细的嗓音哼唱着童谣,传进我的耳朵。我动了动手,觉得的,仿佛身体下面都是水。 心中一个激灵,我猛地坐起来,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地板上到处是一滩滩的水渍,顺着那些水渍,我看到几米外坐着一个长发的黑影,手里玩着什么东西,嘴巴里唱着那首儿歌。 四周的环境非常黑暗,我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楚,那个影子仿佛是张迪。 我站起身来,浑身又湿又冷,冻得我牙齿打颤。想起昏迷前的情景,我应该是从塔庙暗门被抓了进来,但现在四周除了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歌声戛然而止,张迪似乎察觉到我已经醒了。慢慢站起身来,朝向我,手中把玩的那个东西沉重地拖在了地上。 我心中咯噔一下,惊骇地发现那个被张迪拎在手里的,竟然也是个人。从我的角度,只能看见她低垂的脑袋,和无力地手臂。那人的头发拖在地上,看不见面孔,但是我却感觉她还活着。 地板上那些水渍,似乎是从张迪的身上流淌下来的。她黑影中的长发不停地滴着水,顺着身体流到脚上,又流到地板上。 我慌里慌张地抓住脖子上的护身符,颤声道:“你你是张迪吗” 那影子发出“咯咯”的笑声,突然一阵寒风扑面而来,她竟然瞬间就到了我的面前,那张肿胀惨白,瞪着血红眼睛的面孔几乎贴上我的脸。 我惊叫着往后退去,却被脚下的水渍一滑,“扑通”一下重重摔在地上。我顾不上摔得生疼,连声尖叫着往后瞪着脚,身体在地板上向后滑去。 张迪的头歪了歪,脖子上发出咔吧咔吧的响声。突然她往前一扑,一把按住我的脚。我惊恐到了极点,嘶喊着扑腾双手,另一只脚乱蹬,张迪的手却一直像钳子一样紧紧抓着我的脚踝。 “呵呵,你现在,跟我姐姐一样。”张迪带着粗大气声的声音响起:“害怕吗没关系,恐惧是最好的调剂,能让你的血更加有魔力。” 我心中一动,想起来陈一白说过的共生灵。 “你你是张迪的妹妹”我颤声道:“张迪原来真的有个妹妹。” 血红的眼睛颤抖了一下:“她都不屑于让人知道我的存在,呵呵,没了我,她多么逍遥自在” 突然张迪的手冲着我一张,一道黑气扑面而来。浓郁的槐花香味熏得我头晕脑胀,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那仿佛是个公园,浓密的树林后面,一汪湖泊荡着微波。水边有一个身着红裙子的小女孩,怔怔地望着湖面。我走过去,小女孩看看我,抬起一只手臂,指指湖面。 我顺着她的手臂看过去,大吃一惊,只见湖面上飘着一个小孩,脸朝下,四肢张开,红色的裙子仿佛一朵猩红花朵浮在水面上。 我急忙跳下湖游到小女孩身边,抓住她翻过来。这个孩子竟然跟岸上的那个女孩长的一模一样,我惊讶地抬头看向岸边,只见那个女孩子冷漠地瞟了我一眼,转身走了。 一阵“咯咯”的冷笑在我怀里响起,我转头看见水里的那个小女孩面孔肿胀,一双充血的大眼睛死死瞪着我。 我吓得大叫起来,慌乱中一下子沉到水里。窒息的感觉让我猛地坐起身,竟是个噩梦。 我在一间充满公主童趣的房间里醒来,床头柜上摆着照片,上面的笑脸竟是刚才梦里的那个小女孩,但我分不清是掉进水里的,还是站在岸上的。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一阵稚嫩童声的儿歌传进来,我满腹狐疑地推开卧室的门,来到走廊。歌声是从旁边一间房传来的,那房间的门虚掩着,露出粉红色的灯光。我走上前,向里面看去。 一个小女孩穿着漂亮的裙子,坐在床上,美得像个公主。她哼着儿歌,手里摆弄着一整套芭比公主的玩具。突然,她停下手上的动作,转头看向我,目光冷漠而嘲讽。 “你看,”那小女孩对我说:“没有了你,我能玩一整套的芭比,能穿上最贵的裙子,终于不用什么都分成两份了。” 我呆呆地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小女孩冲我嫣然一笑,指指我身后说:“你忘了吗你已经死了。” 我转身向后一看,只见身后走廊的穿衣镜上映出我的影子。那是一个浑身青紫肿胀的小女孩,泥水顺着头发流下来。惨白的面孔上都是被鱼虾啃噬的伤痕,灰蒙蒙的眼睛里满是泥沙,猩红的血丝顺着眼睛爬满全身。 “啊”我再次惊骇地尖叫起来,四周的场景仿佛旋转木马一样统统转成血红的一片。我看到了曾经在壁画上看到的那些场景,地狱里惨叫声、嘶吼声此起彼伏。那些被小鬼割下来的头颅张着嘴四处乱滚,油锅里炸成焦炭的鬼魂一上一下地漂浮着,被锯成两半的鬼魂死命拉着自己的另一半哭喊 我跌跌撞撞地被推来撞去,身上全是泥泞和血污。我哭着喊妈妈、姐姐,却没有任何回应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到镜子里的张迪青春而美丽。我跟着她去跟各种男生约会,但我知道她不爱那些男生。我的姐姐张迪,她只爱她自己。 她勾引上了那个叫周成光的傻瓜,然后跟着他去爬山。 那是什么那塔里面有什么漫天的槐花香味,让我充满了力量。 一个难看的鬼魂出现了,我在地狱里见过他。 “我叫虚耗,小姑娘,你叫什么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想不想把那些属于你的东西都拿回来” 想,太想了,因为这个执念,我才溜进姐姐的身体。我要拿回我所有的东西,张迪我亲爱的姐姐,现在这个身体是我的了 “虚耗,你要什么” “我要一个人间罕见的女孩子,她有特异的体质,血液能够让我精力充沛。你很快就能见到她,把她带给我,我让你姐姐彻底消失”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我再次睁开眼睛,看见旁边那个女鬼,正用力地把手中的那个人胳膊掰成奇怪的角度,我听见骨头被扭曲的咔吧声。 然后她“咯咯”一笑:“姐姐,你是我最贵的芭比。” ===第12章 提线木偶 “真没想到,你成功了。”一阵仿佛砂纸刮铁片的声音传来,一瞬间就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费劲地向后转着头,只见一个身材矮小仿佛侏儒似的黑影飘过来。 “咯咯”女鬼笑着:“虚耗,我把她带来了,你答应我的事该做到了吧。” 虚耗狰狞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黄豆大小的眼睛里充满了贪婪:“啊这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女孩果然不同凡响。”说罢还咽了下口水。 我已经完全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只能紧紧抓着脖子上的护身符。虚耗看着我的护身符皱皱眉头:“呵呵,有高人护着你呀。没关系,那是挡鬼的,可挡不了别的。” 说着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使那张狰狞的脸更添了几分惊悚。 别的这里还有什么别的我慌张地四处张望,紧张的觉得快要窒息了。 女鬼“咯咯”地冷笑着,手一松,被她当做玩具的张迪“扑通”一下拍在地上,仿佛一滩烂泥。她的四肢大概已经是折断了,呈现出奇怪的角度蜷缩着。 虚耗和女鬼突然双手一张,五根手指也张开,那动作就仿佛在跳一种滑稽的舞蹈。我呆呆地看着他们,不知道他们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答案马上就有了,地上烂泥一样的张迪两只手臂突然咔吧咔吧一阵响动,仿佛被无形的绳子吊着一般,从地面上抬起来,呈现出一个诡谲的形。 接着虚耗和女鬼双手乱舞,张迪的整个身体歪歪扭扭立起来。那姿态就像一个提线木偶一个活人的提线木偶。 我惊骇地看着张迪,她脖子被拉向后面,苍白的面孔上沾着乱糟糟的头发,双眼上翻,露出很多眼白。脸上全是泥水和血渍,混合着眼中流下的血泪,挂在下巴上。 她浑身的骨头似乎都折断了,一根肋骨从衣服里扎出来,在身上那大片大片的血渍衬托下,显得白花花的扎眼。 “救救我”张迪的嘴里不停地嘟哝着,尽管声音极其微弱,但还是听得出是在求救。 我往后缩着身体,拼命地想让自己远离这个恐怖的躯体。但是张被两个鬼操控着,晃晃悠悠地向我压过来。那令人窒息的骨头“咔吧”声,让我没法思考别的。 虚耗得意地发出桀桀的笑声,张迪的双手已经伸到我的脖子上,冰凉而湿滑,那感觉就像一条蛇紧紧缠住我。 我喉咙被死死卡住,感觉生命一点点从身体里消失,意思也逐渐模糊起来。 突然,身后一阵冰寒透骨的风“呼”地一下吹过。紧紧卡住我脖子的张迪就如同树叶一般,应声飞了出去,一下子飞进黑暗里看不见了。只听到重重的撞击声,“咚”的一声响起。 虚耗和女鬼手上一下子落空,几乎闪了个趔趄。虚耗惊讶地看向我身后,随即表情又变成惊恐,口中道:“是你呃不是您” 女鬼似乎不明所以,伸开苍白的利爪就向我身后扑来。又是一阵强烈的刺骨寒风,伴随着女鬼尖利的惨叫,她飞出几米固定在半空不能动弹。 虚耗看也不敢看那女鬼,只低着头一副谦卑的样子道:“我不知道这女子是大人您的” “滚”冷冰冰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虚耗偷偷瞟了我一眼,眼神中充满了不甘,却没再敢多说一句话,悄悄地就消失了。 我这才反过神来,惊慌失措地向后看去,那双熟悉的黑眼睛正注视着我。神情依然是那么冰冷:“啧,你还真是个麻烦,早知道这样,当年我就该吃了你。” 虽然他这么说,但我却莫名地安心下来。他走到那个被定在半空的女鬼身边,抬头看着她徒劳地挣扎,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说:“看上去还不错,我饿了。” 我垂下头,不是不想看黑眼睛吃掉那女鬼,而是惊悚过后的异常疲惫让我的意识很快模糊起来。就在我要倒下的一刻,觉得身体就仿佛飞起来似的,被抱进一个冰冷的怀抱里。 我记得自己最后说的一句话是:“我去真冷” 再睁开眼睛,已经是躺在帐篷里了。陈晓晓守在我身边,一双眼睛哭的通红。见我醒来,伸手紧紧地搂住我,仿佛怕我再不见了似的。 陈晓晓一边哽咽着,一边说出事情的经过。原来,我突然消失之后,洞壁上的暗门也随之不见。陈一白想了好多办法也没找到那个门,正焦急的时候,雨停了,却意外地听见塔庙外面传来我的声音。 “你当时就好好地站在那座石塔旁边,浑身都湿透了,眼神涣散。嘴里嘟哝着好冷,好冷。我哥上前一扶你,你就倒了,我哥一路把你背回营地的。” “啊真的”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那么重,一白哥没压坏吧。” “怎么会,你这么瘦,再说了,我哥有劲着呢。” “别的同学呢” “都回来了,我们一进灌木丛就发现了他们,据他们说莫名其妙地在里面迷了路,怎么也出不来。好在灌木够浓密,他们还没有被大雨淋坏。” 这时候,我听到帐篷外面乱哄哄的,就问道:“外面怎么了这么乱” 陈晓晓叹口气说:“救援人员和当地政府都来了,因为要寻找失踪的张迪。” “张迪还没回来吗”我想起张迪的惨状,不禁打了个哆嗦。她那样子,即使找到了,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并没什么大碍,便起来跟陈晓晓出去看看又没有什么能帮忙的。但是一出去就发现几个救援队员人抬着张迪从山上走下来,陈一白紧跟在一旁,大汗淋漓。 陈一白一眼看见我,急忙走过来说:“你出来干嘛身体没事了吗” “没什么事,我担心张迪,所以”我偷眼看了一眼担架上的张迪,只见她面色苍白,头发凌乱,脸上几道划痕很明显。但是除此之外,却比我刚才在鬼域里看到的好了很多。 “张迪没事,在一个小山坡下面发现的她,摔断了一根肋骨,至于有没有别的问题,要等送到医院才知道。”陈一白说着擦了擦汗,压低声音道:“不过我感觉出她身上有股不一样的气息,千卉你能看见什么吗” ===第13章 伤口上的黑毛 我摇摇头:“没有,我什么都没看到。” “那好吧,你跟陈晓晓待在这里,我要跟周成光陪张迪去医院。”陈一白说着伸手在我肩膀上拍了拍,转身上车,带着两个女生跟在救护车后面开走了。 不详的感觉张迪的妹妹应该已经被那个黑眼睛的鬼魂吃掉了,还会有什么呢 后来登山活动自然也没戏了,草草收了场。不过还好张迪并没什么大事,陈一白一直跟着周成光处理后事,直到我们上火车离开,也没再见过面。 回到家的第一天晚上,我在床上躺了很久,却总也睡不着。在塔庙的遭遇竟然并没象以往那些经历一样渐渐模糊,反而是越来越清晰。 我索性起床,走到卧室阳台上,推开所有的窗户。一股伏天特有的潮热夜风扑面而来,我探身将面孔凑上去,深深地呼吸着这熟悉的城市味道。 “你不是想跳下去吧。”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吃了一惊,转身竟然看见那个梦里的黑眼睛少年正倚靠在阳台一角看着我。 我一时没弄明白这是什么状况,难道我又是在做梦想着伸手在自己的左臂上狠狠地掐了一把。 “哎呀,好疼”我吸着冷气,疼的眼泪差点掉出来,这居然不是在梦我抬头看到黑眼睛少年嘴角浮起一丝嘲讽的冷笑:“以为在做梦” 我懵懂地点点头,却又突然觉得很恐怖,急忙将后背贴在墙上,警惕地问道:“我为什么现在能看见你你不是只出现在梦里吗” “我又不是噩梦灵,干嘛总出现在梦里。” “那那你现在出现想干什么” 少年的目光顺着我的身体往下移动,我这才想起自己就穿着一个小吊带和短裤,急忙伸手遮在胸前说:“你瞎看什么呢” “切,我想看,你也得有呀,跟竹片似的。”少年不屑地冲我的脚踝抬抬下巴:“那伤不觉得有事吗” 我的右脚踝在老槐树前照相的时候就曾经有过尖利的疼痛,但是当时并没发现伤口就没有在意。回到家后,妈妈看见我右脚踝有三道很短的划痕,仿佛被锋利的指甲抓伤的。 我想大概是张迪妹妹当时抓住我的脚踝留下的,不过那件事我怕吓着我父母,就没告诉他们。伤口看上去也没什么,我没当回事,只让妈妈简单上了点碘酒。 现在经少年这一提醒,我才觉得右脚踝似乎一直有种微微的发痒,急忙低下头去看。这一看不要紧,那本来短短的,不超过两公分长的三个小划伤,现在竟然红肿起来。本来看上去几乎愈合的伤口,竟然都向外翻出红肉。而且更让我感到汗毛直竖的是,伤口里面好像长出一些很短的黑色毛发来。 我以为自己眼花了,凑近仔细看看,确实有很短很硬的黑毛从伤口里长出来,我不由地一阵恶心,往后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惊慌地喊道:“这是怎么回事” “别动”少年走上前来,一把抓住我的脚踝说:“这是戾气,你这是被虚耗抓伤的,有点麻烦。” “啊”我想到那个狰狞的虚耗鬼,就觉得惊悚无比,急忙问道:“怎么会长出黑毛,我我不会张一身黑毛吧或者变成虚耗那样” “自然不可能变成虚耗。”少年黑色的眼睛盯着我,似真似假地说:“但是有可能长满全身,就像一只黑毛猪。” “什么我才不要呢”我脑海里立时浮现出一只浑身黑毛的肥猪形象:“我不要长一身黑毛,你肯定有办法是吧,求你了帮帮我。” 少年偏了偏头,语带调侃地说:“帮你可以,把灵丹还给我。” “灵丹”我有些沮丧地摇摇头道:“我就不明白了,你从小到大追着我要灵丹,我怎么不记得什么时候拿过那东西。” “你不记得了”少年眉毛一挑,面色沉下来:“那好吧,你就准备变成个黑毛猪好了。”说罢竟然放下我的脚踝,站起身来,看样子真的不打算理我了。 我可不能就这么放他走,急忙往前一扑,紧紧抱住他的腿说:“别,别,我记性不好,你给点提示呗。” “那你记得什么” “我我记得那个骷髅鬼要吃我,你突然冒出来吃了它。”我努力回忆着:“后来,我就醒来了,看到姑姑。” 少年微皱着眉头问道:“没了” 我小心地看着他的脸色,犹豫道:“还有我好像做了个梦,吃了一颗巧克力豆”随着我吞吞吐吐的语言,少年脸上的表情也起了变化,我立时接收到那表情的意思你终于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我心中一惊,巧克力豆难道,是那颗巧克力豆我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几乎不能相信,那个我以为是做梦吃到的巧克力豆,竟然是这个鬼魂的灵丹 “想起来了那就还给我吧。”少年对我伸出手来。 还怎么还吃下去了那么长时间,就算我现在想吐出来,也不可能呀 我看看少年,堆出谄媚尴尬的笑容:“不是,你看,你是鬼魂对吧。不过你也是人变的吧,那你应该知道,人是个需要吃喝拉撒的动物。就算那时候我的确吃了你的灵丹,但应该早就已经”我咬咬嘴唇,就算我生性很二,也没办法在一个男孩子面前说出“拉屎”两个字。 “那个你懂得吧。”我脸上的假笑都快让我的脸抽筋了:“灵丹是宝贝,一定不会被我消化掉的。我记得当天晚上我就去了厕所,不过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村里的厕所有没有变化。呃,即时没有变化,你也可能需要到农田里去找了,因为可能已经混在农家肥里面” “够了”少年低吼一声,脸色从来没这么难看过,一双黑色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我眼一花,他已经到了我跟前,冰冷的手瞬间死死掐住我的脖子,咬牙道:“我现在就让你知道,灵丹在哪儿” 窒息感让我又惊又怕,双手使劲掰他的手,哪里掰的动。我惊恐地看着那双发怒的黑色眼睛,不知所措。 ===第14章 跳楼的女生 那双黑色眼睛跟我对视着,不知为何,闪了两闪突然缓和下来。他手一松,我“扑通”一下跌坐在地板上,大口喘着粗气。不知道是惊恐还是委屈,眼泪哗哗地流下来。 “哭什么,该哭的是我”少年冰冷地呵斥着,走上来伸手去抓我的脚踝:“行啦,我帮你治好它。” “走开别碰我”我猛地往后一缩,蜷起双腿,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心中的委屈无以言表。我怎么会相信一个鬼魂,虽然他这么多年来没伤害过我,还救过我很多次,但难说他不是为了那颗灵丹。 少年有些嘲讽地看着我道:“你真的不怕变成黑毛猪” 我哽咽着说:“我怕,可是我更怕你你到底是什么鬼,为什么那些鬼魂都那么怕你。我从来就没听说过鬼还有什么灵丹,你怎么会有” “切,问题还挺多。”少年不屑地抱起胳膊:“首先,我不是鬼魂,更从来没有做过人。我是不死灵,天地所生,所以会有灵丹。我总跟着你是因为你吞了我的灵丹,不得已而为之。那些鬼魂在我眼里就是食物,他们当然怕我。” “不不死灵”我终于知道他的眼睛为什么不是灰色的了,原来他根本就不是鬼。“可是,我要怎么把灵丹还给你” 少年的眼睛闪了闪,似乎有很多复杂的东西在里面,他低声说了句:“算了,还没到时间。” 说罢走过来抓住我的脚踝将手掌放上去,一股极其冰冷的寒气从伤口渗进去,我忍不住打了几个寒战,觉得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好了。”少年抽回手,站起身。 伤口竟然都结了痂,红肿和黑毛也消失不见。我长嘘一口气,刚想对他说声谢谢,他已经不见了。 我急忙喊道:“喂等等,那个时间你什么时候拿回你的灵丹” 四周寂静一片,除了偶尔从楼下滑过的一声汽车喇叭,没有任何声音。我颓然坐在地板上,望着外面几乎已经发亮的天空,眼皮沉得几乎抬不起来,就那么沉沉地睡去了。 假期总是结束的很快,我和陈晓晓在高中也是同一个班,同一个宿舍。因为第二天要参加军训,我们都很兴奋,在宿舍里叽叽喳喳的打闹。突然我微信响了一声,拿起来一看,竟然是陈一白的。上面写着他有事找我,不要惊动陈晓晓。 我假装出去上厕所,溜出了宿舍。陈一白就在楼下等我,格衬衣牛仔裤,依然是那么潇洒倜傥。 “一白哥。”我迎上去问道:“什么事这么神秘” 陈一白立刻打量着我问道:“千卉,你最近身体没事吧” “没有呀。”我有些纳闷地看着陈一白。陈一白掏出手机说:“一个暑假都在忙张迪和登山社的事情,昨天才顾得上整理照片,结果发现了这个。” 说着陈一白指指一张照片,那是我们在塔庙大槐树前拍的第一张照片,我容貌模糊,正是被虚耗抓了脚那时候。让我吃惊的是照片上竟然拍出来虚耗一只尖利黝黑的手,正抓在我的脚踝上。 “还有这儿。”陈一白指指背景那棵大槐树,那里有个人影站在石塔旁边。因为很远,看不清。陈一白将照片放大,人影居然是张迪,看神态和口型,仿佛在对着石塔说话。 “其实张迪本身确实有问题,如果没有也不会招来那只厉鬼。”我看着陈一白说:“一白哥,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张迪这个人你还是离她远点。” “恩,她估计是要休学了,以后见面的机会不会太多。” “那就好。”我伸手拍拍他的胳膊:“谢谢你这么关心我,为了这点事还大老远的跑来。我没事的,你赶紧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 陈一白却拉住我的手,似乎有什么要说的,但犹豫了许久还是只说了一句:“多保重,离那些不干净的东西远点。” “放心,有干爹的护身符呢。”我拍拍脖子上的护身符,向陈一白挥挥手走进宿舍。刚走到宿舍门口,就被一个迎面出来的女生撞了一下。 我本能地转身去看她,她竟然停都没停直直地往外走去。我肩膀被撞得生疼,忍不住嘟哝了一句:“都不会说声对不起呀。” “什么”一个正好经过我身边的女生转脸瞪着我。我急忙摆手道:“不是,我是说刚才过去的那个人。”说罢不好意思地赶紧往楼上跑。却听得背后那个女生不满地小声说:“神经病呀,哪儿有什么人过去。” 我吃了一惊,再转身,宿舍门口已经什么人都没有了。 军训是个苦差事,一天下来几乎累散架,训了三天我们这些叽叽喳喳的女孩子们就没了活力,回到宿舍倒头就睡,根本就没工夫胡说八道了。 那天我收拾的晚了点,独自洗漱完毕回到宿舍,陈晓晓跟其他两个同学已经睡的小猪一般了。我打着哈欠到阳台上晾衣服,无意中看到对面男生楼的楼顶上竟然站了个人。 那是个女生,雪白的连衣裙在夜色的衬托下十分扎眼。因为,每栋宿舍楼有十六层高,我们宿舍在第六层,离得太远我看不清她的脸。 “是要跳楼吗”我的心一下子悬到嗓子眼,慌里慌张地扔下衣服就往楼下跑去。到了门口,看门的大妈正坐在那儿聊天,我结结巴巴地把自己看到的说了一遍。一个大妈急忙给保卫处打电话,另一个拿起手电往男生宿舍楼跑。 我也跟着跑过去,男生宿舍楼的大爷听了也是一惊,三个人快速冲进电梯就往顶楼上去。电梯里的男生都好奇地打量着我,我也顾不上害羞,一心只想着赶紧到楼顶救人。 但是令我没想到的是,当我们到了楼顶的时候,竟然发现楼顶的门锁得好好的。虽然为了保险起见,大爷还是打开门上去搜寻了一番,但一个人都没有。 楼顶上盖着厚厚的尘土,如果有人,至少会留下脚印,但是却什么都没有。我完全没想到结果会这样,一下子傻眼了。 ===第15章 半边脸的女鬼 我沮丧地坐在门房里,辅导员安慰了我几句,也说了些没看清就别搞得这么混乱。但是我向天发誓,我确实看到了。看看时间不早,辅导员让我赶紧上去睡觉。 我低着头走进电梯,毫无精神地打量着那些泛黄的按钮。电梯里还有一个女生,站在角落里。我开始没注意,后来突然意识到那个女孩子没有按下楼层钮。在电梯壁板模糊的反光下,我隐约觉得那女孩子有些不对劲。 突然我心中一惊,那白色的连衣裙,黑色的长直发,跟我看到那个想跳楼的女孩子一模一样。 怪不得楼上没有,原来她已经下来了。我心中有些不高兴,心想为了你我丢了这么大的人,你居然一声不吭地悄悄回来了。当下不高兴地转头看着那女孩子说:“我刚才看见你了” “是吗”那女孩的声音很轻很轻,然后抬起头露出脸来。 我立时后悔了刚才那句话,惊叫一声,连连后退。那张脸,不,那半张脸,肿胀青紫,全是血迹。另外半张脸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拍进去了,碎成一滩泥。一颗眼珠子吊在残缺的脸上,另一只眼睛灰蒙蒙地看着我。 “我靠”我心中暗骂一句,忘了自己这该死的见鬼体质。这时候,电梯“叮”一声到了六楼,门刺啦啦地向两边打开,靠在门上的我猝不及防向后跌进电梯间。 不过我也顾不上屁股摔得生疼,连滚带爬地向宿舍跑去,进去后将门关得死死,半天都喘不匀气息。 第二天,我看错有人跳楼的事情就传开了。陈晓晓吃午饭的时候问我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想吓唬她说看见鬼了,就想含糊混过去。这时候一同吃饭的另一个同学却神秘兮兮地问我:“千卉,你是不是看见鬼了” 陈晓晓听了吃惊地看向我,她知道我有这“本事”,我怕她说漏嘴吓着同学们,急忙摇头道:“不是,就是太累了,把一件破衣服看错。” 那同学却遥遥头:“也难说,你们知道吗男生楼三年前确实跳下来一个女生,据说是因为感情问题,当时学校把这事压下来了,但好多同学都知道。” 我们同宿舍的赵玉玲听了急忙接话道:“对,确实有这事,我哥那年在这儿读高三,他们亲身经历的。那会儿我哥住二楼,女生摔下来他们第一个跑出去看,可惨了,半边脸都没了。” 陈晓晓“噫”了一声道:“行啦,吃饭呢,别说这么恶心的事。” 我心里却咯噔一声,赵玉玲说的这个女孩子,怎么跟我见过的那个这么象。 下午又是一下午的军姿,大家一个个都累成汪。回了宿舍就倒在铺上,昏死过去一般,我也一合眼就睡着了。 睡到半夜,突然觉得好像有人在推我,我睁开眼睛,发现旁边根本就没有人。却觉得一阵凉风吹来,我看见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就走过去打算关上窗户。 这时候,我无意中向上一撇,竟然又看见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生站在楼顶上。这次还没等我发出惊呼,那女生已经头向下栽了下来,一个白色影子在我窗前一闪就不见了。 我急忙伸头往窗外看去,奇怪的是,楼下地面根本就没有任何人影。我正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一张,不,半张血肉模糊的脸出现在我眼前,那些被摔烂的骨肉还在啪啪哒哒地往下掉,看上去就像刚刚摔坏的一样 近在咫尺的一颗灰眼珠死死盯着我,眼珠里不断地溢出血泪。我大叫一声,脑袋“咚”一下磕在什么地方,疼得我眼泪都流出来了。 “千卉,做恶梦了”陈晓晓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坐在床上,可能睡觉的时候打了转,一起来脑袋就撞在双层床的床腿上。打量着四周,我确定自己是在做梦。急忙揉着脑袋说:“没事,睡吧,做梦了而已。” “哦。”陈晓晓翻了个身,继续秒睡,我却很久都睡不着。 一周的军训终于结束了,为了庆祝军训结束,学校特意在大礼堂开了一场晚会,我们高一新生和教官们欢聚一堂。晚会到一半的时候,我想上厕所,可是到礼堂的女厕门口一看,居然排着火车一样的长队。 我想起大礼堂还有一个厕所在二楼,便转身往二楼跑去。 礼堂是刚刚装修过的,楼梯上到处堆着没用完的建筑材料,不太好走。电灯也还没装好,还好礼堂外面的灯光很亮,我借着窗户上的灯光跑到二楼。 二楼的走廊很长,只一边有窗户。我通过长长的走廊,走向另一头的厕所。刚走到厕所门口,突然从里面出来一个黑影,我惊叫一声往后一退。对方也惊叫着外后退了一步,我这才看清对方也是两个女同学,估计跟我一样到这里来上厕所。 双方尴尬地笑笑,那同学对我说:“你带手机了吗里面特别黑。” 我晃晃手机说了声谢谢,便打开手电功能,走进去。 厕所已经能用了,只是还没装修好,而且也不是特别黑,还是有一扇窗户能透光。 我上好了厕所,正整理衣服的时候,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歌声。我心想看来同学们玩的挺高兴,上厕所还唱着歌。我整理好衣服,拿着手机走出蹲位。只见一个人影站在窗户边上,面朝外,口中哼着歌。 我打量了一下那个人,心中咯噔一下。那裙子,那头发,我靠,又是那个女鬼立刻转身就走,却只觉得一阵寒风从身后涌上来,厕所门“咣”一下子关上了。 我被扬起来的尘土呛得可扫了几声,转身一看,那女鬼已经站在我的身后。那破烂的脸上,一块块烂肉顺着脸流下来。我吓得惊叫一声跌坐在地上,慌慌张张地伸手去拉门,却怎么也拉不开。 这时候只听外面有拧门把手的声音,一个女生说:“哎怎么锁上了。” 我急忙伸手使劲敲着门,但她们却仿佛没听见似的,一边抱怨一边走了。 “别费劲了,他们听不见。”那女鬼闷声闷气的在我身后开口。我哆哆嗦嗦地蹲在门前,也不敢回头,只颤声问道:“你,你想干嘛我又不认识你。” “没错,不过你能看到我”女鬼说着,已经凑得很近,一股夹杂着血腥味道的寒冷阴气,喷在我的后脖颈上。 ===第16章 想见的人 “你要干什么”我躲闪着,却都是徒劳,她依然靠的很近,突然一个冰凉的东西“啪嗒”掉在我的手上,我低头一看,魂儿都差点吓飞了,那竟然是一颗眼珠子,上面还带着一丝血肉。 我惊叫着蹦起来,跑到窗户那里,使劲拍打着窗户哭叫着,虽然我知道没用,但是却抗拒不了本能的恐惧。 哭了一会儿,身后却没有任何动静,我还以为那鬼走了,急忙转过身,见她居然还站在那里。低着头,一动不动。 我哭的累了,情绪竟然缓和了好多,伸手擦擦眼泪,哽咽着说:“你到底想干嘛” 那女鬼抬起头,这回长发遮住了那半个扁了的脸,只露出一只灰色的眼睛。 “我想见他,他说过要来见我”女鬼嘴巴也剩了半个,说起话来很吃力。 “谁你要见谁” 女鬼晃了晃身子,说:“荣誉榜”然后就突然不见了。 我正纳闷的时候,看见窗户外面不远处的男生宿舍楼顶上站着一个人,白裙飘飘,然后纵身一跃 “那是坐地灵,她生前一定有什么愿望没有完成,所以离不开那个地方,而且在每一天的同一时间同一地点,会反复做同一件事情。”陈一白在电话中对我说:“你不要擅自行动,等我下周有空过去,陪你一起去看看。” 挂了陈一白的电话,我坐在床上,抬头看着男生宿舍楼顶。现在上面空荡荡的,难道每个夜晚那个女鬼都会回到那里重新跳一回楼 我摇摇头,倒觉得那个女鬼有点可怜了。 第二天是周末,宿舍里别人都收拾好准备回家,妈妈要下午才能来接我。我送走陈晓晓的时候路过行政楼,突然想起那女鬼说的“荣誉榜”。 我们学校行政楼的走廊上一直有一个荣誉榜,上面是历年来的高考状元的展示。我来到荣誉榜那里,找到三年前的两个状元,一个文科,一个理科,不过让我沮丧的是,两人都是男的,而且都挺帅,实在看不出来哪一个更胜一筹。 “千卉,你在这儿干什么不收拾东西回家吗” 我一转身,看见赵玉玲从二楼下来。她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估计是到这里帮老师做什么事。 “我刚路过这儿,顺便进来瞻仰一下咱们学校的状元。”我开玩笑地伸手指指荣誉榜说:“这些师哥们还挺帅的哈。” “是呀。”赵玉玲指指三年前那个理科状元说:“他们可不都是只埋头学习的,这个叫江元的是我哥那届的校草呢,除了学习好,打篮球、游戏竞技、航模、钢琴,什么都会。我哥说那会儿江元从教学楼走廊上走一圈,一个礼拜的零食就有了。” “这么夸张”我看着江元那张青春洋溢的帅气面孔,心中暗暗地想:那个女鬼惦记的就是他吧。可是,人家现在在最好的大学学习,说不定已经出国了,我上哪儿找他。 周末的时候,陈一白来找我。听我说了事情的经过,皱眉道:“看来这个女鬼还真是个坐地灵,她估计在那里重复同一件事已经整整三年,现在突然碰上一个能看见她的人,自然会抓住不放。” “啊”我一听立刻惊慌起来:“难道我还必须把江元找回来吗我上哪儿找去” “找回江元当然很难,不过倒是可以带这女鬼过去。” “带她过去你不是说她是坐地灵上次我也亲眼看见,时间一到不管她在哪儿,都会跑回去重新跳楼。”我说到这儿叹口气:“说实在的,看见她突然消失去跳楼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是可怕、可笑还是可怜了。” 陈一白伸手拍拍我道:“坐地灵都是那样,你不用想太多。那女鬼也没伤害你,应该不是厉鬼,又不能直接收了。” 我摇摇头道:“这不是办法,别说我现在根本走不开,就是走得开我也不想带着个鬼去找江元,这也太搞笑了。” “我再想想办法吧,你有护身符,暂时那鬼不能把你怎么样。” 跟陈一白也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我心事重重地回到学校,结果没想到周一就听到一个令我震惊到几乎雀跃的消息。 学校每年都有请往届毕业生回来给我们演讲的传统,而这一次请回来的五个往届生里,竟然就有三年前的文、理状元。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那种激动和兴奋,让陈晓晓笑话我半天花痴。她哪里知道,我这才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下子让那女鬼见到江元不成问题了。 晚上那女鬼果然又阴森森地来找我了,我睡眼惺忪地对她说:“周五我们在大礼堂有个演讲会,到时候你想见的那个人会来,我想办法带他回到这里来见你。不过这几天不许来打扰我,否则我就不管你了。” 女鬼灰蒙蒙的眼睛里竟然闪出了光芒,然后无声无息地就消失了。 周五那天晚上,演讲会如期举行。江元是第一个上台演讲的,果然是口若悬河,风度翩翩,跟赵玉玲说的一样样的。 看江元演讲快要完的时候,我假装上厕所溜出来。后台有好多学姐和学长们在帮助学校做演讲的组织工作,人来人往。我也偷偷混在里面,找到江元所在的休息室。 门开着,我听见里面传出说笑的声音,探头进去,只见江元和另一个男生正相谈甚欢。江元瞥见了我,便问道:“同学,有事吗” 我见自己已经被发现了,就干脆走进屋里说:“江元学长,你好,我是赵玉生的妹妹,赵玉玲。” “哦”这一声惊叹竟然同时从屋里两个人的嘴里发出来,那个背对着我的男生也转过头,我吃了一惊,那人赫然是荣誉榜上跟江元同一届的文科状元王宁。 “你是赵玉生的妹妹”王宁打量着我:“呵呵,跟照片上不像呀,怎么这么瘦了。” 我只听赵玉玲说过王宁、江元跟她咯咯赵玉生曾经是同班同学,高二分班的时候分开了,却没想到他们跟赵玉玲哥哥关系有这么好,一时尴尬起来。 ===第17章 对不起,原谅我 我正不知道怎么应付的时候,江元笑道:“王宁你说话也太直了,女孩子嘛,减肥不是潮流” 我急忙应和着:“是呀,我也不能总那么胖。” “好久不见你哥了,他忙什么呢上次同学聚会他也没来。”王宁这话倒让我放心不少,看来他们也很久没联系了。于是我顺水推舟地说:“是呀,他也挺想你们,所以这次知道你们来,特意准备了礼物。” 说罢,故意看了看手上,然后夸张地惊讶道:“天哪,我忘带了,放在宿舍,这怎么办”我都被自己蹩脚的演技尴尬着了,一时羞红了脸,只盼着不被揭穿。 但他们似乎以为我是真的着急了,江元立刻站起来安慰我说:“别着急,我反正也演讲完了,跟你回去拿一趟。” “好呀。”我激动地点着头,没想到这么顺利。 “我也一起吧,反正我倒数第二个,自己坐着也没意思。”王宁也站起来准备跟我一起走。 我实在找不出理由拒绝,只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果然就没那么顺利 现在是晚自习时间,宿舍楼附近没有什么人。我紧张地四处环顾着。也是奇怪了,平时宿舍楼两边的路灯都很亮,今天却一水的都灭了。学校工友们正搬着梯子在抢修,但是我们路过的时候,却分明听到其中一个抱怨道:“线路都没事呀,为什么这一片的灯都不亮了。” 王宁看着黑乎乎的宿舍楼犹豫着说:“玉玲,宿舍楼没电了,这么黑,要不你还是别去拿了。” “那怎么行,我哥哥特地嘱咐了的。”我掏出手机晃晃说:“没事,因为装修大礼堂,这条线路老坏,停好几次电了。我有手机,放心吧。” 江元抬头看看两座黑乎乎耸立的宿舍楼道:“好怀旧呀,想当年我住在顶楼,也没觉得有看上去这么高。” 我怕他想起那个女生跳楼的事情不再往前走,赶紧搭话道:“不高,确实不高,16楼嘛,我家住31楼呢。” “31楼你们搬家了吗我记得你们家住在一个老小区的板楼里。”我心中一惊,回头对上王宁充满怀疑的眼睛,心中一阵狂跳。 我不是个善于撒谎的人,遇到这种事情便有些慌乱。急忙伸手拉起江元的手一边说:“是搬家了,那个小区太破了,呵呵。”无论如何,一定要将江元带到那个女鬼跳楼的地方,否则这一趟就前功尽弃了。 “等等”王宁在身后喊着,快步追上来,一把将我和江元的手分开,盯着我说:“你到底是谁把我们骗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心急如焚,心里道:“谁稀罕你来,我只要江元的。” 这时候我抬头已经看见那个白色的影子在楼顶一闪,我知道那女鬼已经等着了,也顾不得许多,拉起江元就往那个位置跑去。 江元莫名其妙地说:“你到底在做什么王宁说的是真的吗” 王宁竟然又一次追上来,一把拉住我,还把江元扯过去,怒冲冲地说:“赵玉生家根本就不住那个老小区,我说出来试探你而已,你到底是谁” 我这时候已经不惊慌了,因为他们都没发现,我们身边已经开始悄悄聚起一阵厚厚的浓雾。我经历过很多次,知道那是鬼域,是鬼魂制造出来的结界,在这个结界里,人是出不去的。 果然,王宁话音刚落,就听得我们头顶一声惊叫,一个白色的影子“刷”地从楼顶掉下来,接着伴随着惊悚的“咚”和“啪叽”声,重重地摔在地上。 虽然我知道这不过是历史的重演,但还是被眼前的情景吓坏了。从影视剧上也看过跳楼自杀,可是亲临现场的震撼绝不是那些五毛特效可以比拟的。 那女孩的身体几乎严严实实的贴在地上,那感觉仿佛一团湿乎乎的面团被用力拍在案板上。她的一条腿摔断,角度奇怪地弯折在身体一侧。浓密的头发下面,一滩浓稠的鲜血快速溢开,里面夹杂着点点碎豆腐一样的白色脑浆。 虽然是旧事重演,但在鬼域里一切都那么真实,浓重的血腥味充斥在四周,我感到自己无法抑制地颤抖着,胃里一阵阵翻滚,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一样,吐不出来。 突然,地上那个被摔扁的女孩手脚动了动,“咔吧咔吧”地发出惊悚的响声,姿势诡谲地一点点从地上爬起来。 比起知道真相的我,那两位学长更是吓得不轻。江元完全没有刚才的风流倜傥,僵直地站在原地张着嘴巴,眼睛几乎从眼眶里掉出来。就那么死死地盯着地上的女孩,不停发出一阵“啊、啊”的惨叫。 而王宁似乎吓傻了,一动不动地僵立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那个女鬼。 女鬼站起来,双脚离地的漂在那里,那条摔断的腿吊儿郎当的挂在身体上,滴滴答答地淌着血。 江元几乎吓疯了一样,双手挥舞着嘶喊道:“别过来别过来”惊慌中脚下一绊,一屁股坐在地上。大概是惊吓过度,双眼一翻,竟然晕了过去。 我虽然也吓得心中狂跳,浑身发抖,但还是忍不住鄙视了一下江元。这么担心害怕,就别做这种缺德事。耍弄一个女生的感情有什么意思,都害死了人家还不知道悔改。 女鬼已经慢慢地飘过来了,我害怕她会伤害江元,那样我可就麻烦大了。便急忙上前挡在昏迷的江元身前颤声说:“你那个你说是要见见他,现在见了就行了,我警告你,你要是想伤害人命,我”我说着赶紧亮出护身符:“我可不会看着不管。” 谁知道那女鬼就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往前飘。我没一点办法,只能一把将护身符扯下来,拿在手心喊道:“你别再往前了,我真的会让你魂飞魄散”看着女鬼一步步逼近,我心一横,紧紧闭起双眼,将护身符猛地伸了出去。 但是,等了好一会儿,什么都没发生。我睁开眼睛,只见那女鬼竟然停在王宁面前,用那只仅剩的眼睛看着他,而王宁竟然也在看着那个女鬼。 我一时被搞糊涂了,不知道这是唱的哪一出。这时候,王宁突然颤抖着说了一句:“对不起,请原谅我” ===第18章 青铜棺材 我傻傻地看着王宁,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转折,原来这女鬼要见的人竟然是王宁 我靠我看了一眼身后躺在那儿脸色青白,双眼紧闭的江元,心里急忙祈祷这倒霉的哥们千万别有心脏病之类的,要是搁这儿吓死了,岂不是被我害的。就以这些鬼们的小心眼,搞不好又每天跟着我。我身边已经有个寒冰一样的黑眼睛了,我可不想再多一个怨魂。 这时候,那女鬼艰难地张开半边嘴巴,闷声闷气地说:“你为什么不来” “我被父母关在郊外的亲戚家,直到高考那天才被放出来。我妈说你父母找上门吵闹,说你已经打算出国了,不让我纠缠着你。班主任也找我父母谈,说你会影响我的成绩,我父母压力也很大” 王宁说着已经泪流满面了:“我在大学拼命学习,已经申请到出国实习的机会,我以为那样我们就能见面了” 女鬼伸出一只苍白尖利的手,抓向王宁的脖颈。我看的真切,急忙大喊道:“不要” 但是王宁却一动没动,仿佛一点都不在乎会被眼前的厉鬼掐死。 女鬼咄咄逼人的眼神慢慢缓和下来,那只灰蒙蒙的眼睛里流出一行血泪,手缓缓地落在王宁面颊上。 突然,我发现身边浓厚的雾气变得淡薄起来,女鬼身边的雾气都变成白色,慢慢旋转围绕着她。 “我爱你”女鬼的声音变得轻巧起来,身体也开始变得透明。那些白色的雾气化成淡淡光芒,女鬼的面容也随之起了变化,一眨眼,竟然变成一个十分美丽清秀的女孩子。 “我爱你,王宁。这是我一直以来想对你说的话,现在说了,再没有任何遗憾。”女孩子露出迷人的微笑,在身后薄光的衬托下,像个美丽的仙女。 然后,随着白色光芒转淡,女孩子象星尘一般慢慢消失在空气里。 我终于松了口气,还好这只是个单纯的女学生,事情没那么复杂。现在心愿达成,估计是去转世投胎,以后想必再不会来纠缠着我。 王宁追上两步,抬头看着女孩子消失的夜空,突然嘶声狂吼一声,扑在地上大哭起来。 我焦急尴尬地四处看看,还好,鬼域的雾气还没散去。否则被人看见我好好地站在这里,俩男的一个不省人事,一个捶胸顿足,还以为我把他们怎么着了呢。 过了半个小时,就在雾气散尽,宿舍四周的灯突然亮起来的那一刻,江元迷迷糊糊地坐起来说:“哎我怎么会在这儿。” 王宁已经不再哭了,他红肿着双眼,一直呆呆地看着手机上的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孩子,穿着一件雪白连衣裙,依靠在王宁怀里。两人举着幼稚的剪刀手,一脸娇羞和幸福。 王宁最后没参加那晚的讲演,跟我说要去看看女孩的坟墓。 江元则完全忘了自己看到的东西,还以为是自己备考托福睡太少了才会晕倒,一个劲跟我道歉。我觉得特别不好意思,因为实在太对不起这个书呆子了。 那之后的高中生活还算顺畅,每天紧紧张张的。但我有的时候会突然想起来:神秘的黑眼睛好久没出现了,难道他不想要回灵丹了吗 高一的第一个寒假,陈晓晓和家人出国度假,我父母因为工作忙碌,就再一次把我送到了姑姑家。 姑姑家现在早就今非昔比,那个安静的小村庄不复存在,城市的扩建让昔日的农村变成了城区的一部分。曾经带给我惊悚记忆的垒坟山也早就被铲平,修成了一个非常大的水系公园。 儿时的伙伴柱子家,在公园旁边开了一家农家乐,我跟小丫和胖子就一起去他那里玩,。因为有睡的地方,经常玩到很晚就不回姑姑家了。 那天晚上十一点多,我们几个正在玩一款著名的网络游戏。突然门帘一掀,进来几个戴袖箍的联防队员。 正看我们打游戏的柱子爹急忙上去招呼道:“哥几个今天这么晚,是不是有事呀。” 那几个人疲惫地坐在一张桌子旁边,其中一个瘦子摘下帽子扔在桌上叹气道:“真t倒霉,眼看快过年了,摊上这么个事。” 柱子爹一边吩咐厨房准备饭菜,一边提了壶茶水给大家倒上说:“怎么那女尸的事情还没完” “别提了,那个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呢,今天晚上又发现一个,还是那个地方,还是一样的死法。” “啊”柱子爹的手哆嗦了一下,小心地问道:“又一个” 这时候跟我一起玩的柱子小声炫耀着说:“第一个女尸我还去看过呢,那脸色青白的吓人,听警察说根本没外伤,怀疑是心脏病发作死的。” “噫”我皱眉道:“干嘛要去看那个,不怕吗”我虽然总是见鬼,但是当初在学校看见那个女鬼死前的惨状,还是很久都不敢独自从楼下走。 毕竟鬼魂是鬼魂,死人是死人,对于同是人类的我,后者活生生的死亡更让人震撼。 旁边的胖子轻蔑地咂了下嘴说:“听他吹牛,吓得好几天连晚自习都不敢上,天天跟老师请病假。” “谁说的,我是真病了。”柱子涨红着脸嘟囔,不过底气明显不足。我们几个都咯咯地笑起来,这时候,小丫突然问我:“千卉姐,你小时候不是见过鬼,现在还看得见吗” 柱子听了立刻看着我说:“对哦,你小时候在垒坟山见过鬼吧那公园死人的那块地方,就是当年垒坟山的中心。” 我想到山上到处的森森白骨就觉得背后一阵发麻。 “那山上那么多坟,后来都怎么处理了”我赶紧岔开话题。 “全是无主的坟,都拉到火葬场烧了。”柱子打输了这一场,索性放下游戏,跟我讲起来:“不过倒是从那山上挖出不少陪葬的东西,老一辈都说东西可好了,大家都后悔当初咋就没去挖一挖,要不现在全发财了。” 胖子也放下游戏接话道:“你拉倒吧,我听我姐夫说了,那些都是国家级文物,谁敢挖谁就得坐牢。就像那个青铜的棺材,你就算挖了,也卖不出去,根本出不了手。” “青铜的棺材”我惊讶道,要知道青铜的东西都是无价之宝,这穷乡僻壤的居然还有青铜的棺材 ===第19章 诡异的符号 胖子说:“当然,厉害吧。其实青铜棺材不远处还挖出来了一尊青铜塔呢,当时怕有人偷,后面的宝贝都没让村里帮工的看见,连夜就弄走了。” “那可都是国宝呀。”我叹息着,想起那个黑眼睛的不死灵,他说他是天地所生,看上去也不是胡说。青铜器的年代非常久远古老,那个时代的神话故事远远比现在那些鬼故事有根有据得多。 这时候胖子又说:“还有块碑呢,是整块青石造的,半米见方,就压在塔上。上面没有一个字,全是鬼画符似的东西。当时来了大专家先把那符拓印走了,石碑也跟着塔连夜运走。” 胖子说着又压低了声音,用神秘的语气道:“我姐夫说,那些专家拓印的时候,说那鬼画符上有血迹呢,搞不好是什么古老的咒语。” 柱子斜睨了胖子一眼道:“千卉,你别听他瞎忽悠,他姐夫那时候也就是能待在山下。那个地方都被武警严密看管着,除了考古专家谁都不让上去。能看到啥石碑呀,咒语的。” 可是我却心中一阵狂跳:青石碑那不就是我躲避骷髅鬼的时候摔倒的地方我记得自己被灌木丛的刺刺破了手掌,那血怎么也止不住,蹭到了石碑上。 想到这里,我问道:“胖子,你姐夫那里有没有这些东西的照片” “有,怎么说也是在咱们这里发现的宝贝,咱们博物馆没有真品也得放俩赝品,再不济也得放点照片。你想看,回头我让我姐夫从微信发过来。” 这时候,我听见那边吃饭的联防队员里有个人低声问那瘦子:“王哥,你说这连着两天在同一个地方死俩女人,是不是有点邪门。” 那瘦子没答话,旁边一个人倒是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说:“肯定有问题呀,那可是垒坟山的旧址,没听说那里挖出来的青铜棺材上全是符咒吗钱婆子不是说那是炼鬼符,专门用来炼化厉鬼的。你们想想,青铜棺材,得多少年了,那里面的厉鬼还不被炼成鬼王了。” “就是就是,保不齐鬼王被挖走了家,这是在报复呢。”提问的那个说道。 “瞎说什么,这世界上哪儿有鬼”瘦子没好气地打断两人的谈话:“赶紧吃吧,一会儿还得跟派出所巡夜呢。” 我听得真切,心中不禁一紧。钱婆子这个人我知道,就是当初我在垒坟山惹上骷髅白骨鬼之后,给我护身符的那个神婆。这么说,那棺材上也是有符咒的,难道这跟那个黑眼睛有关系吗 我心里感到十分不安,恨不得现在就到那个案发现场去看看。黑眼睛喜欢吃鬼魂,万一是他杀了那些人想着我不由地打了个寒战。 第二天,我就拉着小丫和柱子跟我一起去那个公园。公园规模不小,我们沿着一条人工河道走了二十分钟才走到垒坟山的原址。 那里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型的广场,地上铺着花砖,远远地就看见拉起了警戒线,停着几辆警车。 柱子说:“看样子昨晚的那事还没忙完,咱们不好过去了。” 那是个下沉式的广场,我们站的地方比较高,正好将广场一览无余。我远远俯瞰着那广场,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再仔细看一会儿,就觉得那些地上铺的花砖,好像并不是普通的图案,而是类似一种字体。 我忍不住拿出手机对着那里拍了张照片,然后仔细端详着。这时候,手机“叮”了几声,是胖子发来的微信。我点开一看,竟然真的是青铜棺材和青铜塔的照片。看来胖子确实没有胡说,这里的确是挖出来了宝贝。 我将那口青铜棺材的照片放大,看上去,它更像是一个顶盖隆起的盒子。棺材通体的边棱上都雕刻着仿佛龙一样的长身兽纹,壁板上就像昨晚上胖子说的那样,都雕刻着繁复古老的咒文。 这种用不明文字书写的咒文,我曾经在陈爸爸那里见过一次,是印在一本发黄的拓本上的。当时出于好奇,我问过陈爸爸,但是他说这些咒文已经失传很久了,年代可以追溯到上古,所以他也解释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 突然,我想到了刚才手机上拍的那张照片。猛地抬头去看那下沉广场上的地砖,心中一沉,那些地砖的花样纹路,竟然跟这青铜棺材上的一模一样。 柱子见我总盯着那广场,就问我说:“你看什么呢看得那么入迷” 我指指那广场问道:“柱子,你知不知道这广场是谁设计的” 柱子一脸茫然地摇摇头道:“这我哪儿知道。” 我想也是,有谁会在乎公园是谁修建的。当然,想知道也不难,我掏出手机上网搜了搜,从一条新闻报道中得知当时中标建造设计这个公园的公司名称是盛基建筑,看介绍这家公司似乎很了不起,承接的好多项目都是非常有名的。 这让我挺奇怪,这么一家大公司,怎么会看得上这个城市绿化公园的小项目。 又玩了一会儿,我看警车老也不走,便打算改天再来。告别了柱子,我先送小丫回家,这丫头有点路痴。她家住在一个新小区,进门的时候,看见大门外停了好多豪车,基本都是外地牌照。小丫指着那些车悄悄跟我说:“这都是来找钱婆子的。” “啊钱婆子住这儿” “嗯,就在我家楼下,15层。” 我把小丫送到她家,顺便进去跟她爸妈问了个好。坐电梯下来的时候,15层的电梯门打开了。一个身着貂皮大衣,浑身金光闪闪的贵妇人正从东面的房间走出来,边走边虔诚地低着头,听旁边一个女孩子的嘱咐。 电梯门是有人替她按着,看上去那个男人应该是贵妇人的跟班。一个有跟班的贵妇人居然对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点头哈腰的,我不禁觉得有些奇怪,多看了那女孩子几眼。 女孩子站在电梯门口,跟贵夫人道别。大概是觉察出我在看她,目光刷地扫过来。我猝不及防,跟她来了个对视。那女孩子年纪比我大不了多少,目光却十分犀利。看得我心中一震,急忙迅速移开目光,假装若无其事。 贵妇人上了电梯,还不忘对外面不停点着头。电梯门缓缓关上,我也仿佛松了口气。突然,快要关上的门又开了,那女孩子神色严肃地站在门口,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我。 ===第20章 神秘黑衣人 贵妇人吃了一惊,看着那女孩子说:“小玉姑娘,还有什么吩咐吗” 女孩子摇摇头,目光始终盯在我身上,低声道:“这位小妹妹,看你像个有缘人,要不要进去见见我姑奶奶”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女孩子为什么跟我说这种话。当下脱口而出道:“为什么我又不认识你,也不认识你姑奶奶。” 女孩子笑笑:“你不是唐姨家那个在市里的侄女吗我叫钱玉,小时候我姑奶奶给你驱过鬼,咱俩还一起玩过,现在路过家门,怎么也要进去坐坐吧。” 听钱玉这么说,我也没办法,只得点点头说:“你说的没错,我是该登门拜访一下。”说罢在那贵妇人惊诧莫名的注视下,走下电梯。 钱婆子的家从外面看跟普通人家分不出来,但是一走进去,就发现大不一样。整个房间都布置的仿佛一座神庙一般,外面是接待室,铺着黄布的椅子上坐着一排人,都凝神静气,一点声音都没有。 见我跟在钱玉后面进去,那些人的目光都看向我,充满了各种好奇,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钱婆子坐在里屋的一个香案后面,那间屋子非常阴暗,窗户被一道黄色的帷幕遮挡住。四处点着蜡烛和香炉,走进去就是浓重的香烛味道,我不禁皱了皱眉头。 “姑奶奶,您还记得唐阿姨家的侄女唐千卉吗”钱玉走到钱婆子面前低声说着,钱婆子微闭的双眼慢慢睁开,看向我。 我出于礼貌,急忙走上前道:“钱奶奶,你好,我来看看你。” 钱婆子却并没回应我,只用一双浑浊的眼睛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叹了口气说:“你这丫头,还以为你长大了身上的阴气会少一些,没想到怎么越来越严重了。” 我心想:你要知道我身体里还有一颗不死灵的灵丹,恐怕更会惊掉下巴吧。随即笑笑说:“没事,反正我看开了,不就见见鬼,也没什么。” 钱玉皱皱眉头对钱婆婆说:“姑奶奶,刚才我一瞥之下,觉得千卉身上的阳气非常弱。按理说她现在应该是重病缠身,卧床不起,性命垂危才对呀。怎么好像” 钱婆子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着我,那浑浊的眼睛却仿佛能将我看穿似的。 “你说的没错,当初我给她驱鬼的时候就发现她命数特别轻,四柱上灾煞遍布,所以总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而且现在这丫头的阳气的确有点灯枯油净的感觉,但是在她身体内有一股强大的阴气,代替了那阳气在支撑着她的性命。” “确实如此吧。”钱玉松了口气:“刚才我猛一看见,还以为她被厉鬼附身了。” 我虽然从小被教育要尊重长辈懂礼貌,但是眼前这一老一少就当我不存在一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胡说八道,叔可忍婶不可忍,婶可忍我不可忍。当即不悦地说:“你们把我叫来就是为了说这些的吗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走了。” 钱玉听了急忙解释道:“千卉你别误会,我刚才是好心才叫你进来。你现在浑身都是阴气,说实在的,如果你站在鬼堆儿里,我闭上眼睛都分不出哪个是你。” 我莫名其妙的挠挠头发:“你的意思是,我浑身鬼气” “那倒不是,毕竟你还是个活人嘛,就是阴气特别重。我担心你有事才叫你进来给姑奶奶看看,虽然不知道你遇上了什么样的高人,但是既然没事我们也放心了。” 从钱婆子家里出来,我对那些话越想越疑惑。我浑身阴气阳气油尽灯枯可是我从小到大都没生过病,虽然瘦了点,但身体一直非常好。我掏出手机来照了照,也没觉得自己气色有什么不对劲的。 晚上躺在姑姑家,却又想起白天的事情。想来想去,就有点睡不着了。我看着墙上月光惨白的影子,想起垒坟山的遭遇,不知不觉又想起那个黑眼睛。 事隔那么久,我又回到这里,他却去了哪儿呢 想着想着,我觉得困意袭来,迷迷糊糊睡着了。睡着了就开始做梦,梦见垒坟山还在,柱子拿了把锄头背对着我拼命地在山上挖着什么。我跑上去拉住他,让他别挖了,会挖出骷髅鬼来。 柱子却笑嘻嘻地说:“哪儿有鬼哦,我挖出了宝贝,这下发财了。”说罢指指脚下,只见一个深坑里面,赫然竟是那口刻着奇怪符咒的青铜棺材。 我看见那东西就觉得很不对劲,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跟我说快跑,但我就是迈不开腿,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俯瞰着那口青铜棺材。 突然,青铜棺材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然后一阵阵黑色雾气从棺材盖子下面冒出来,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棺材盖子慢慢打开,突然,从那团黑雾里冲出来一只白森森的骷髅头,冲着我就咬过来。 我惊叫一声,从梦中惊醒。大冬天的,我一身冷汗竟然将内衣全打湿了。我伸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觉得房间里很冷。抬头一看,窗户竟然打开了一扇。一个奇怪的影子映在窗帘上,随着窗帘的飘动若隐若现。我心中一惊,此时天色还没有放亮,难道进来贼了 虽然姑姑家是12楼,但是现在的贼都跟蜘蛛侠似的,据说20楼都爬的上去。 不过窗户外面是光滑的外墙,并没有阳台,我想那“小偷”肯定不会扒得太牢,便伸手从床头抄起一只狼眼手电。那是陈一白送给我的,手电另一头抽出来就变成一根小臂长的铁棍,可以防身。 我轻轻地蹭到窗户边上,紧紧抓着拿手电,屏声静气地捏住窗帘一边,猛地往旁边一拉。窗帘“刷”一下打开,露出窗外的情景,我顿时惊呆了。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雪,鹅毛大雪一团团地坠落。一个浑身黑衣的男子立在空气里死死盯着我没错,立在空气里而且他身上一片雪花都没有。 我不知道他是人还是鬼,他有着跟黑眼睛一样的苍白面容,眼睛也不是灰色,但却是更令人恐惧的血红。就这么一对视,我竟有种深深的绝望,仿佛自己的生命已经被对面这个人夺走了一般。 “你是谁”那黑衣人突然开口道:“成羲的灵丹为什么在你这儿” ===第21章 异常的小丫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道是被冻僵了,还是被吓傻了,反正就觉得全身僵硬无比。眼前这个黑衣人跟黑眼睛一样有着寒冷的气息,但是这个人的气息更让人有种无限接近死亡的绝望。 我拼尽意志,努力抗衡着黑衣人致命的压迫感。一只手哆哆嗦嗦终于抓住脖子上的护身符,一把扯下对着那黑衣人一拍,用尽力气喊道:“离我远点” “啊”我再次从梦魇中惊醒,回身看去,依然是在自己的床上。内衣湿透冰冷地贴在身上,还好房间暖气十足,并不太冷。我回忆着梦中的情景,一把抄起床头那只手电,“刷”地拉开窗帘。 外面天色阴暗,鹅毛大雪一团团密集飞舞而下。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我颓然坐在床上,才觉得气息粗沉,仿佛跑了800米一样,大口地呼吸了一会儿,胸口的憋闷才好了很多。我看看墙上的表已经早晨七点钟了,想来是大雪的缘故,天才这么黑。 “你是谁成羲的灵丹怎么在你这儿” 黑衣人的话不断回荡在我耳边,成羲是黑眼睛的名字吗成羲的灵丹我伸手摸了摸胸口。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那灵丹到底在哪里,只是觉得也许会在心脏这种重要脏器附近。 我皱起眉头,这个黑衣人认识成羲他也是不死灵可是为什么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那么不同。 我拿出手机,翻出里面的青铜棺材和青铜塔的照片。仔细看上去,这两件器皿并不太一样,青铜塔上的花纹并不像咒文,这大概也是为什么会在上面又压上那块青石碑吧。 可是成羲是因为我的血解开了结界才被放出来的,这个黑衣人呢难道真的是因为青铜棺材被发掘才逃出来了 我想到了下沉广场的两次死亡事件,心中一沉:希望跟这件事没关系,如果有关系的话,那岂不是太危险了。他们依靠吞噬灵魂而生,为了弄到合适的灵魂,会不会一直杀人 我想着打了个冷战,急忙。外面的天已经亮起来,那么大的雪竟然一瞬间就停了,厚厚的云层仿佛被撕裂一般露出晨光,看来今天会晴呢。 下午,小丫打电话来约我去赶庙会。农村在年底都会有庙会这种东西,我是从小就非常喜欢。因为在庙会上能看到好多好玩的,吃到好多好吃的。 庙会举办的地方刚好是那个大公园旁边的一块空地,那空地还连着一截断头路,非常适合做这种大型的民俗活动。 我跟小丫一路拿着吃的,挤在人群中,嘻嘻哈哈地往里面走着,柱子和胖子已经在柱子家摆的小吃摊旁边等我们。他们已经准备好当地小吃糖麻叶和黄米粽子,我一坐下就不住嘴地吃起来。 胖子端着一碗凉粉吸的鼻涕都出来了,边吃边说:“这就叫透心凉,夏天吃凉粉不算什么,冬天就着冰碴吃才叫爽快。” 小丫很淑女地拿着糖麻叶小口咬着说:“早晨那么大的雪,还以为今天出不来了,谁知道这么快就化了哎呀”身后一个人很大力地碰了她一下,她的糖麻叶一下子掉在地上。 “怎么回事”胖子把碗往桌子上一扔就站起来,瞪着对方。我们都知道胖子喜欢小丫,他这举动倒是并没让我们奇怪,只齐刷刷地转过身去看着那个人。 那是个长相有点猥琐的中年男人,论身高和体重,跟已经发育成铁塔的胖子根本没法比。果然,那人尴尬地笑笑说:“对不起,不是故意的。”说着还低头帮小丫捡起那掉在地上的半截糖麻叶。 小丫缩着手,不愿意去接。胖子对那男人大手一挥说:“行啦,掉地上的怎么吃。”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男人边道歉,边点头哈腰地走了。我看着那个人的背影,皱皱眉头。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这人在小丫背后撞她的时候,好像从小丫的大长辫子上揪下来一小撮头发放进自己袖子里。但是他的动作极其敏捷,待我要仔细看的时候,他干瘦的手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我问小丫她头皮疼吗她有些惊讶地看着我摇摇头,看来她并没多大感觉,我也就没放在心上。现在想想,当时还是太小了,经历的事情也少,警惕性真是不高。要换做现在,肯定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 我们在庙会一直玩到很晚,小丫要去看一个小棚子里的杂技,胖子就陪她去了。我对杂技并不感兴趣,柱子要帮着家里看摊,我就自己一个人到处转转。 庙会跟公园隔着一堵宽宽的矮灌木墙,我忍不住站在那里向公园里面望去。 跟庙会的热闹正好相反,冬天夜晚的公园冷冷清清。暗淡的灯光影影绰绰地散布在公园的各个角落,并不怎么明亮。 突然,我看到一个人慢慢从远处走过来,那身影看上去,好像小丫。我一愣,仔细一看,竟然真的是小丫。开始还以为是她跟胖子偷偷跑出来约会了,我正害羞地想转身离开,却发现并没有胖子的身影。 我有些奇怪了,这黑天半夜的,小丫胆子也不大,怎么会一个人在公园里转悠,难道又迷路了我隔着灌木喊了几声,但是太远了,她显然没听见。 我心里升起一种不详的感觉,急忙跟着小丫往前走去,我知道几十米之后就会有一个公园入口,我打算从那里截住小丫。 我一边走一边拿出电话来给胖子打电话,但是对方占线,又打给柱子,竟然也占线。 我想也许胖子也在找小丫,打电话给柱子呢。就打开微信,在我们的群里喊道:“胖子,柱子,我看到小丫一个人在公园里溜达,不知道是不是迷路了。我一会儿把她带回来,你们听见了,就到公园西门找我们。” 我从西门进了公园,却找不到小丫了,我正纳闷着,一个人从我身边“刷”地走过去。 “小丫”我看清那人的面孔急忙伸手去拉她,她却走得很快,一瞬间就拉开了距离。最重要的是,我们擦肩而过,她居然没理我,就好像不认识我一样。 ===第22章 成羲 “小丫”我大喊着,拼命追在后面,但小丫就像算计好了一样,总不远不近地走在我前面,任我怎么追都追不上。我累的气喘吁吁,想我在学校也算是运动好的,校运会短跑拿过亚军,可是就我这暴发力见了鬼了,居然追不上一个弱不禁风的小丫 我突然站住了,“见了鬼了”晕,不是吧 我喘着粗气,惊慌地看着四周,阴暗的公园道路周围涌起一阵阵浓重的雾霭。刚跑出来的一身大汗,顿时全部变成冷汗,冷得我瑟瑟发抖。 鬼域我还真是又见了鬼了。也许是见过很多次这种场景的缘故,这次我倒是先让自己冷静下来,一边平复着呼吸,一边观察四周。 小丫已经停下脚步,但并没有转过身。她穿着白色羽绒服的背影在晦暗的鬼雾衬托下,显出一种神秘的静谧。 我紧张地打量着四周,迷雾重重,看不清还有没有别人。但是我知道,我必须带小丫离开这里,不管她是因为什么走进来,处境都危险无比。 我走上前去,警惕看着四周越来越浓的雾霭,着急地拉起小丫的手说:“小丫,跟我走,我们离开这儿” 小丫没有动,甚至都没有转身,好像我不存在似的。我也顾不了许多,伸手扳住小丫的肩膀将她转过来,喊道:“小丫赶紧走,否则来不及了啊” 话没说完我就吓了一跳,双手不由自主地捂住嘴巴。眼前的小丫面色惨白,僵硬的象一块塑料板。双眼上翻着,只看得到眼白。嘴巴微张,不停地念叨着什么,两道口水慢慢流下来。 我当时并不知道这是中了邪,只知道事情非常不妙。我也顾不上她那副诡谲的模样,伸手抓住她羽绒服的领子前后使劲晃着,大声喊道:“小丫小丫快醒醒,再晚了就出不去了” “嘿嘿,你们已经出不去了。”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我转头看见一个猥琐的男人站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冷笑着。 我认出这个人,正是刚才在庙会上撞倒小丫的那个男人。此时他脸上的猥琐表情已经被一种邪恶的凶狠代替,那双小眼睛让我想起黑暗中盯着猎物的蝙蝠。 “真没想到,还有人能走进这鬼域,小丫头,你好像也不简单呢。”猥琐男晃着手里东西,慢慢逼近。我看清楚那是一只黑乎乎的葫芦,不知道用来做什么的,但一定不是用来盘着玩的。 我压抑着内心的惊恐,挡在小丫身前,颤声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抓小丫。” “你看不出来吗”那猥琐男子张开胳膊,身上的大衣竟然像斗篷一样展开,这下子真的很像一只蝙蝠了。“我是使者呀,鬼王大人的搜魂使者。” 我愣了愣,脱口而出:“那是什么东西” 猥琐男脸色陡然变得难看起来,咬牙道:“小丫头,你不过是多了一身鬼气,就敢这么嚣张,小心人鬼都做不成”说罢那猥琐男突然张开双手朝我一扇。 那动作滑稽可笑,我心想:我再瘦也不是一根真的韭菜,这么容易被吹跑跑跑 我脑袋撞上后面的灌木丛时,“跑”字还没想完,还好后面是灌木丛,要是墙壁,我这一下岂不是撞死了。我惊魂未定地看着那个猥琐男,他桀桀地笑道:“嘿嘿,还以为你多有本事呢,看来不过是个惹过厉鬼,命数很烂的普通人。” 说罢举起手中的黑色葫芦,冲着小丫一举,另一只手捏成兰花指一样在胸前念诵起什么口诀来。如果不是在这个环境下,他的举动一定十分可笑,但现在,我却说什么都笑不出来。 小丫僵硬的身体突然颤抖起来,整个人就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绳子吊着,慢慢地往上升起。她的嘴巴里发出一阵阵含糊不清的惨叫,额头上青筋直爆,翻成白色的双眼流出一串串泪珠,双手双脚颤动的频率更大,看得出来十分痛苦。 我挣扎着站起来,跑上前伸手搂住小丫的腰。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第一直觉就是不能让小丫飞上去。不知道是不是我体重的缘故,小丫顿了一下,停下来,但是她痛苦地声音却越来越强。 我冲着那个猥琐男人喊道:“你干什么她谁都没有伤害过,你干嘛害她” 猥琐男咬咬牙,口中却没停下口诀的念诵,手中的葫芦也没放下。 我突然觉得身体里一震,接着就觉得浑身疼痛无比,那感觉就像浑身上下所有的骨肉都要从皮肤里被拽出来一般,简直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我疼得大叫起来,惨叫声让我自己都吓了一跳。也许放开小丫就会没事,但是我一想到小丫也许会死,就死死地抓着她。 我知道自己救不了她,浑身的疼痛让我也没有力气去思考,只能声嘶力竭地喊道:“救命救命救救救我靠,真td疼谁来救救我们俩” “哟什么时候开始说脏话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那寒冷瞬时间传遍我的全身,让我几乎已经混沌的头脑瞬时间清醒起来。 这声音,我太熟悉了,太好了我几乎激动的哭出来:“成羲快救救我我死了你的灵丹也没了” “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一双闪着星光的漆黑眼眸在我旁边一闪,就觉得一股力量抓住我的肩膀,把我瞬间带离开到一边。 脱离了黑色葫芦的范围,我浑身一下子轻松下来。 我也顾不得叙旧,抓住他的胳膊喊道:“快救救小丫,救救她,她是我的好朋友,求你了” 黑眼睛看着双脚几乎已经离开地面的小丫,皱皱眉头,手一挥,一道寒风剑一样从我身边划过。我几乎没看清怎么回事,就听见“砰”一声,那个拿着葫芦还在念动咒语的猥琐男立刻仿佛受到重击似的,整个人往后飞出去,撞上他鬼域的边界才停下来。 小丫的身体“扑通”掉下来,我急忙上前扶住,只见她面色苍白,手脚冰凉,竟然已经没了气息。 ===第23章 黑蝙蝠 “小丫,小丫你别死”我吓得哭起来,拼命地晃动着小丫软得像棉花一样的身体。 成羲看着那个猥琐男,沉声道:“交出来。” 那猥琐男摔倒之后,一直趴在地上很奇怪地挣扎着,仿佛根本爬不起来。他死死盯着成羲,嘴里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吼叫,那种声音根本不像是人发出来的。 成羲伸出一只手,修长苍白的手指仿佛随便在空气中划拉了一下,猥琐男浑身震了一下,然后剧烈地颤抖了起来,嘴里发出痛苦地低声嘶吼。 然而让我惊掉下巴的事情还在后面,只见那猥琐男挣扎了几下,就完全扑倒在地上。然后,然后他就不见了,只剩下一团衣服。 我完全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又不是科波菲尔的魔术,就这么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没了。这时候,成羲走上前,伸手撩开大衣,从里面拿出两个东西。 一个是那个黑色的葫芦,另一个动来动去的,竟然是一只黑色蝙蝠。 “要不要亲自弄死他”成羲半开玩笑地将那个蝙蝠伸到我面前,我最怕这种东西了,慌乱中惊叫一声一巴掌打开,喊道:“拿走快拿走” 那倒霉的蝙蝠被我一巴掌打飞,再次撞到鬼域的边界上,摔得七昏八素。成羲嘴边露出一丝冷冷的微笑:“劲儿不小,看来你没什么事。” “别闹了,赶紧救救我朋友,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我一心只想着赶紧救醒小丫,那里还顾得上成羲的调侃。 成羲无抬抬眉毛,蹲在小丫身边,将手中的黑色葫芦打开,从里面倒出一颗闪闪发光的珠子。然后将这颗珠子抬手一按,按进小丫的眉心。 “这是什么”我惊讶地问道。 成羲将手在身上擦了擦,皱着眉头站起来,仿佛有点嫌恶的表情:“是她的灵魂,你搂着她给她点温度,一会儿就缓过来了。” 说着成羲上前将那只蝙蝠抓起来,就准备离开。 “等等,你要走吗”刚才的事情让我心有余悸,真希望他能陪着我们直到救援到来。 成羲转头看着我,目光冰冷平静:“你现在已经没事了,放心,如果你有危险,我会第一时间赶来。”说罢对着手里那只蝙蝠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走吧,我们去个安静的地方。” 说罢就像他突然出现一样,突然就消失了。 我打了个寒战,每次看到成羲那个笑容,我都会这反应。不过一想到那只臭蝙蝠的下场,这次我破天荒地在寒战之后有点高兴。 “千卉姐姐”怀里的小丫弱弱地喊着我,我急忙放开她,只见那张小脸虽然苍白,但已经完全不似刚才仿佛要死的样子了。 我高兴地扶起小丫:“你吓死我了,怎么就晕倒在这儿了。” “晕倒”小丫一脸茫然四顾着,显然这一段记忆在她脑海中没有。 我的电话突然疯狂地响起来,吓了我一跳。这才发现四周的浓雾渐渐散去,显然鬼域结界已经打破,电话才可以打进来。 我还没接听,已经听见有人喊道:“那边,在那边”听声音就知道是胖子。 看他拖着200斤的肥肉,气喘吁吁地跑来,满头大汗,一脸担心,我知道那是真的在乎小丫。果然,刚走到跟前,就迫不及待地说:“千卉,你微信不是说你们在西门,咋跑到这里来了,害我们一阵好找。” 这时候柱子和几个小伙子也拿着手电跑来,见我跟小丫都坐在地上,立刻问道:“怎么了” “没事,小丫可能身体有些不舒服,我看她晕晕沉沉的,就跟过来,结果没想到她突然晕倒了。” 胖子已经走过来伸手扶起小丫,关心地问道:“你不舒服咋不说一声,自己偷偷就走了” 小丫“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是不是得了绝症,自己什么都不记得就走到这里晕倒了,胖子,我是不是快死了” “瞎说什么”胖子伸手搂住小丫的肩膀,但我看出来他紧张的手一个劲哆嗦。 我想起那个猥琐男曾经扯下小丫一缕头发,我怀疑他是用了什么手段让小丫中了邪。正想着,柱子喘口气说:“小丫在这儿晕倒,是不是跟前几天那两个死人有关系,别是中了什么邪。” 我听了心中一惊,环顾周遭环境,才发现我们居然是在那个下沉广场里。我忍不住低头看看,那些形成诡谲咒文的花砖正被我踩在脚下。我心中咯噔一声,想起成羲和那个黑蝙蝠,突然觉得那两次死亡事件和小丫的遭遇,似乎并不是巧合。 这时候胖子说:“如果是中了邪,咱们去找钱婆子看看,要不小丫今天晚上恐怕都没法睡安稳觉了。” 这个提议正中我的下怀,急忙附和。柱子也觉得反正得送小丫回家,也同意了。 钱玉见我们一群孩子突然来拜访,本来不想接待,但是一眼扫到小丫,皱了皱眉头,竟然让我们进去了。 钱玉让胖子和柱子等在外面,只让我跟小丫进了钱婆子的屋。钱婆子眯着眼睛看看小丫,便问她今天是不是见了奇怪的人。小丫一点都不记得了,我急忙将那个猥琐男人曾经揪下来小丫头发的事情说了一遍。 钱婆子听了眼睛睁了睁,问道:“那后来呢小丫在公园晕倒的时候你没看见谁” 我当然不能把整个事情都说出来,就说没看见,因为提前联系了胖子他们,他们很快就到了。 钱婆子松口气,点点头道:“那还挺幸运,现在看上去,这丫头已经没事了,不过这些天千万注意不要到偏僻陌生的地方去,晚上最好不要出门。” 小丫追问为什么,钱婆瞟了我一眼说:“因为你在那个死人的地方晕倒过,而且被人曾经下过降头,阴气比较重,这几天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 小丫虽然没太听明白,但是也似乎知道厉害,急忙点头答应了。钱婆子让小丫出去跟钱玉拿一道符,让我单独留一会儿。 我心里咯噔一声,难道这个钱婆子看出什么来了 ===第24章 意外 钱婆子睁开半闭的眼睛,对我说:“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我愣了一下,没有说话。我有个原则,如果说不出令人信服的谎言,就干脆不开口。 钱婆子却仿佛已经明白了,点点头说:“我知道你身后有高人,只是没想到这么厉害,竟然能够使人回魂。你朋友起死回生,还得感谢你呀。” 说罢又道:“那个公园你最好也不要去了,垒坟山虽然被平了,但那里有厉害的邪祟,你吃过亏,不要再让好奇心害了你。” 我听她已经说到这地步,干脆把疑问问出来:“钱婆婆,我想知道那两个无名女尸的死,跟那公园曾经挖出来的青铜棺材有没有关系您说的邪祟,跟这个是不是一回事” 钱婆子看了我良久,重新眯起眼睛道:“有的事情你不知道的更好,管不了就别深究。” 我点点头,心里已经明镜一样。那两个女子和小丫,应该都是被邪术诱骗到那个地方取走魂魄的。两个女子身上都没有伤痕,疑似死于心脏病,就很能说明问题。至于她们为什么被选中,也只有当事人知道。 但是钱婆子不知道,我不是因为好奇才去的,只是想救小丫的命。钱婆子说的没错,这事我管不了,但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朋友死。 从钱婆子那里出来,柱子送我回家。路上,柱子摇头道:“我以前听胖子说喜欢小丫,以为他不过玩玩,没想到那小子居然动真格的。你知道刚才从钱婆子那里拿的符多少钱吗1000块,我靠,胖子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刷卡了。” “他哪儿来那么多钱” “攒的,压岁钱、零花钱,胖子喜欢摩托,想攒钱买车。那家伙,平时吃冰棍都是蹭我的,真行” 我听了心里踏实了许多,钱婆子的符还是管用的。想起钱婆子的话,又郑重嘱咐柱子说:“你以后少去那个下沉广场那里,钱婆子说了,那里有邪祟。” “啊还真有这事。” “当然,我看着小丫跟中邪似的走到那儿就晕倒了,记得,离那儿远点。” “好吧。” 不过那个蝙蝠精已经被成羲制服了,也许以后这里不会再出现那种事情了吧。 回到家,我站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靠在窗户边上看着外面寂静的街道。今天的事情让我心中一直有种不安的感觉,是什么也说不清。不光是因为那个猥琐男人差点要了小丫的命,也不是看到一个活人变成蝙蝠的惊恐。是其他我说不清的事情,总觉得有一个巨大隐藏的危险,在不知不觉中笼罩在我的身边。 我不知道,在某个城市的同一时间。一间阴暗的房间里,一个人冷冷地看着桌上那只僵死的蝙蝠。阴冷的微笑胜过外面的冬夜,那人咬牙道:“成羲,你确定要这样吗” 我的不安随着跟随父母回家过年的兴奋被淡化了,陈晓晓一家在正月初六的时候回来,她约我去本市新开的水上乐园游玩。 那个水上乐园号称是北方最大的室内水上乐园,里面有一架十几米高的环形滑水道,好多人都去尝试。陈晓晓出了名的胆小,却十分能架秧子,非要让我上去试试。 其实我是不怎么怕这些刺激的东西,看别人玩的高兴,便直接答应了。我和陈一白走到顶上,发现这高度真的很刺激。在下面看和在上面看的感觉,完全不是一个段位。 陈一白拍拍我的肩膀说:“没事,我在后面保护你。”我抓着他健壮的胳膊,顿时感觉安全感倍增。我们坐进双人充气圈里,开始下滑。 那个滑水道其实做的很像过山车,除了有陡峭下滑的地方,还有无数弯道,非常刺激。我惊声尖叫着,尽情释放着心理的兴奋和激动。 但是突然间,我感觉到心脏部位就像漏跳了几拍。开始并没觉得怎么样,不过之后的连续转弯之中,心脏这种漏跳的频率增加,我顿时觉得有点接不上气来。 滑水道已经接近最底部,速度达到巅峰,我想表达自己的不适,却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使劲抓着陈一白围在我腰上的手臂,希望他能明白我的意思。 “千卉怎么了千卉”不愧是陈一白,瞬间就发现了我的不妥。但此时我们已经到达底部,巨大的冲击力量使得我们一下子冲进齐腰深的水中。 我已经没有力气抓住任何东西,就在这一冲击之下,一下子就掉进水里。 我看见透明的水花和白色气泡从眼前涌过,知道自己沉进水里,挣扎几下,浑身就像面条一样使不上力气,水从鼻腔一拥而入,濒死的感觉瞬间将我笼罩。最基本的求生本能使我拼命想去抓住什么的东西,但是手脚都仿佛不听使唤一般。 这时候,一只胳膊一下子托住我的脖子将我从水里救上来。我挣扎着本能地吸了口气,却觉得胸口仿佛被一把大铁锤狠狠地击打着,说不出来的剧烈疼痛,眼前一黑,顿时失去了知觉。 四周的声音嘈杂而混乱,渐渐离我而去。耳边安静下来,不知过了多久,一只冰凉的手抚上我的额头,那触感让我混沌的头脑清醒很多。我慢慢睁开眼睛,却看见一个黑暗的世界。 我惊慌地坐起来,发现我仿佛是浮在半空中一般,这里不分上下左右,全部是黑暗,除了我自己,什么也看不见。 隐约中我听到一阵有节奏的“扑通”声,循着声音,前方远远地亮起一片红光。 “扑通,扑通”那有节奏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听起来十分耳熟。我本能地向红光走过去,看到里面的东西。 “天呢,是心脏”我惊讶地看着红光里面那个不停跳动的红色东西,清清楚楚地就是一颗心。 “那是你的心。”一个冰冷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回头,看见成羲立在黑暗里。 “我的心”我惊讶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我的心脏为什么在这儿” ===第25章 教学楼鬼影 “这是你的精神世界。”成羲说着走过来。我发现虽然是跟我几乎一起长大,但是我们之间的身高差距却越来越大。我抬起头,看着他圆滑的下颌:“我的心脏是不是出了问题我刚才觉得好疼。”说着,我伸手捂着心脏部位,那种痛楚似乎还残留着。 “嗯。”成羲很直接地点点头:“你先天心脏就有问题,它太弱了。” “可是”我看着那跳动强健的心脏:“我并没觉得它有问题。先天性的心脏病,不是应该早就看出来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你的那颗心脏极其脆弱,你随时有生命危险。” 我呆呆走上前,距离我的心脏更近了。那些承载着鲜红血液的血管就在我眼前跳动着,那么有生命力。突然,我看到在心脏的中心,有一个黑色发光的圆球。 那颗圆球被血管包裹着,银色光芒不断输入血管,就仿佛跟这些血管融为一体了。 “那是什么”我惊讶地指着那个黑色的小圆球,觉得好像十分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不认识了吗”成羲弯下腰,跟我保持同一视线水平,看着那颗黑色发着银光的小圆球,嘴角浮起一丝冷笑:“象不象一颗巧克力豆” 巧克力豆我心中一惊,久远的记忆一下子冲进脑海里。这就是那颗巧克力豆成羲的灵丹居然在这里 我嚅嗫着道:“这个还真的是被我吃了可是怎么会留在心脏上” “因为是被你的灵魂吃了,你在那天被那个红衣女鬼引到鬼域的时候,其实已经死了一回。我本来想用灵丹救你,但是却被你带进你的精神世界,吞了灵丹。” 我充满疑虑地问道:“那当时你怎么不拿回来” 成羲看着我,眼光冰冷而平静:“因为如果我拿回来,你就死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如果我真的是先天性的心脏病,那也许到了六岁就是极限了。这么说,成羲其实从那时候就救了我命。 “灵丹对你很重要吧,如果你总是不拿回去,会有什么后果吗” “这个你不用管,我一直在找一个两全的方法。”成羲说着,突然看了看心脏那个方向:“你该回去了。” “什么”我还没弄懂成羲的话,就猛然觉得一个重重的打击撞在我的胸口上,一下子把我从地上震起来。我惊叫着手舞足蹈,但是还没落下来,就又是一下重击。 我深深吸了口气,睁开眼睛,看见戴着口罩的医生面孔。 “好了,没事了。” 四周的人都松了口气,我脑子里一片空白,茫然四顾。想动一下身体,才觉出来浑身粘了好多东西,许多管线连在我身体上,嘴上还扣着个氧气罩。 “千卉醒了,干妈,千卉醒来了。”陈一白从医生身后惊喜的地看着我,回头喊着我父母。我父母焦急地冲过来,妈妈一边喊着我的名字,一边泪流满面。 我只是溺水了,不过抢救我的医生有个疑虑,因为我入水时间非常短,肺里也没发现多少水,竟然导致呼吸骤停和室颤这么严重的后果,也是没谁了。 只有我知道我的心脏其实如果没有那颗灵丹的支撑,更本活不了多久。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成羲又没有再出现过。不过我的学习越来越紧张,倒是顾不上想这些了。 高二开学我们进行了分班考试,我和陈晓晓都考上了学校的尖子班。但是因为尖子班所在的教学楼楼层出现了严重渗水问题,我们高二的五个尖子班学生被安排到一座旧的教学楼暂时过渡。 那是我们学校最负盛名的一座教学楼,已经被归为二级文物。是我们学校的前身一座女子高中的教学楼,是德国人在解放前建成的,相当结实。 说它久负盛名并不是指这些,而是源于它是一座历史悠久的“鬼楼”。 远的就不说了,在我们学生中流传已久的传说就是一个师姐由于过度的高考压力精神失常,在某一间教室用椅子砸死自己三名同学然后自己自杀的故事。 当然,这只是传说,据我们老师辟谣,那几个同学是因为当年在教室学习太晚,煤气中毒而死。 不过不管哪种说法,这里面,确实死过人倒是真的。 同学们在这里面上课,难免会议论一下,但是高中的学习生活真是太紧张了,大家真的没有多少时候能把精力放在这上面,很快新奇劲过去,就没人再提。 我自从知道自己心脏的问题之后,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经常会觉得心脏那里一阵刺痛。那刺痛没什么规律,只是有时候会突然来一阵。 一天晚自习的时候,刺痛再次来袭,我急忙请假去了校医务室。校医帮我查了心电图,却没有任何问题,他建议我去做个心脏方面的全面检查。我点点头,但是溺水那次,为了以防万一,我已经做了全面的身体检查,根本查不出来。 我在校医室休息了一会儿,出来的时候晚自习已经结束。路上遇到陈晓晓拿着我的书包,见了就问我有事吗。我摇摇头说没事,接过书包才发现她忘记帮我拿水杯了。我就让她先回去,我自己去拿。 我走进那座教学楼的时候,学生们基本都走完了。我沿着宽敞的楼梯一路跑上二楼,跑进我们教室。刚拿到水杯,突然四周一下子全黑了。 我知道每天晚上教学楼都要拉闸,急忙抄起水杯就往外跑。外面宽阔的走廊上亮着应急灯,还能勉强看见路。我抬头看见不远处一个黑影站在楼梯口,以为是看教学楼的老师,便冲她喊道:“老师,等等,我还没出去呢,我来拿杯” 话还没说完,我一下子站住了。那个人就在我前面一米远的地方,她的样子我看得非常清楚。那种质地花样的连衣裙,那种整齐的学生头,根本不是现在能看到的打扮。 我心里咯噔一声,本能地屏住呼吸,不敢动了。 ===第26章 惊悚重现 我盯着那个女鬼,一动不敢动。只希望她是个聋子,没听见我刚才那一声喊。 当然那只是我的妄想,鬼里面就没有残疾人呃,残疾鬼,因为他们根本不需要感官这种东西。他们能感觉到的就是气,是对方的气息。 那女鬼慢慢地转过头来,脖子随着转动出现一阵“咔吧”声,接着,那颗头就那么生硬地转过来,跟身体呈现一个标准的九十度。 “你还在学习吗”女鬼含糊不清的声音传来。 我脑子里“嗡”一声,简直不敢相信我看到的。以前不管是多可怕的鬼,他们至少还有一张脸哪怕是半张。但是眼前这个鬼,竟然没有脸。在原本应该长着脸的地方,是一片的血肉模糊,那些血肉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掉,流到她的裙子上,斑斑点点。 我双手攥紧拳头,没有吭声。我记得钱玉说的那句话,我现在浑身鬼气,如果把我放在一堆鬼里,阴阳师都分不出哪个是我。如果这样,只要我不动,屏住呼吸,这个鬼应该也分辨不出来我是不是人。 那女鬼见我没吭声,突然脖子一抻,一颗脑袋“忽”地到了我面前,那一脸血肉模糊几乎碰到我的鼻子,一股夹杂着血腥味的恶臭扑面而来,呛得我一阵恶心。 我本能地往后躲着,尽力忍住想吐的感觉。但是那女鬼那张烂脸却步步逼近。 “你居然还在学习我掐死你我掐死你”女鬼说着突然脖子一缩,整个身体象挂在滑索上一样“嗖”一下飞过来,两只冰凉坚硬的利爪立刻抓上我的脖子。 “嗷”女鬼的手一碰到我脖子上的护身符,瞬间冒起一股火花,她凄声惨叫着,缩回了双手。 我哪里还敢继续站在那里装鬼,急忙一转身撒丫子就跑。可是身后都是走廊,也无路可逃,只得钻进一间教室,躲在老师的讲台桌里面。 走廊上女鬼的嘶吼声还在回荡,我只希望自己这一身鬼气能起作用,让她不会发现躲进教室里的我。 正忐忑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细细碎碎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人在写字,又仿佛是在读书。难道还有人留在教室里都熄灯了还读什么书。 不过在我们尖子班里确实有些书呆子,已经完全超越了头悬梁锥刺股、照壁借光的古人,亮着手机窝在角落里学习的大有人在。 我不禁担心起来,如果外面的女鬼追进来,这可怜的书呆子还活活吓死。想着,我赶紧从讲桌边上伸出头去,想看看是谁还在挑灯夜战。 教室的正中间确实坐了几个学生,都低着头在看书。几乎是同一样式的整齐学生头垂在脸上,看不清表情。我心里一凉,知道这几个也有问题。就算是书呆子,在这么黑的教室里看书,哪儿有不开灯的道理。 我心里骂着脏话,伸手捂住自己的鼻息,以极其缓慢的动作重新躲回讲台桌后面。暗道,真是刚出虎口又入狼窝,今天怎么这么点背。 这时候,走廊上女鬼的声音越来越近,那近乎竭嘶底里的怒吼,吓得我一动不敢动。 突然,一阵嗡嗡声响起来,同时我裙子的左口袋强烈震动着。我晕,居然是手机。虽然已经调成振动,但那声音在寂静的教室里却格外清晰。我手忙脚乱地摸到手机按断了电话,接着又赶紧关机。 就这么会儿功夫,我背后已经有股冰凉的气息传来。 “坏了”我心里一阵绝望,慢慢转过头,却正好跟一张惨白的面孔对个正着。那面孔毫无血色,灰蒙蒙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救救我们”鬼魂僵硬地张开嘴,细碎的声音带着寒气扑过来。 “啊”任我再有毅力,也架不住这么吓唬呀。当即头脑一片空白地冲出讲台桌,大叫着打开门就想冲出去,却一头撞在一个湿乎乎的东西上。 抬头就看见那张烂脸,寒冷恶臭气味扑鼻而来,我终于忍不住张开嘴:“哇”地吐了出来。 我狼狈地擦着嘴,手里慌里慌张地抓着那个护身符,将身体缩进墙边的角落,差不多快哭出来了。 那个烂脸鬼不知道是被我的护身符吓住了,还是别的原因,只是愣愣地看了我一会儿,就把头“咯吱咯吱”地转向教室中间。 这时候我才发现,刚才坐在课桌前看书的几个鬼都站了起来,神态惊恐地望着这个烂脸鬼。烂脸鬼的身体也“咯吱咯吱”地转过去,阴恻恻地发出含糊不清的嘶吼声:“你们怎么还在学习” 话音没落,就见烂脸鬼闪电一般冲向那几个鬼魂,两只利爪一手一个抓住两个鬼魂的脖子就将他们提到半空。第三个鬼魂刚转身要逃,烂脸鬼就吹出一股黑色的鬼气缠住她的脖子。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三个鬼魂就那样被烂脸鬼吊在半空,徒劳地挣扎着。他们原本苍白的脸上渐渐布满黑红的血管,整个脑袋肿胀起来,仿佛随时会破裂。眼珠子几乎从眼眶里掉出来,舌头仿佛被什么东西硬从嘴里推出,晃晃悠悠地吊在滴着鲜血的嘴边。 烂脸鬼慢慢收回手臂,突然往旁边一闪,竟然从窗户上跳了下去。 我一愣,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那个烂脸鬼干嘛要跳楼,难道突然良心发现惭愧了 正在我纳闷的时候,其中一个被吊在半空的鬼魂挣扎着看向我,断断续续的气声传进我的脑海:“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我吃力地着站起来,挪到窗户旁边,向下看去。只见那个烂脸鬼已经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地上一滩红红的血液。 我猛然醒悟道,这是若干年前那个传说的重演。烂脸鬼就是那个杀死自己同学的师姐,而教室里这些鬼魂就是当时的受害者。 这么说那根本不是个传说,什么煤气中毒都是瞎说的。我转头看着那些被吊在半空中的鬼魂,她们灰蒙蒙的眼睛里充满痛苦。大概是因为那个杀死他们的师姐变成厉鬼,将她们的灵魂也困在这里不得超生。 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那些心怀叵测的人即使死了也有可能会变成厉鬼。不受任何惩罚,而且还在用各种手段继续折磨受害者的灵魂。 “救救我们” 那几只鬼魂已经从半空中降落下来,凄厉的哀求声却依然不断地响在我脑海。门外,那烂脸鬼的嘶吼声音也已经慢慢靠近。如果我不阻止她,她将再次进来折磨这些可怜的灵魂。 ===第27章 护花使者 我很想做什么,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做。听着走廊上烂脸女鬼的嘶吼,我伸手抓住脖子上的护身符,守在门边。我想只有趁她刚进门的时候来个突然袭击,我才有获胜的可能。 那嘶吼声越来越靠近,我屏住呼吸,紧张地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的缘故,身上竟然开始瑟瑟发抖。 不对,不是紧张,好像是太冷了。教室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我瑟缩着,发现自己的嘴边已经呼出了白气。现在可是九月份,就算早秋比不上夏天,也不至于冷成这样。 我脑袋“嗡”的一声,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一股恶臭从身后传来,我已经知道是为什么了。心里暗骂自己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那个烂脸鬼是鬼耶,她用得着非从大门进来吗 我僵直着身体,手里还拿着那个护身符,弓着身子做出一个准备攻击大门的动作,滑稽又可笑。但是我也不敢轻易转过身,怕一露出破绽,就会被那烂脸鬼扼住喉咙。 幸亏烂脸鬼似乎也忌讳我手上的护身符,倒是没敢继续靠近。我们两就那样僵持着,我觉得自己的腿和胳膊已经酸麻到快不听使唤了。我知道,如果我倒下,护身符不慎脱了手,那烂脸的女鬼就会马上逮着机会攻击我,我可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想着,我一咬牙,拼尽全力大喊一声,用最快的速度转身将手上的护身符拍向那女鬼。但是跟一个鬼比速度,我还是想得太天真了。在我转身的时候,那烂脸鬼一闪就消失了,我拍了个空。 我是用全身力气拍出去的,落空感顿时使我失去重心,整个人向前猛地一个前滚翻飞了出去。 我听见自己撞翻了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但是因为双腿麻木到几乎没有知觉,竟然没觉得疼,翻了个滚便站起身来。烂脸鬼竟然已经闪到我的面前,我咬牙挺着颤巍巍两根面条一样的腿,奋力将右手拍出去。 这一下子拍的正好,我整个右手拍在了她的那张烂脸上。虽然她是个鬼,但我还是清晰地听到“啪叽”一声,自己的手陷进那团烂肉里面。 我也顾不上恶心,满心欢喜地等着那家伙变成一股青烟。 但是什么都没发生,只是我的手陷进了那堆烂肉里。我疑虑地拔出手,才发现手上什么都没有,护身符不见了。 烂脸鬼虽然做不出表情,但却歪歪头,很得意地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你敢学习还敢打我” 我慌里慌张地四下张望,才发现护身符在我摔到的时候,从手上掉出去,现在正静静地躺在那张翻倒的课桌下面,闪着无辜的光芒。 我靠,逗我玩吗我气急败坏地扑过去伸手去抓护身符。但是那烂脸的女鬼哪儿肯放过这机会,一闪身到了我跟前,利爪白森森地冲着我的脖颈就抓过来。 我急忙后退,却怎么可能躲过一个鬼的攻击,瞬间便被抓住了脖子。 一阵强烈的窒息感涌上来,我觉得脖子上似乎箍了一个铁箍一般。我伸手抓住墙边的暖气片,想固定住身子然后去抓护身符。但是女鬼的爪子紧紧抓着我的脖子,我感觉到双手是真的没有什么力气抓住任何东西了。 我眼前开始变得黑暗起来,一切都变成一个个影子。我脑海里的一切都模糊不清,唯独却想起成羲来。奇怪,成羲不来救我吗他的灵丹,在我死后不会被这烂脸鬼吞了吧。 如果被这个厉鬼吞了灵丹,她会不会变得非常厉害。那样,我岂不是做了一件大错特错的事。 “成羲”我看着眼前的景物慢慢陷入黑暗,却只能模糊不清地发出最后一点声音。 突然,教室的门被“砰”一声撞开。一个声音怒喝道:“恶鬼退散” 我只觉得眼前一道明亮的光芒闪过,脖子上那种铁箍般的感觉突然消失了。我喘着粗气恢复了视觉,正好看到烂脸鬼惨叫着,扭曲着身体。她的脸上贴着一张黄色符箓,随着符箓“腾”一下燃烧起来,烂脸鬼的身体扭曲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形状,然后突然爆开呈一团黑烟,瞬间被吸到符箓的火焰之中,一起消失了。 “千卉你没事吧”一个人影迅速跑过来扶起我,我看到陈一白那张充满焦虑的面孔。 “一白哥你怎么在这儿”我惊讶地看着如同从天上掉下来的陈一白,简直惊呆了。 “我来看你和陈晓晓,等你半天不回来,打电话又打不通,我就自己来教学楼找你。上来就感应到这间教室有事,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厉害的厉鬼。” 陈一白说着将我扶起来,有些埋怨地说:“你怎么这么糊涂,这样的鬼不是你能对付的。” 我知道自己有些鲁莽了,但是回想刚才的情景,我也是迫不得已。只得小声说了句:“我以为有护身符,没事的。” 陈一白捡起护身符给我重新套戴在脖子上:“护身符要带在身上才行,而且这是护身符,不是驱鬼符,不见得每一次你用的时候都会管用,所以以后不要轻易摘下来。” “嗯”我点点头。看见陈一白身后那三个被烂脸鬼压制的鬼魂慢慢化作一片星尘不见了。也不知道是去投胎,还是烟消云散。不过不管是哪种结局,总比困在这里要好得多。 “一白哥,谢谢你。”我跟陈一白走出那座教学楼的时候,心中就有了一个想法:“不过,你也不是每次都能守在我身边,我想,你要不要教我一些简单的驱鬼方法,万一” “可是学习阴阳术数需要天分,你只是能看见鬼,可不一定能学习数术。我没看出来你适合学这个,学不好会走火入魔的。”陈一白说罢从身上掏出几张符箓递给我:“你先拿着这些,这些符箓使用简单,遇到像刚才的情况,直接贴到厉鬼身上就行。不过,遇到更厉害的厉鬼,还是逃跑的好,你有护身符,他们不会来追你。” “哦,好吧。”我接过那几张符箓,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突然,一种熟悉的感觉从身后传来那种寒冰透骨的感觉。 成羲我惊异地转身,却什么都没看见。 我不知道在黑暗的教学楼顶,成羲确实在注视着我。他身边一个黑衣女子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说:“人家有护花使者,你白忙活了吧。” 成羲面色冰冷地盯了我一眼,下一秒就跟那女子一同消失在了黑暗里。 ===第28章 选择 十一放假,陈爸爸和陈妈妈约我父母去爬山。秋天的山上美得让人心醉,一片片或金黄或火红的树叶漫山遍野。衬托的山格外的青,天格外的蓝。 我和陈晓晓好不容易从繁重的学习任务中偷得半日闲,尽情地在山上跑来跑去,玩得很是尽兴。到终于筋疲力尽的时候,父母们已经铺好野餐的桌布,摆上好吃的,大家一起围坐着边吃边聊天。 我拿了些吃的,到旁边的吊床上躺着,看阳光从树叶里渗出来,吹着凉爽的风,觉得惬意无比。 “最近没有再看见什么了吧”陈一白拿着一碗西瓜走过来,靠在吊床边上。我看着阳光从他的头顶洒下来,在他面庞周围形成一圈光晕,笑笑说:“你这么看上去,还挺帅的。” “切,我一直都挺帅好不好。”陈一白说着伸手签起一块西瓜递过来。 我盘腿坐起来,伸嘴直接叼过西瓜吃了。这么多年跟陈一白和陈晓晓在一起,真的已经把他们当成自己的亲兄妹一般,我早就没了忌讳。 “最近比较太平,没有再看见那些乱七八糟的。”我大口嚼着西瓜,那瓜非常甜,汁水丰富,我感觉一滴西瓜汁从嘴边流出。陈一白伸手过来擦擦我的嘴角道:“看你吃的,没一点女孩子的淑女劲。” 我呵呵笑两声说:“我哪儿可能淑女,天天看见那些东西,太淑女我早死了。” 说着我想起那个烂脸鬼的师姐,便跟陈一白说了自己对厉鬼的看法。 “我一直以为人死一了百了,却没想到这些恶人死后还能变作厉鬼,还能继续害人。” 陈一白笑笑说:“如果这世界上如果有一个机构专门惩治厉鬼的,你愿意加入吗” “怎么可能”我伸手拍了他一下道:“别开玩笑了,你以为聊斋呢” “没开玩笑,我说的都是真的。”陈一白说着放下西瓜,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父母们,轻轻撩开左边的半截袖子说:“给你看样东西。” 那是个刺青,图案是一个盾牌做底,盾牌中间一个八卦图形,八卦下压着一个骷髅头。靛蓝的颜色在陈一白棕色健壮的胳膊上并不十分扎眼,但我还是惊讶无比。 “这是什么”我禁不住伸手去使劲蹭了一下,确认不是画上去的。 “是契约。”陈一白放下袖子:“这是我跟将来要就职的地方签订的契约。” “你就职的地方可你上的是公安大学,将来不是要当警察” “是呀,就是要当警察。”陈一白平静地看着我说:“不过我要当警察的地方不是普通的那种警察,是专门对付厉鬼的。就像你说的,人并不是死了就万世平安,有许多鬼魂为了一己私利化为厉鬼,不但为祸阴间,还祸及人间。这个机构,就是专门对付他们的。” “真的吗世上真有这样的机构”我仿佛听着天方夜谭,一直以来,我以为能对付鬼魂这些东西的,也只有阴阳师莫属,却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一个机构。 “这个机构直属于国家,最高机构是特别刑侦总署,一级城市里面都有自己的特别刑侦署,再往下地级市和县就叫特别刑侦队。机构里都是我们这样的人,大部分是阴阳师世家子弟,有天份的,愿意做这件事的人。” 我指指陈一白的胳膊问道:“那这个机构里的人都要弄一个那种纹身吗” “对,因为我们工作的特殊性,要求队伍绝对纯洁忠诚。”陈一白伸手摸着左臂:“不过我们这些人都不是普通人,如果违反了誓言也不是一般手段能惩治的,所以就弄了这个契约。” “那如果你背叛了这个机构,会有什么后果” 陈一白皱皱眉头,然后笑笑说:“我永远不会背叛的,我觉得这是我的命运。” “命运”我叹口气:“是呀,谁能阻止命运呢,就像我” 陈一白咬咬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又觉得不妥。我笑笑道:“干嘛想安慰我却找不到适合的言辞吧行啦,我自己都没法安慰我自己呢,你也别自责了。” “我不是想安慰你。”陈一白说:“其实,我想提议你要不要也加入我们。你这种能看见鬼魂并且能触碰到他们的本领是非常罕见的,即使在特别刑侦总署,也只有两名这样的人员。如果你能加入” “打住”我两臂交叉比在陈一白眼前:“不要说了,我才不想永远跟鬼魂打交道呢,你知道每次看见他们我都吓得半死吗你也说了,我不适合学习阴阳术数,那如果以后天天见鬼,我要怎么保护自己。” 说罢,我跳下吊床,伸手拿了块西瓜放进嘴里:“我这么辛苦的学习就是想好好当个医生,最好是心脏方面的专家,能够治疗那些特别特别难治的心脏病。这就是我的理想,明白吗一白哥。” 陈一白没再继续想说服我,只是笑笑。我转身走向父母,并不是我真的有点生气,而是因为我其实对于这个神秘的机构涌起了非常强烈的好奇心,如果不转身走开,我怕陈一白会看出来。 想想有这么一个地方,全部是跟自己差不多的人。他们每天都跟鬼魂打交道,在那里,自己不再是孤独一个人面对这些吓人的东西,不再对所有的事情都懵懂无知。只是想一想,就对我充满了诱惑力。 但是另一件事情更让我挂念,那就是我的心脏。我知道我的心脏是靠着成羲的灵丹才能支撑到今天,我更想能治好我的心脏,让成羲能拿回他的灵丹了。 虽然成羲从来没说过什么,但我却能感受到灵丹对他的重要。我甚至在想灵丹对于他等同于心脏对于我的重要性,所以我要想办法尽早将这个东西还给他的主人。 在很远的一个秘密场所,成羲一脸疲倦地蜷缩在一张椅子上。黑衣女子走进房间,递过来一大杯红色的液体。成羲一饮而尽,疲惫的神态有所缓解,他睁开眼睛,黑色的眸子闪出光泽。 “你这是何苦呢直接杀了那女孩子拿回灵丹不就没事了。”黑衣女子的声音柔媚响起。 成羲没有说话,伸手拉过女子的手腕,修长的手指在女子手腕上滴血的伤口轻轻一抹,伤口瞬间愈合,仿佛从来没有过伤口。 ===第29章 生日的绑架 高中生活转眼间就结束了,我偶尔会奇怪自己接下来的日子过得那么平淡。没有见过任何鬼,也没有再见过成羲,甚至忘了曾经让自己激动不已的那个专门抓鬼的机构部门。 不过高中毕竟不是个可以随便分心的阶段,也就那么浑浑噩噩地过去了。直到高考结束,开始和父母讨论报志愿的事情,我才突然想起来陈一白曾经说过的那个神奇单位。 晚上,我跟陈晓晓通电话的时候,她很兴奋地告诉我她已经等不及上她理想中的大学,花痴般地开始憧憬大学里的学长。我静静地听着,然后在她停下来喘气的时候问了一句:“一白哥还没有消息吗” “没有,他们集训挺秘密的,不让跟外面联系。”陈晓晓嬉皮笑脸地说:“哎怎么,你想他了” “当然,你不想吗”我没理会陈晓晓话里的深意,故意没有绕开话题。 “他是我哥,我当然想了。不过话说也快回来了,也许你生日那天能给你个惊喜呢。” 我挂了电话,抬头看向日历。6月20生日那天,上面画了一个红色的桃心,桃心里面写着一个数字:18。 十八岁的生日对于人生来讲意义重大,我的生日宴会开的十分热闹。因为高考结束的缘故,朋友同学们几乎疯狂地挥洒着三年高中积攒的热情。当所有人散去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一点了。 我坐在没有开灯的卧室里,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看着钟表指针,兴奋地想:我也是一个成年人了。 这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我拿出来一看,是陈一白的微信。上面写着:千卉生日快乐从今天开始,你已经可以为自己的未来负责,不要在乎我说过的话,凭自己的感觉去选择你的未来吧。 我正低着头的时候,觉得一阵风呼地吹过,抬头看见有风从开着的窗户吹进来,窗帘迎风飘动。 “这么大的风,不是要下雨了吧。”我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夜空,顺手关上窗户,拉好窗帘。转身的时候却突然被一只手捂住了嘴巴,我心中一惊本能地去掰那只手,却只听得一声低低的女声道:“别动,否则我马上吃了你。” 是厉鬼我心中第一个念头涌出来,却被我马上否定了。这个女子身上的寒气虽然也非常重,但比起那些厉鬼来似乎差了很多。虽然我挣扎的时候触碰到她的皮肤也是冰凉光滑,但是那种触感,却明明是真实的感觉。 可如果是盗贼小偷,又干嘛要吃了我 正在我脑子如硬盘一样飞速旋转的时候,那女子竟然一手箍住我的身体,一手推开窗户,就要往下跳。 我靠,我心中一千只草泥马奔腾而出。不是吧大姐,你大半夜的跑到我的房间里来,就是为了给自己跳楼自杀找个伴别作梦了,我才不想死呢 求生的本能让我猛烈地挣扎着,但是这个女子的力气大得很,我被紧紧箍住的双手几乎没有任何动作可言。我想喊,却不知道她在我嘴巴里塞了什么,竟然一点都喊不出来。 那女子身手利索地蹦上窗台,一个飞跃从窗户上翻下来。我惊恐地喊声生生被堵在喉咙里,那种感觉跟惊恐万分的情绪混杂在一起,我眼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被重重地扔在地板上,摔得生疼,不过也使我清醒过来。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摔死了,摊开四肢躺在地上,才发现上面并不是天空和楼房,而是天花板。 我一个激灵从地上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身处一个房间之中。这个房间看上去十分奢华,水晶吊灯、大理石地板、欧式家具,仿佛是影视剧里那些富可敌国的富豪们居住的豪宅。 “你把她带来干什么”一个熟悉的冰冷声音响起,我急忙循着声音看过去,竟然看到了成羲。 他正站在房间门口,一脸惊讶地看着我,仿佛我是个什么怪物一般。他的身后,站着一个丰满、曲线玲珑的美丽女子。这女子一头乌黑的卷发,绑架我穿的紧身衣还没换,凸显出线条优美的好身材。 “玲珑,你到底在干什么”成羲转头盯着那个叫玲珑的美女,虽然我看不见他的正脸,但是从背影也能看出他似乎非常生气。 玲珑笑笑,媚态尽显:“帮你取出灵丹呀,她今天可是满了十八岁,已经成人了。” “我不是说过不用你管吗你敢违抗我”成羲的声音不大,却冰冷而阴沉,听得我不寒而栗,打了好几个寒战。 果然玲珑脸上的笑容也僵硬的厉害,但是她似乎不死心,硬着头皮说:“可是,如果不取出灵丹,你” “闭嘴”成羲沉声道:“玲珑,这是最后一次,别再让我发现你违抗我的意思,否则那天就是你长眠的日子。” 玲珑还想说什么,但是看看成羲的脸色,终于还是把话咽了下去。然后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转头离开。 成羲似乎轻叹了口气,转身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走吧,我送你回家。” “哎”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愣地看着成羲问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涮着我玩吗” 成羲没有说话,走过来向我伸出手。我这才看清成羲的面色十分不好,比上次见面似乎更加消瘦憔悴很多。我想着玲珑的话,低声道:“成羲,你是不是没有灵丹,就会死如果真的这么严重,你就把灵丹取出来吧。” 成羲挑挑眉毛,颇有深意地看着我,冷冷地道:“你说真的” 我见他神情似乎很认真,急忙又道:“当当然是真的。不过,您能等我找到治疗我心脏的方法之后再取走灵丹,就更好了。” 成羲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抓住我的手说:“闭上眼睛,我带你回家。” 我乖乖地闭上眼睛,紧紧抓住他寒凉如冰的手。他另一只胳膊紧紧地将我环在怀里,我只觉得耳边一热,脚下沉重地碰到了地面。 “好了,睁开眼吧。”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回到了家里。成羲站在窗户前,面色苍白如纸,却露出一个很轻的微笑。 “我是不死灵,活了几万年,不会这么快就死。”成羲说完,黑色的眸子盯了我一眼,突然不见了。 我冲到窗前,喊道:“成羲,我会去当医生,会治好我的病,灵丹我一定还给你。” 天色渐明,窗外除了寂静,什么都没有。 ===第30章 奇怪的首富 和陈晓晓牵着手从海中走上岸,热带太阳的炙烤,将我们的皮肤都已经晒成小麦色。 这个度假小岛是我和陈晓晓早就憧憬已久的,这次作为高考的奖励,父母们带我们出来玩,我们特别开心。两对父母嫌热躲在宾馆做sa,我俩就自己到海滩上玩。 “哎,千卉,我发现对面那个大叔老盯着我,他不会是变态吧”陈晓晓悄悄地指指对面海滩酒吧里的一群人。 我抬头看去,看到了陈晓晓说的那个男人。那人其实并不老,看上去超不过三十岁。只不过陈晓晓被韩剧洗脑了,看到比自己大的就会称人家大叔。 看得出来那一群人中,那个男人似乎是老板。他四周散坐着四五个男子,其中三个非常精壮,都戴着墨镜,面色严肃,一看就知道是保镖之类的角色。 男子身边还坐着一个身材姣好的美丽女子,她一双长腿凹成十分性感好看的姿势,正小口咂着桌上装饰花俏的饮料。似乎对于男子不停地瞟向我们感到好奇,也忍不住看过来。 “这么小的岛,哪儿来的变态,游客而已。”我拉着陈晓晓的手径直走过去,坐在了海滩酒吧远离那群人的另一头。 回头间,我看到那个男子的目光似乎追随过来,心中不悦地想:难道还真是什么变态富豪便忍不住对着那人狠狠地瞪过去。这一下却竟跟那人对上眼,我心里立刻咯噔一下,漏跳了一拍。因为在看到那人眼睛的那一刻,突然有种熟悉的惊恐从脑后升起,就仿佛在记忆中的哪个时刻,曾经跟这个目光的主人有过很不愉快的经历。 正当我暗自惊诧的时候,陈晓晓突然惊叫起来:“千卉,千卉,真的是他”说着将手机伸过来,我看到那上面有一副新闻配图,里面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盛装打扮,站在红毯上对着镜头微笑。新闻标题是:某电影节盛况空前,盛唐董事长钟智勋欣然出席。 “是钟智勋,那个首富”陈晓晓欣喜若狂地指着手机照片:“我说怎么觉得他们这么眼熟,那美女就是影后秦思思呀。” “啊真的吗”我急忙重新打量起那个女子,果然陈晓晓这么一说,我认出那个用半个脸大的墨镜挡住面孔的正是红透半边天的秦思思。 “怎么办我要不要上去要签名合影”陈晓晓掩饰不住的兴奋激动,完全忘了刚才还管钟智勋叫变态大叔呢。 我知道陈晓晓是秦思思的铁粉,便鼓励她说:“当然要去,这么巧碰上了,千载难逢的机会。合影发到朋友圈和微博,估计你得爆粉。” “对呀对呀,你陪我去”陈晓晓蹦跳着拉着我的手,激动地都开始发抖了。我拍拍她,拉起她的手走向那群人。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到钟智勋看见我们走过去的时候,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惊慌,尤其是那个抬眉毛的动作,十分明显。这让我更加好奇,这个钟智勋到底在干什么 我们还没走近,两个保镖就站起来挡在我们前面。我急忙解释道:“我们是秦思思姐姐的粉丝,想跟她合影。”说着又急忙冲着秦思思喊道:“思思姐姐,你真漂亮,我们爱你” 这一招果然有效,秦思思露出如花笑靥,伸手摘下墨镜,冲着保镖道:“行啦,让她们过来吧。” 钟智勋也冲那两个保镖点点头,两个保镖才让开他们铁塔一样的身体。 陈晓晓激动万分,搂着秦思思照了好几张照片。大概是陈晓晓可爱的萌态感动了秦思思,照完照片,秦思思居然开口道:“你们是两个人吗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要不是我及时拍了拍陈晓晓的背,让她能喘上气来,我估计她当场能晕过去。其实我是不想坐在哪儿的,因为我敏感地觉出来钟智勋的眼睛一直盯在我背上,盯得我脊背上的汗毛起来一遍又一遍,感觉很阴森。 但是陈晓晓已经迫不及待地坐下了,我也只得陪她坐下。这下子面对面对着钟智勋,看着他的眼睛,我那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更甚了。为了掩饰,我慌里慌张地低头喝了口饮料,没想到那杯竟然是装饰的很漂亮的鸡尾酒,一股刺激的味道冲进喉咙,我一下子呛咳起来。 一张纸巾递到我面前,我伸手接过来才发现递过纸巾的人竟然是钟智勋。 “小姐应该已经满十八岁,可以喝酒了吧”钟智勋的眼睛并不大,却炯炯有神,搭配着他棱角分明的面孔,很有震慑力。那只递过纸巾的胳膊肌肉线条分明,身材虽然比不上他的保镖,但绝对是很漂亮的肌肉型。 这么一看,他不像是什么首富,倒更有点像黑社会老大。 我被他的气势震慑到,躲避着他的目光点点头:“是,能喝酒,不过我们从来没喝过,不习惯。” “已经是成年人了。”钟智勋往后靠在藤椅上,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说了句:“那还真是奇怪了。” “什么奇怪了”旁边的秦思思疑惑地看着钟智勋问道:“人家女孩子成不成年的,关你什么事,这么好奇” 钟智勋似乎觉得自己失言了,但是不愧是经过风浪的人,他并没有着急忙慌的解释,只是笑笑说:“没事,不过想起以前见过的一个演员,跟这个孩子长得很像,我还以为是一个人,不过那个小演员今年应该才十六岁。” “哦,这样呀。”秦思思转头打量着我,眼中虽然疑惑,但似乎也不好再问。 这时候陈晓晓兴奋地接话道:“那一定不是她,我们年刚高考完,哪儿有时间拍戏。” “哦是吗”钟智勋做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那你们考上什么大学了” “我上了某大学,千卉考上了国家医科大学。” “医科大学”钟智勋看着我问道:“唐小姐的兴趣竟然是学医真看不出来。” 秦思思听了笑笑说:“你的胆子一定很大,学医药上解剖课的,我一想都慎得慌。” 陈晓晓快人快语地就接话道:“那算什么,千卉她连看到鬼都不怕呢。” 我想阻止陈晓晓,却已经来不及了。我看见钟智勋双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似乎终于抓住什么似的表情,我心中立刻浮现出一阵强烈的不安感觉。 ===第31章 捉鬼小队 “见鬼真的”秦思思充满好奇地盯着我,我急忙摆手道:“别听她瞎说,世界上哪儿有鬼呀。” 这时候,我的手机微信响了一下,我看了一眼对陈晓晓说:“爸妈让咱们回去呢。”陈晓晓恋恋不舍地站起来,一个劲地说思思姐,希望再见到你之类的话。 就在我们转身的时候,钟智勋突然叫住陈晓晓,示意手下递给她一张名片说:“陈小姐是学习商业管理的,欢迎到我的公司来实习。” “啊真的吗这这怎么好意思,我都还没开始上学呢。”陈晓晓嘴上虽然客气着,手上却一把将名片抢过来。 “能上某大学的商业管理,都是高材生,我很看好你。”钟智勋微笑着说出这番话,令任何人都觉得十分有诚意。 往回走的时候,陈晓晓还沉浸在刚才的际遇中,兴奋地对我说:“咱们这一趟真来对了,我得告诉父母去,他们这钱花的有多值。”我敷衍地答应着,脑海中却一直在思考钟智勋那犀利的眼神,到底是在哪儿见过。 身后,那海滩酒吧里,看着我们远去的背影。秦思思斜睨着钟智勋冷笑一声道:“像你见过的小演员哼,你以为我也跟那两个丫头一样蠢呀。你是不是打什么坏主意了” 钟智勋往后靠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说:“你瞎想什么,一个素昧平生的小丫头,我能有什么坏主意。” “没有从到了这里你眼睛就一直盯在那丫头的身上,你以为我没看见我就是故意把她们叫过来,看看你到底想干什么”秦思思说着将手中的杯子重重地搁在桌子上怒道:“姓钟的,我不管你背着我干什么,至少咱们在一起的时候,能不能留点脸” 钟智勋终于将目光收回来,伸手戴上墨镜,“呼”地站起来,对身边的手下说:“订明天的机票,送秦小姐回去。”说罢转身走向海滩,保镖和几个手下急忙站起身跟随着,只留下秦思思一个人在哪儿咬牙切齿的。 一直到开学,我也没想起来到底在哪儿见过钟智勋,时间一长就淡忘了。 在开学半个学期的时候,陈一白突然来找我。 我好长时间没有见过他了,虽然从朋友圈见过他的照片,但是猛一见面还是吃了一惊。他已经完全脱离了稚气,特警的训练让他肌肤变得更加黝黑,身材更加健壮,只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就十分好看。站在女生宿舍楼下,收获了一堆堆花痴的火热目光。 我蹦跳着从楼上下来,飞扑进陈一白的怀里。在我心中,他就像我的亲哥哥一样,就被重逢,那种欣喜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 陈一白也很高兴,开玩笑道:“这么想我吗早知道我就早点来看你。” “当然了,自从你去集训,咱们就没见过面,算起来的有一年多了吧。我去年的生日你就没来呢。” “呵呵,也是。走,哥请你吃顿好的,算是补偿。” “好呀” 我们坐在当地最有名的五星饭店西餐厅里,我大嚼着牛排,跟陈一白分享新的学习生活。 “那鬼呢没再见过吗”陈一白问道,我看出来他其实一直有话要说,但好像有什么不便。应该是跟我见鬼有关的话题,所以现在说出来我一点都不意外。 “见,经常见。”我说着悄悄指了指角落一张空桌子问陈一白:“你看餐厅这么满,只有那里留有一张空桌子,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那里坐了个女鬼,打扮整齐,面前也放着一份牛排,她吃的非常优雅。” “哦真的吗”陈一白急忙集中注意力看过去:“啊,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阴气很弱,尤其是在这种人们聚集的公共场所。” “是呀,感应力再强,也比不上一双好眼睛。”我颇有些得意地晃晃脑袋。 陈一白笑笑道:“可能只是个有执念的坐地灵,没有恶鬼那么大的戾气。” “嗯,其实这种鬼魂是最多的,就像人类,坏人也总是只有一小部分。”我将最后一块牛排塞进嘴里,放下刀叉说:“好了,一白哥,现在我饭也吃完了,你就告诉我这次你来的目的吧。” 陈一白愣了一下,无奈地笑笑说:“原来你早猜到了,我一直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呢。你周末有课吗” “没有,周五下午就是一节选修课,也可以空出来的。” “那能不能跟我去出一趟现场” “现场”我惊讶地问道:“你是说案发现场吗真正的案发现场” “不是你知道的那种,是另一种,恶灵作案的现场。”陈一白说:“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们署里没有阴阳眼的警探,这个案子有点棘手,我想也许你能去帮个忙。” “可以呀,我正好去见识一下,你说的按个神奇部门到底是怎么运作的。”我兴奋起来,那种已经遗忘许久的激动情绪又重新出现在身体里。 捉鬼部门,到底是怎么样一个神奇的存在呢 周五中午陈一白就来接我,现场是在一个名叫清水的县城里,陈一白现代我去跟他的同事汇合,吃过饭后再一起去现场。 在清水县的一个小饭馆里,我见到了陈一白这一队的人。除了他,还有四个人。身材中等,看上去很睿智的中年人是队长,名叫朱明远。一个看上去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小伙子叫于少波,青春洋溢,很有韩范。还有一个女的,留着精干的短发,名叫赵梅,陈一白和于少波都喊她赵姐。 我跟他们一一打了招呼,朱思远有些犹豫,问陈一白:“你这干妹妹这么小,能行吗” 这时候赵梅接话道:“我看行,这孩子身上的气可是不一般。好像”赵梅歪歪头:“我也具体说不上来是什么,但是跟我看到总署的阴阳眼大师吴天宇感觉几乎一样。” 我抬头对上赵梅的眼睛,觉得那双眼睛特别明亮,盯着我的时候,仿佛能看穿我的灵魂。 ===第32章 下元村谜案(一) 朱明远似乎非常信任赵梅,听她这么说,便点点头:“好吧,那我们就慎重拜托一下千卉妹妹,麻烦你跟我们跑一趟了。” “朱队您别这么客气,能帮上忙我很高兴。”我急忙道:“其实,我早就想来看看到底是怎么抓鬼的。” 吃饭的时候,陈一白简单地跟我介绍了一下案情。其实听起来这个案子并不复杂,就是清水县一个盛产鲤鱼的小村,不知为什么接二连三地死人。而且几乎所有的人都死在附近的水库里,但是死因却是机械性窒息。简单点说就是先被勒死,再丢进河里。 “这个名叫下元村的村子除了盛产鲤鱼,还是当地旅游业的重要支柱之一。突然不断出现这种恶性案件,当然引起县领导的重视,但当地警方追查了近两个月,没有任何头绪不得已向市局请求援助,市局的同志拿到这两张照片之后,觉得不对劲,就拿来给我们。” 陈一白说着拿出手机,从里面翻出那两张照片递给我:“这些死者生前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是原来修水库的时候搬迁过来的旧下元村人,这是当年他们村搬迁之前和搬迁之后当地新闻媒体拍的一张合影,你看出什么来了” 我接过手机,仔细翻看着那两张照片。每张照片上都有二十人左右,看得出来这个下元村原来人口非常少。 “哎这张照片上少了两个人。”我指着第二张照片说:“好像少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小女孩。” “对,就是这两个人。”陈一白伸手指指第一张照片说:“这是一对儿父女,据调查,这对父女在下元村搬迁之后就离开了这里,不知去向了。” “哦,那这跟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呢” “你再看这个,这是第一位死者死亡前监控拍下的画面,虽然只有一瞬间,但也是这一瞬间让市局的同志确定应该找我们。” 陈一白说着又从手机里调出一段视频,视频上拍的是一条街道,很空旷,视频上的时间显示是夜间2点半。一个晃晃荡荡的人影出现在画面里,看样子应该是喝多了正往家走。 走到视频的正中间,那人突然弯下腰,似乎想吐。接着,就跑到监控摄像头下面,似乎扶着电线杆开始呕吐。 突然,那人停下呕吐,像是受到惊吓一样,猛地直起身子往左后方看了看。但是好像又没看到什么,就弯下腰又吐了一会儿。就在这时候,监控镜头上突然闪了一下,好像某种干扰,划过一片雪花点,但是马上又恢复了正常。 那人吐完,直起腰歇息了片刻,又晃晃荡荡的往前走,走出了镜头的范围。但是没过一秒钟,他突然慌里慌张地往回跑,刚跑到画面中央就突然站住,双手猛地掐住自己的脖子,身体剧烈挣扎起来。 因为监控是从上往下拍的,画面看上去有些惊悚。接着那人倒在地上,这下看得更清楚,他的确是双手紧紧掐住自己的脖子,隐约能看见伸出来的舌头。他双腿激烈地蹬踏着,鞋都掉了一只。身体扭动剧烈,仿佛要摆脱掐住自己脖子的手。 终于,那人不动了,双腿还保持着半蜷缩的挣扎状态。此时监控摄像头再次出现信号干扰的平纹,就在这平纹之中一闪而过一个画面,我惊叫一声,差点扔了手机。就这一瞬间,路上那个倒下的人,竟然自己动起来,再次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视频到这里就没了。 我惊恐地看着陈一白,道:“这个作案的,是那个男人” “好像是吧,监控拍下来的那个画面我们也都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脸。” 陈一白说的是在干扰中一闪的那画面,那的确是一张男人的脸,苍白臃肿。但一定不是受害者的,因为他当时躺在地上挣扎呢。 我却摇摇头说:“不是,是那个推着尸体走的,就是那个第二张照片上没有的男人。”没错,我惊叫的原因不是那个一闪而过的面孔,而是突然出现在监控画面里的那个男人,之所以很好认,是因为他还穿着照片上那身衣服,形态模样跟照片上也不差分毫。 在场的人听了我这句话,似乎都有所动容。赵梅笑着对朱明远说:“你看,我说这孩子不一般吧。” 朱明远如释重负地点点头,看着我道:“千卉,真没想到你这么厉害,连监控画面里面的鬼都能看见。” 我笑笑说:“我看见鬼就像你们看见人一样,除非有外力干扰,否则一抬眼就看得见。” 旁边的于少波叹口气,异常羡慕地说:“哎,真是,我要有你这能力就好了。说来也奇怪,怎么我们这些阴阳术数的子弟们,反而都没这本事。” 陈一白接话道:“咱们这些人能成事的,都得命格很重,要不然天天跟阴物打交道岂不是早死了。也因为命格重,又大部分是纯阳命数,所以看不见鬼。” 我想起钱婆子就曾经说过我命很轻,体内阴气重才总能看见这些东西,倒是跟这个道理不谋而合。 朱明远拍了拍手说:“行啦,既然千卉真有这本事,咱们现在就去下元村,看看今晚能不能有什么收获。” 厉鬼的阴气重,必得在晚上才能出来,越接近子时,他们的力量越强大。所以趁太阳还没下山,陈一白先带我去案发的水库看了看。 那天天气很好,水库里波澜不惊,几艘渔船停靠在水库边上的码头,几个渔民正坐在那里聊闲天。 陈一白带着我走过去,开始跟渔民们搭讪。陈一白在这方面很有经验,不一会儿就将话题扯到那个案子上。渔民们可能之前都经过了多次被警察问话什么的,说起话来谨慎了很多,一时竟然没问出什么来。 我在旁边一直翻着手机,查看跟这个村子和水库有关系的新闻,突然,一条非常不起眼的新闻映入眼帘。我急忙对陈一白说:“一白哥,这水库里听说有宝贝呢,好像还是什么古老的东西。” 果然这话题引起了渔民们的兴趣,立刻就有一个年轻黝黑的小伙子接话道:“你说的那个我可是亲眼见过,就从那个东北角捞出来的。” ===第33章 下元村谜案(二) 我一听立刻追问道:“那具体是个什么东西” “听说是个年代久远的古镜还是什么的,反正是一块铁疙瘩。”年轻人回忆着说:“那个捞出来东西的地方,是旧下元村的遗址,当时还有人问那些老下元村人是不是谁家的宝贝丢那儿了,但是都没人承认。” 陈一白听了皱皱眉头:“现在那古镜在什么地方你们知道吗” “当时是被县文化馆的人拿走了。” 回到车上,陈一白跟朱明远汇报了这个情况。朱明远立刻给县文化馆的熟人打电话,得到的答复是已经送到省城请专家鉴定去了,不过那人通过微信发来了古镜的照片,几个人便细细地研究起来。 镜子腐蚀的很厉害,只有一点花纹还看得见。于少波指指其中一小截梵文一样的花纹对陈一白说:“陈哥,这看上去好像是密宗的镇鬼咒文呀。” 陈一白点点头:“确实,很像。不过就这么一点,也很难判断。” 赵梅伸头过来看看说:“腐蚀的太厉害了,即使真的用来镇鬼,恐怕也没什么用。” 朱明远突然问道:“这个镜子是什么时间挖出来的” 我看着网页回答道:“说是3月26号。” “3月26号正是第一个受害者死亡的前一周。”朱明远仿佛猛然醒悟道:“怪不得死的都是老下元村的人,这一定跟老下元村发生的某件事情有关系。” 陈一白想想接话道:“难道跟那两个失踪的人有关系” “现在也没有证据,但是可以往这方面去调查。” 一边讨论着,天慢慢暗下来。赵梅和朱明远在前座上眯着眼睛养神,于少波在后座上似乎睡着了。陈一白悄声问我:“你困吗” “不。”我摇摇头,确实不困。我的精神已经被接下来会出现的事情吸引,兴奋的根本顾不上困和无聊。 夜越来越深,今晚的天空十分晴朗,月亮非常明亮,将水库黝黑的水面映照的波光粼粼。我看见两只水鬼从水面下升起来,走到大坝旁边,纵身一跃。 坐地灵 我有时候很可怜这些坐地灵,他们由于生前的某种执念,而不能承认自己的死亡,因此一直留在自己死前最后的地点,反复在同一时间重复死亡的事情。这种执念的打破需要某种机缘,如果没有运气碰上,可能上百年也不能打破。 就在那两个水鬼第三次爬上岸准备跳水自尽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一个黑乎乎的影子也跟着他们上了岸。接着,让我震惊的一幕出现了,那个影子竟然一把抓住落在后面的坐地灵就咬下去。 我耳边回响着那个坐地灵似有若无的惨叫,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坐地灵被撕成碎片进了那个黑影的肚子里。 “千卉,怎么了”陈一白敏锐地发现我的不对劲,急忙伸手摇晃我的肩膀,将我从震惊中唤醒。 我平复着呼吸,伸手指着水边结结巴巴地说:“有有厉鬼,就在水边” 话没说完,前座的赵梅突然睁开眼睛,那一瞬间,月光正好照在她的脸上,她熠熠发光的眼眸让我以为她也成精了。 “老朱,来了”赵梅声音很低,但听在耳朵里却十分警醒,朱明远和于少波一个激灵都醒过来。 “在什么位置”朱明远伸手从腰间拔出手枪。 赵梅瞪大眼睛,屏声静气地看着面前的水面:“好像在偏右三点点的地方,那里戾气非常重。” “不是,是在正前方。”我急急地伸手指着面前:“就在正前方的水面上,那厉鬼刚刚吃了一个坐地灵的水鬼。” 赵梅皱皱眉头,似乎有点质疑,但是朱明远和于少波已经悄悄打开车门准备过去伏击。 这时候,我突然眼前一花,只见另一个更高大的身影从右边飞扑出来,一把抓住另外一个坐地灵就塞进嘴里。 “是两个”我惊叫道:“右边有个更大的,两个厉鬼” 已经快要靠到跟前的朱明远和于少波一愣,就在这一瞬间,那两个水鬼似乎已经发现我们,闪了几闪突然不见了。 赵梅皱着眉头对陈一白说:“你留在这里保护千卉。”说着也悄悄下了车。 我发现赵梅对于厉鬼的戾气似乎很敏感,她像一只猎犬一般瞪大双眼,向四周环视了一遍,接着往右边走去。 就在这时候,赵梅前进的方向一闪,那两个厉鬼都出现在那里,黑暗中我几乎能听见他们的狞笑。 “是陷阱”我脑海里敏锐地蹦出这个词,也顾不得会暴露,冲出车子冲着朱明远和于少波大喊道:“你们的右侧赶紧对付他们,赵姐危险”陈一白一下没抓住我,赶紧跳下来拔出手枪护在我前面。 说时迟那时快,就见朱明远抬手对着右侧就是一枪。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子弹,只觉得十分耀眼的一闪,那个小个子的厉鬼竟然应声倒下。接着于少波念念有词地飞快抛出一道符箓,那符箓箭一般地飞向倒下的那只厉鬼。 我张大嘴巴,震惊地看着那个更高更壮的厉鬼嘶吼着想去解救倒在地上的厉鬼,但是符箓已经先一步贴在倒地厉鬼的身上。高大的厉鬼似乎非常愤怒和不甘,突然,他转过身向着已经几乎走到身边的赵梅扑过去。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尽管感觉有点晚了,还是大喊道:“赵姐,小心”话音没落,就见赵梅手中的枪对着自己面前“砰”地开了火。那个高大的厉鬼嘶吼一声敏捷地躲开,不见了。 我急忙四处巡视,但是的确再也没看到那厉鬼的影子,这才放下心来。 此时于少波已经用一个巴掌大的净瓶将地上那个受伤的厉鬼装了进去,并在瓶口上压了一道符。朱明远快步跑向赵梅,问她有没有受伤。 赵梅脸色苍白,摇摇头。转身冲着我笑笑,伸出一个大拇指。 我长出一口气,放松下来。这才觉得浑身颤抖得厉害,腿软的几乎要坐在地上。 陈一白伸手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说:“表现真不错” 这时候,就在一瞬间,我从陈一白的肩膀上看到一个影子在朱明远和赵梅身边一晃。他们那里是树荫,非常黑暗,这一晃我看的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本能让我立刻喊道:“朱队长,小心” ===第34章 下元村谜案(三) 话音刚落,就见朱明远已经拥着赵梅急速往后攒了一米远,摔在地上。赵梅手上的枪同时打响,那黑影惨叫一声,带着一股白烟跳进水库中不见了。 所有人都急忙围上去,几个声音同时问道:“怎么样有事吗” 还好两个人只在摔倒的时候擦破了点皮,赵梅赞赏地看着我说:“千卉这本领真不是盖的,已经救我两回了。” 我压抑着惊魂未定的心跳,摇头道:“是赵姐厉害,如果你不是能感应到及时开枪,我再看得清楚都没用。” 陈一白接过于少波手上的那个净瓶,皱着眉头道:“这两个厉鬼如果不是怨气太重,就是年代久远。否则不会这么厉害,能随便隐藏自己的戾气。” “可如果是怨气很重的厉鬼,以鬼魂为食,吸收他们的怨气,也能很快提高修为。隐藏戾气在有修为的厉鬼中也算不了什么。”朱明远沉稳地道:“现在我们只有好好研究一下瓶子里这只,才知道结果。” 朱明远说完又看着我问道:“千卉,看清楚两只厉鬼的长相了吗” 我犹豫着说:“因为是逆光,看的不是太清楚,但是很像那对儿失踪的父女。那个高大一些的,轮廓跟监控里的那只鬼也很像。” “好的。”朱明远拍拍手道:“这就进了一大步,少波、一白,你们明天开始就去调查这一对儿父女和老下元村村民们的背景,看看在搬迁的时候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那天回到宾馆已经很晚了,我跟赵梅一个房间。我真佩服她对自己思维和身体的控制,在刚刚经历了几乎没命的惊魂一刻,她竟然秒睡。而且呼吸均匀,没有任何受到影响的样子。 我却不然,兴奋的情绪一直持续到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闭上眼睛,我就发现自己好像又回到刚才的水库旁边。那两个坐地灵的水鬼,正在那里继续投河自尽。突然,一个黑影走过来,抓住其中一个把他吃了。 我惊惶地捂住嘴巴,却看到那个黑影转过来的面孔,竟然是成羲。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带着一抹冷笑走向我,黑色的眸子里仿佛有整个月亮一般的明亮。 “喂不要瞎做这种想象,我都说了我不是厉鬼。”成羲走到我面前,冷冷地俯视着我。 我嘟嘴道:“怎么是我的想象,不是你自己喜欢吃鬼魂的吗每次吃的时候都喜笑颜开。” “我只吃厉鬼。鬼魂一旦成为厉鬼,便不能再转世投胎,我不吃也是浪费。”说着成羲突然舔了一下嘴唇,似乎很回味地说:“那真是世界上第二好吃的东西。” “第一好吃的是什么难不成是鬼王”我好奇地问道。 成羲看着我,眼中的光芒闪呀闪,将苍白的面孔映衬的几乎透明。他消瘦的手指滑过我的脖颈,寒气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不会想知道的。”成羲说着,转身看了看那水库,皱皱眉头道:“你那干哥哥有病吗居然带你来这么危险的地方,不知道你跟鬼没什么两样,是想让你快点变成真鬼” “不怪他,是我自己愿意的。”我急忙分辩道:“我想看看他口中那个神奇的部门怎么运作,想跟那些能懂我的人在一起,看看是什么感觉。” “哦感觉怎么样” “非常好。”我兴奋地挥挥双手:“从来没有感觉这么好过,第一次觉得自己这种奇怪的能力居然这么有用。” 成羲挑挑眉毛,突然凑得很近盯着我,那眼神和寒气让我骤然有种非常强烈的不安,却一动都不敢动。 “记住,不要对任何事都这么好奇。好奇害死猫,可并不是一句俗语” 成羲说着突然一闪,不见了。我耳边响起一阵猫儿凄厉的惨叫,一个激灵,惊醒过来。 我感觉浑身冰冷,仿佛梦中成羲那冻死人的寒气追到了现实中。我用发抖的手摸了摸心脏的位置,很想知道当我害怕的时候,那颗灵丹是什么样。 “你最好离那些东西远一点,对你不好。”赵梅幽幽的声音从旁边的床上传来,吓了我一跳。 我急忙转过头看着赵梅说:“赵姐,不好意思,是我吵醒你了吗” “没有,我早就醒了。”赵梅转过身,用那双犀利的眼睛盯着我:“千卉,我不知道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你梦中那个,最好离他远点。” 我惊讶的合不拢嘴,虽然知道赵梅的第六感很厉害,但是厉害到能知道我在梦里见了谁,这也是太不可思议了。 看着我震惊的表情,赵梅反而笑笑道:“怎么样是不是感觉我像个怪物” 我急忙摇摇头:“不是,要说怪物,我不是更像。只是”我咬咬嘴唇:“只是觉得,你一定经历了很多不好的事情。我好歹能看见,你在看不见那些东西到底什么的情况下,得多害怕。” “其实还好,毕竟看不见,就欺骗自己没有什么。” “我真觉得能认识你们挺好,这十八年来,我一直都是自己面对这些说出来没人信的事情,现在能好好跟人聊聊,心里的憋屈都少了很多。” “恩”赵梅微笑着点点头:“我能理解这种感受,我们都有这个心路历程。不过既然这样,你为什么没有答应一白,来加入我们呢” 我叹口气道:“因为,我还有比这更重要的理由,去做一个医生。” 赵梅沉默了一会儿,伸出手来:“不管怎么样,很高兴认识你。千卉,希望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 我伸手握住了赵梅的手,感觉那手柔若无骨,十分温暖。 第二天,朱思远让陈一白将我送回去,顺便去清水县城找一下当年老下元村的资料。 我不着急回学校,就跟陈一白说先跟他办完事再回去。 在县公安局我们得到了一个重要的资料:当年老下元村的居民里,有一位考了市里的大学,留在了市里。看资料上,这个人跟当年失踪的那个女孩儿很巧的是初中同学。 朱明远他们在下元村的调查不是很顺利,几乎所有的老人都对当年的事情三缄其口,越是这样,大家越觉得有问题。陈一白看到这个资料,自然大喜。这个人已经从下元村出来这么久,应该不会像其他人顾虑那么多。 当下我门就立刻驱车赶回市里,去寻找这个名叫常玉柱的人。 ===第35章 下元村谜案(四) 找到这个常玉柱并不难,他在一家电脑公司上班,周末也在单位加班。 听到我们的来历,常玉柱显然非常吃惊,第一句话竟然是:“那是个意外。” 陈一白跟我对视一眼,他这个反应让我们暗自很兴奋。人在慌乱下的第一反应往往最真实。 意外什么意外显然是指那两父女的失踪。 陈一白找出手机里的照片,指着上面那个神情腼腆、长相清秀的女孩子问道:“这是常玉锦吗” 老下元村全部是姓常的,几乎每家人都有着亲戚关系。常玉柱和常玉锦按照家谱排序是远方的堂兄妹,所以都排到“玉”字。 常玉柱点点头:“是,这是玉锦。”我发现常玉柱看到常玉锦的照片时,脸上有种掩饰不住的复杂情绪,在惊慌和不安中,有更多的是害怕。 陈一白显然也注意到这一点,不经意地翻到下一张没有了常玉锦父女俩的照片说:“你刚才说的意外,是指什么” “是是”常玉柱在空调十足的机房里,居然伸手擦了擦汗。“他们失踪的事情,我说这个是个意外。”常玉柱挤出一丝不自然的微笑。 陈一白笑笑说:“其实我们来找你的真正目的是调查最近的案子,不知道你是否清楚,你们村接二连三地死了好多人,都是先被勒死然后扔进水库。” 常玉柱摇摇头:“不太清楚,我爹娘死的早,家里就剩一个哥哥。我们关系不太好,基本不来往。” “那关于常玉锦父女俩失踪的事情,你能详细给我们讲一下吗” “事情有些久了,我也不知道记不记得清楚细节。”常玉柱咽了口唾沫似乎在使劲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我记得那事发生的时候是初二的暑假,因为要建水库,我们村的人都准备从老下元村搬出来。” 村里的人口很少,县里特别派来几辆车帮忙,还带着新闻媒体来报道下元村的搬迁。 下元村人祖祖辈辈居住在那个偏僻的角落,生活贫困落后,搬出来对于整个村子的改善是不言而喻的。光是县里面专门为他们建造的每户一处瓦房和8000元的生活补助,好多人几辈子都没见过。 下元村的人都十分兴奋,每家每户都沉浸在搬迁的喜悦中。常玉锦的母亲死得早,跟光棍父亲常新山生活在一起,日子过得也十分艰难。但是常玉锦学习很好,常新山又舍不得耽误了她。正在这中考需要钱的关键时刻来了这么一笔横财,常新山简直喜出望外了。 一辈子不知道钱足够花是什么意思的人,突然有了这么一笔横财,常新山兴奋异常,在家摆了一顿酒席,把帮助过他们的村里人都请去吃饭。 那顿酒席吃的痛快,几乎所有人都喝多了,好几个人就睡在常新山家里。第二天早晨起来,常新山发现常玉锦的房门打开,人却不见了。开始以为她出去玩,但是一直到中午吃饭也没见回来,常新山慌了,四处去寻找。 常玉柱低着头,声音就像被什么压住了似的:“全村人都帮着他找,可惜连河里都翻遍了,就是没找到。常新山在家里发了两天傻,第三天也不见了人。到搬迁的时候也没回来,村里人都说他去找常玉锦了。” “后来呢” “后来很快我们就搬迁了,村里人还把他家的东西都搬了出来,但是他们始终没回来。” 陈一白看着常玉柱,淡淡地问:“那常新山分的新房和那笔补偿款呢” “本来一直由村长保管着,后来我考学出来,再没回去过,不知道怎么处理了。” 陈一白打开手机,调出一条微信说:“据我们调查,常新山的那套房子后来被村里卖了,换成钱,跟他那8000元补偿款一起给你们都分了。” 常玉柱面色一震,豆大的汗珠淌下来。好半天才说:“这是当时村里人们的集体决定,我也没那能力去管。” “你是没能力管,但是你有能力花。分给你们家的那笔钱,被你哥哥拿出一半汇到你的账户。”陈一白挑挑眉毛:“你确定你跟你哥关系不好” 常玉柱始终低着头,但是额头上的汗珠和紧紧握在一起的双手凸显出他的紧张来。 好一会儿,他突然抬起头说:“确实,我撒了谎。我知道村里死了好几个老下元村的人,几乎每一个都分过常新山的东西。我我特别害怕,我知道我们那么做过分了,可是如果是常新山回来了,干脆找我们来要,谁也不能说不给他。” 陈一白平静地听完他的话,没再继续追问,只是点点头说:“那好,我其实也只是来核实一下。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看着常玉山的神情,我总觉得他还隐瞒着什么。不管是什么,一定是很严重的事情。因为当他从慌乱中恢复的时候,我在他的眼中看出来一种破釜沉舟的神情。那神情说明他终于下决心,为了什么事,豁出去了。 我跟着陈一白走到门口,有回过头来,犹豫地看着常玉柱说:“你这机房里太冷了,你不觉得吗” 常玉柱“咦”了一声,狐疑地看向我。 我笑笑,伸手指指他身后一个墙角:“除了你空调开得足,还因为那里有个影子。刚才咱们说话那会儿,他就在那里触电死亡好几次。” 常玉柱面色立刻变得铁灰:“你说什么” 我没回答他,只歪歪头道:“我想,那个人大概是在那里电死的吧。”说着转头盯着常玉柱的眼睛:“这世界上是有灵魂的,当然,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说罢笑笑转身出去了。 电梯里,陈一白拍拍我夸赞道:“干得好,这小子一看就隐瞒了很多事情,这么吓唬他一下,马脚很快就露出来了。” “我没吓唬他,那里的确有个鬼影不停地触电,应该是个坐地灵。看穿着的制服,应该也是常玉柱的同事,可能意外身亡了。”我笑笑说:“不过,正好用来吓唬那小子。你看他的脸色,估计魂儿都吓没了。” 楼上机房里,常玉柱脸色铁青地盯着我说的那个墙角。突然拿起背包,转身冲了出去。 ===第36章 下元村谜案(五) 陈一白送我回到学校,其实我心里还是惦念着这个案子,不过现在应该是已经没有需要我插手的地方了。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两个鬼的真面目,接下来的调查就得他们这些专业人士出马。 其实我挺遗憾,要是能全部跟下来就好了,至少能知道他们怎么抓住那只水库里的厉鬼。 因为是周日,宿舍里没人,都出去玩了。我刚打算换件衣服洗个澡,宿舍的电话就响了。是宿管大妈打来的,说是陈一白在楼下找我。 我吃了一惊,陈一白怎么又回来了,而且干嘛不打我手机 虽然有些怀疑,但我当时脑子里都是那个案子,以为他有什么急事来找我呢,就赶紧下楼。 可是到了楼下,却空荡荡的,并没看到陈一白。我问了宿管大妈,她说是往旁边的小树林去了,让我上哪儿看看。 我心中的疑虑更甚,但是又觉得大白天的,还能有什么事。去看一眼,不对劲就跑呗。 我想着就慢慢往小树林走去。那是一片非常茂密的树林,是十年前校庆的时候一帮老校友种下的,现在已经都长得高大茂密。说它是小树林,只是面积不大而已。 周末的校园真可谓是门可罗雀,树林里面更看不到什么人。我往里走了几步,觉得一阵阵寒气从脚底升起。虽然我也知道树林里本来就比外面阴凉,但是内心深处却总是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拿出电话,开始拨打陈一白的手机。电话接通的那一刻,突然一只拿着手绢的手伸过来捂住了我的口鼻。我本能地想挣扎,但是身体被另一只胳膊箍得紧紧,不能动弹。而且捂住我口鼻的手绢上传来一阵刺鼻的味道,不一会儿我就觉得手脚麻木,意识模糊起来。 在我闭上眼睛的最后时刻,留在印象中的只有常玉柱冰冷的面孔,和手机里陈一白急切的呼叫声。 “你真笨死了,都告诉过你好奇心不要太重。”成羲冷冰冰的声音响起。我坐在黑暗里,转头看见他苍白的面孔。 “你在我就放心了。”我笑笑,仰着头看他真费劲,还好他也过来坐在我身边。 “看来你还真是脑子不好使呢。”成羲黑色的眼眸在黑暗中也发着明亮的光芒:“我不能杀人,我死不死灵,不是厉鬼。杀害活人,是要损害我的修为的。” “哦,怪不得你不杀我,是怕损害你的修为。” “切,你现在更个死人也差不多,杀了你也不算什么。”成羲鼻子里哼了一声,半真半假地说:“要不就杀了你算了,就你这样不停地闯祸,恐怕我的灵丹迟早有一天会落在别人手里。” 我吃了一惊,瞪大眼睛看着成羲,小心地说:“不要,你都等了这么久,就在等几年,等我做了好医生,能治疗自己的病” “跟你开玩笑呢。”成羲冷冷地打断了我。 我低下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半晌,成羲冷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个人估计是想把你带回下元村,你祈祷你那干哥哥能找到你吧。” “我不怕。”我抬头看着成羲的眼睛:“我知道你在我身边呢。” “我不能杀人,你忘了”成羲不耐烦地说。 这时候另一个声音突然回响在我的耳边:“我能杀人” 我猛地睁开眼睛,常玉柱那张铁青的脸出现在眼前。他狠狠地盯着我,沉声道:“你说你不能杀人没关系,我没让你杀人。” 我这才意识到可能刚才成羲那句话从我的嘴里说了出来。 我动了动身体,只觉得手臂被绑在身后,麻木的快没有知觉了。我们待着的地方是一个有些潮湿的小屋,里面还有些水泵之类的机械。机械上结着许多蜘蛛网,落满了灰。仔细听来,还能听到屋外有一阵阵水浪拍打堤岸的声音。我心中一动,猜到这里恐怕就是下元村水库旁边一个废弃的泵房之类。 常玉柱见我四处打量,冷笑道:“别想没用的,这里方圆几十里都没有人,你就算喊也没人能听见。” 我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开口问他道:“你抓我来干什么这可是绑架罪。” “我不在乎,跟命比起来,犯罪算什么。”常玉柱坐在旁边的机器上,点起一颗烟,狠狠地抽了两口。 “下元村的命案看来你都知道,我就不多说了。不过你一个小姑娘,能跟警察混在一起,看来的确是有些本事。”常玉柱说着伸手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明黄色的布包说:“既然你能看见鬼,就帮我抓住他,我用这个把他重新打回水库去,大家就都安全了。” 我一惊,问道:“你是说,你知道这个案子是谁做的” “当然,那个老不死的死鬼”常玉柱咬着牙又狠狠地抽了几口烟:“要不是他拦着我跟常玉锦处对象,怎么会出这事。的当初就该用两面镜子,都是我伯伯太小气了。” 说着,常玉柱挥了挥手上那个明黄色的布包,布包的一角散开,我看到里面黝黑的一角,看样子,象是一面青铜镜。 我立刻想到那面从水库里捞上来的所谓“宝贝”,就是一面青铜镜。这么说,水里那面青铜镜是故意放在那里,用来镇压常新山父女的 “可是,你不是说常新山和常玉锦失踪了吗”我小心翼翼地看着常玉柱问道:“既然失踪了,怎么会又变成厉鬼,出来害人” 常玉柱冷笑了一声,将手中的烟蒂狠狠按灭在机器上:“别说的你什么都不知道似的,如果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会来找我” 我心中一动,淡淡地说:“知道是知道,但是不清楚事情到底怎么发生的。” 其实陈一白他们知道多少我不清楚,但我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常玉柱一致认为我跟陈一白他们在一起,就该跟他们一样。我这么一想,干脆趁机套出他的话来。 果然,常玉柱又点起一颗烟,开始叙述整个事情的过程。这次他的情绪比刚才缓和了不少,显然觉得我是绝壁逃不出他的手掌心,而且看上去这些话似乎也在他心里憋了好久。 但是我却听得胆战心惊,没想到人性如果一恶到底,那还不如厉鬼呢。 ===第37章 下元村谜案(六) 十五岁的常玉柱,情窦初开,他喜欢上了同村的美丽女孩常玉锦。能在县城的中学读书,他和常玉锦是整个村庄的骄傲。 不过常玉柱天生内向、木讷,跟外向活泼的常玉锦不同,他几乎没什么朋友。常玉锦虽然是常新山的女儿,却一点都不象她那个有点神经质的父亲。在学校不仅学习好,人缘也非常好。这样令人瞩目的女孩子,在常玉柱看来,弄不好就真成了飞出山窝窝的金凤凰,一去不复返了。 但是常玉柱有个优势,也是这个优势令他固执地认为常玉锦必须跟自己在一起。这个优势就是,常玉柱的伯伯常新杰是下元村的村长,而且是连任两届,在这个几乎蚂蚁窝一样小的村子里,那是绝对的权威存在。 于是在一次假期回家的时候,常玉柱跟家里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让伯伯出面去跟常新山提亲。 但是令常玉柱万万没想到的是,常新山居然拒绝了这门亲事,理由是常玉锦还小,要读完书在考虑这件事。 常新杰也觉得没面子,但是这种事也不能强求,就安慰常玉柱说让他别心急,等将来俩人一起考上大学,常新山就没得说了。 但是常玉柱知道,常玉锦已经渐渐不属于这里了,如果上了大学,取更大的城市读书,就更轮不上自己。这种想法每天都在折磨着常玉柱,尤其是春天开学之后,每天看着活泼可爱的常玉锦在自己眼前转来转去,常玉柱的心里就想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煎熬的几乎连书都读不下去。 这种情绪积累的越来越多,终于在常新山请客那天爆发出来。那天常玉柱也跟着伯伯和父亲去了常新山家,常玉锦也在家。不过自从知道提亲的事情,常玉锦就不怎么理会常玉柱了。 那天吃饭的时候,酒过三巡,常新杰借着酒劲撺掇常玉柱跟常玉锦去玩,但是常玉锦却推说身体不舒服,直接站起来回自己屋了,弄得挺尴尬。 当着几乎全村的大老爷们,常玉柱觉得脸上特别没光,闷声不响地一个人喝了很多酒。 到了半夜,几乎人人都喝多了。常玉柱想上厕所,就站起来走出屋子。却看见有几个村里的小伙子正趴在常玉锦的窗户上,鬼头鬼脑地往里看。 “你们在干什么”常玉柱借着酒气跑过去质问。 村里的小伙子们都觉得他为人木讷软弱,大多看不起他。平时因为常新杰的缘故,大家多少有点忌讳,但是今天都喝多了,酒气冲头,谁还管常玉柱说什么。 当时就有人推了常玉柱一把道:“关你啥事,常玉锦又不是你媳妇,我们看看怎么了。” 常玉柱一下子脸色都涨红了,上去就要跟那人打架,但是被旁边几个人拉开了。这时候那个挑事的小伙子坏笑着说:“我知道你想常玉锦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晚上这么好的机会,你不打算要了她” 常玉柱心里一惊,酒都醒了一半。虽然他知道这是非常龌龊的事情,但是这其中的诱惑,却实在是让他没法拒绝。见他不出声,那小子又加了一句:“你不愿意就算了,我们可不能错过这机会。” 四周的人们立刻起哄地吆喝起来,常玉柱心里一惊,他知道村里面这些小子们都是一天到晚不干好事的主儿,他们今天晚上都已经烂醉,又说出这话来,怕不是开玩笑。 常玉柱想来想去,只得心一横说:“我去就去,不过你们可别想打坏主意,玉锦是我家里早就定好的” “去你的吧,谁不知道你让老新山那神经病拒绝了。”那群小子乱笑着,推推搡搡地走到常玉锦的房门口。 屋里的大人们都已经醉的东倒西歪,没人注意这几个小子们的行径。 常玉柱压抑着心中的狂跳,伸手去推常玉锦的房门。但是他的手还没碰到门,门就一下子开了。 常玉锦穿戴整齐站在那里,大眼睛里全是愤怒的神情,狠狠地瞪着这群人道:“你们干什么” 一群人被吓了一跳,面面相觑,显然他们说的那些话已经都被屋里的常玉锦听到了。常玉山低垂着头,羞愧满面,看都不敢看常玉锦一眼。但是那几个小子却在震惊之后很快恢复了常态,嬉皮笑脸的伸手过去抓常玉锦的肩膀,口齿不清地喷着酒气:“玉锦,别怕,哥哥们陪你玩玩。” “玩你个头”常玉锦说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已经拿了一把砍柴刀,冲着那个伸手的小子就是一刀。 那小子躲闪不及,一下子被砍到手腕上,顿时鲜血直流。 见了血,再加上那小子的惨叫,所有人酒都醒了一半。几个人就赶紧上前去扶那小子,剩下的吓得纷纷往后退。 “臭丫头,敢砍我,看爷今天晚上就办了你”那小子一边疼的龇牙咧嘴,一边不顾手上鲜血直流就冲上来要抓常玉锦。常玉锦见势不妙,扔下砍柴刀,转头就往外跑。 常玉柱吓得心惊胆战,却还是帮着常玉锦拦下那几个小子,护着常玉锦跑了出去。 那几个小子受了伤,又喝大了,没追出多远,就是穷嚷嚷了一阵。常玉锦一口气跑到河边,趴在地上喘着粗气。 常玉柱也又惊又累,一屁股坐在河滩上大口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歇过来。 常玉锦低头坐在河岸上,小声地抽泣着,月光照在她红色的连衣裙上,配着波光粼粼的大河,显得那么美。 常玉柱呆呆地看了一会儿,走上前去,伸手扶在常玉锦的背上说:“没事了,别害怕” “别碰我”常玉锦狠狠地甩开常玉柱的手臂,带着眼泪的双目充满愤恨:“你跟那些人一样,离我远点,要不我连你一起砍了” 常玉柱愣了愣,没想到常玉锦竟然这样对待自己。他尴尬地咧咧嘴说:“玉锦,刚才要不是我护着你,你早就” “你护着我护着我去推我的门”常玉锦说着抹抹眼泪“呼”地站起来,指着常玉柱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死了那条心吧。我讨厌这个地方,我好好读书就是想离开这里,跟这里所有的人都一刀两断。”说罢常玉锦于洪很轻蔑的目光看着常玉柱:“你以为我会看上你简直是笑话。我会考上首都的大学,以后还会出国,我怎么会看上你” 说罢,常玉锦转身往回走。 那番话在常玉柱的脑海里不亚于一颗重磅炸弹,身体里的酒精和那种羞愤的情绪一股脑涌上来。常玉柱的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他觉得自己像炸弹一样,马上就要爆发了。 ===第38章 下元村谜案(七) “玉锦,我是真的喜欢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常玉柱低着头,双手渐渐紧紧地攥起拳头。 常玉锦却一点都不领情,转过身面对着波光粼粼的大河冷冷地说:“你走吧,让我安静一会儿。” 常玉柱抬头望着那个美丽的背影,这么多年,他就是一直这么望着它,却从来没能有机会靠近。酒精和愤怒在他头脑里不断地燃烧,终于他瞬间失去了知觉,头脑一片空白。 常玉锦的挣扎,哭喊,求饶在常玉柱的脑子里混乱地响成一片。他的耳朵就像钻进了千万只蜜蜂,不停地“嗡嗡”作响。 “为什么我那么喜欢你你却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常玉柱就像念着魔咒一样,嘶哑地不停重复着这句话,直到耳边只剩下了大河“哗哗”的水声。 常玉柱仿佛被人重重打了一棒子一样,猛地清醒过来。他震惊地看着常玉锦那张铁青肿胀的面孔,她充血的双目圆睁,充满了惊恐和绝望。张开的嘴巴里,一条肿胀充血的舌头伸在外面,整张脸完全失去了了平日里的清丽。 常玉柱浑身倏的一下降到了冰点,他颤抖着拿开掐住常玉锦脖子的双手,由于掐得太用力,关节都几乎不能展开,常玉锦洁白的脖颈上留下深深的几道红色指印。 常玉柱突然感到一阵恶心,连滚带爬地跑到河边对着河水狂吐起来。一阵翻江倒海,直到他将整个脑袋深深埋进水里,才停止了疯狂的感觉,一下子清醒起来。 “我杀了人我杀了人”常玉柱从刚才的狂乱中醒来,却又陷入另一种狂乱。他瑟缩着转头看向常玉锦的尸体,她衣衫凌乱,红色连衣裙几乎被撕成碎片,洁白的身体上到处是血红的抓痕和咬痕。 “不,这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常玉柱呐呐自语着,神情呆滞地看着仿佛遭遇过一只猛兽袭击的常玉锦:“是她,都是她逼我的她伤了我的心我太伤心了太伤心了” 常玉柱彻底崩溃,趴在河滩上大哭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常玉柱被身下冰凉的感觉惊醒。他抬起头来,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河水在他睡着的时候涨潮,已经淹没了他一半的身体。 常玉柱想起了昨晚上的事情,急忙抬头去看,却哪里还看得见常玉锦的影子。常玉锦躺着的地方水已经齐腰深,她早就不知道冲到哪里去了。 常玉柱茫然地坐在河边,直到太阳升起来。他看着什么都没有的河面,突然有种侥幸。河水冲走了常玉锦,这件事情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常玉柱这么想着,走回了村里。很快,常新山就发现常玉锦失踪,村里人都帮着寻找,常玉柱也假装帮着找。 但是就在常玉柱以为事情就要过去的时候,那天晚上受伤那小子找到了他,威胁常玉柱说知道是他杀了常玉锦,让常玉柱给他弄一千块钱,否则就举报常玉柱。 常玉柱立刻慌了,终于在巨大的压力下,他找到了自己的伯伯常新杰,和盘托出整件事。 常新杰先是非常震惊,但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常新杰比常玉柱想象的更冷静。在问清楚了常玉锦确实被水冲的不见了踪影之后,让常玉柱不要吱声。那个受伤的小子,自有常新杰去处理。 就在常玉柱跟常新杰坦白事情的第二天,常玉锦的尸体从几十公里外的一个地方被人发现。常新杰立刻带人将尸体接回来,回来的时候动了手脚,给尸体穿上他们准备的一条一模一样的红裙子,然后说是常玉锦自己出去玩溺水身亡的。 但是万事有一纰漏,常新杰忙着处理常玉锦后事的时候,忘了那个受伤的小子,那小子见没从常玉柱那里捞到好处,便去偷偷告诉了正处在极度悲伤之下的常新山,说是常玉柱杀了常玉锦。 常玉柱本来就有点神经兮兮的,听那小子说了,就疯疯癫癫地找到常玉柱家里去闹事。这一闹村里人都知道了,虽然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是常玉柱喜欢常玉锦是村里人都知道的,喜欢不成起了杀心也不是没有。一时间谣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 一个还不如蚂蚁窝大的小村子,那里经得起这种谣言的轰炸,顿时就乱成一锅粥。 常玉柱心里有鬼,别人都盯着他,他就吓得连门都不敢出。正在家里发愁的时候,常新杰找上门来。 常新杰一进门就指着常玉柱的鼻子开骂:“你小子干的好事现在闹成这样,我还想等搬到新址之后继续选举村长呢,这下都让你搞黄了” 常玉柱的哥哥常玉民一看赶紧拉着常玉柱跪在地上哭求道:“我们哥俩从小没了爹妈,玉柱这孩子我亲手拉拔大的,不管怎么说,您是我们的亲伯伯,求您救救玉柱” 常新杰叹口气道:“玉柱是杀了人,你以为是杀了只鸡那么好糊弄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转移大家的怀疑。” 常玉民不明所以地看着常新杰道:“可是怎么转移怀疑呢大家不是都知道了。” “那不也没证据,受伤的二蛋说的那些话,谁会信那个小子在村里的名气,比粪坑还臭呢。”说着常新杰问常玉柱说:“二蛋手腕上的伤是那天晚上常玉锦砍得吧。” “是。”常玉柱使劲点着头:“二蛋喝醉了,想动玉锦,没想到玉锦手里拿着砍柴刀。” “这就是了,那天晚上大家不是都喝醉了”常新杰说着眼中升起一股狡黠的光芒:“我问过那几个跟二蛋在一起的小子,他们说把二蛋送回家就散了,二蛋那手上的伤口还是他第二天才在村医那儿包扎的。” 常玉柱听着眼睛突然一亮,抬头看着常新杰怯怯地问道:“伯伯的意思,是让二蛋代替我” 话没说完常玉柱头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常新杰一巴掌:“真是个不长进的东西,什么他替你,就是他干的懂不懂”常新杰犀利的目光盯着常玉柱:“从现在起,你要再敢瞎说一个字,信不信我把你们哥俩从村子里撵出去” 俩兄弟立刻噤若寒蝉,都低着头不敢做声了。 常新杰冷冷地说:“我们必须这么干” ===第39章 下元村谜案(八) 常新山呆呆地坐在空荡荡的房子里,除了常玉锦灵前的两根蜡烛,屋子里没有任何照明。常新山觉得自己的生活已经彻底变成黑暗的了,开多少灯也不过是浪费。 他抬眼看着常玉锦遗像上羞涩的微笑,被悲伤枯萎的心就像不断地被一个大锤敲打一样,连最后一点知觉都要榨干了。常新山浑身颤抖着哭出了声,干涩的双眼却流不出一滴泪,火辣辣的疼。 突然,常新山听到门口有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他抬起头向外面看去,院子里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清,但那脚步声还是很清楚地传来。 常新山木然地站起身,走到院子里,嘶哑着嗓子问道:“谁呀” 话刚一出口,常新山就愣住了。在黑暗的院子中间,一个身着红色连衣裙的少女背对着他静静地立着,长长的黑发垂在背后,那身姿像极了自己已经逝去的女儿常玉锦。 “玉锦是你吗”常新山颤抖着嘴唇,浑浊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怔怔地看着那背影。 女孩子并没说话,而是慢慢地往外走去,一闪身,就不见了。 常新山急忙追出去,远远看见一个红色的身影快速向前走着。常新山紧紧追在后面,一声声地叫着“玉锦。” 女孩子在一处人家门前停下,似乎转头看了一眼常新山,然后突然一闪身,竟然不见了。常新山气喘吁吁地追上来,心急火燎地四处寻找,一声声啼血般的喊声在寂静的村庄上空回荡。 但是并没在看见那女孩,常新山颓然低下头,想着都是自己的幻觉。刚水头丧气地准备回去,却不料一转身竟然看见看见二蛋从那户人家走出来。常新山混沌的脑子这才清醒过来,这不是二蛋家吗 “你来这儿干嘛鬼哭狼嚎地,想吓死人呀”二蛋不客气地嚷道:“你个老不死的,我告诉你你女儿是常玉柱那小子害死的,你咋不去找他,跑到我家门口来瞎嚷嚷什么” 那时候并不是深夜,邻居们都还没睡,两人这一咋呼,好多人都出来看个究竟。一些好心人看见是常新山,便都纷纷围上来劝解。就在这时候,人群里突然有人“啊”地惊叫一声,大家都纷纷看向那个人。 只见那人脸色苍白,一只手捂着嘴,另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指着二蛋家的院墙,满眼都是惊恐之色。 大家循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只见二蛋家的院墙上,红红地写着两个字:凶手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在当场,好一会儿,才有个大胆的人上前看了看那两个字,哆嗦着转过脸来对大家说:“是是血写的” 人们立刻乱起来,几个胆小的已经惊叫着抱头逃回家中。常新山大睁着双眼,指着那两个字,用尽了力气突然嘶吼一句:“是玉锦是玉锦写的我看见她了,我可怜的女儿死的太惨了” 常新山嚎哭着跪在地上,口中啰啰嗦嗦地念叨着,好半天,人们才明白过来,原来常玉山竟然是跟着常玉锦的鬼魂到的这里。 在八十年代那个偏僻的小村庄里,鬼神之说本就是大家笃信的事情,现在又是当事人亲口说出来,比什么证据都给力而且之前二蛋被常玉锦砍伤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这下子人们齐刷刷地都向二蛋投去质疑的目光。 二蛋一看大家竟然突然怀疑自己,犟脾气一上来,就要去打常新山,这时候,突然一声大吼:“住手”村长常新杰带着几个壮小伙子赶了来。 二蛋看见常新杰旁边的常玉柱,立刻明白了什么,指着他们大叫道:“好你个常新杰,你还当村长呢,明目张胆地包庇你的侄子那天晚上就是他跟着常玉锦跑出去的,他是最后一个见到常玉锦的,你们别想把屎盆子扣到老子头上” 常新杰也不急,表情严肃地说:“二蛋,你平时在村里胡作非为也就算了,现在闹出人命来你还敢到处胡说推卸责任。那天晚上你想对常玉锦不轨,被她砍了手臂,这可是好多人在场看着的。” 二蛋一愣,看向常新杰身后那几个小伙子,平日里都呼朋喝友的伙伴们,此时却纷纷低下头,不敢跟二蛋对视。二蛋气红了双眼,口中骂着就要冲上去干架,却立刻被人们拦下来。 虽然二蛋平日里很能打架,但是好虎斗不过一群狼,再加上手又受了伤,不一会儿就被五花大绑起来。 常新杰让人把二蛋暂时关押在村支部,第二天报了警。但是县公安调查了之后,却证明二蛋跟常玉锦的死的确没有关系。这样很快就到了拆迁的时候,家家都忙着准备搬家,人们渐渐对于一个老光棍和他独生女的事情没那么关心了。 虽然没有把罪名扣到二蛋头上,但是至少常玉柱解脱了嫌疑。就在他以为没事了的时候,却又出了一件事。 那时候距离整个村子的搬迁还有一周,常新杰正忙的焦头烂额,常新山的邻居却来告诉他常新山好几天没出门了,而且附近总是传出来臭味,让他去看看是不是有问题。 常新杰急忙带人来到常新山的家,推开门却吓了一跳。只见常新山身着红色衣裤,直挺挺地吊死在堂屋里。看他四周飞舞的苍蝇,应该已经死了好几天了。 更让在场的人感到不寒而栗的是,在常玉锦的卧室里,竟然发现原本已经安葬的常玉锦静静地躺在炕上。身着一袭红裙,面目如常,就像睡着了一般。额头上用鲜血画着一个诡异的符号。 常新杰一看这番情景当时就从头顶凉到脚底。他没想到,一向老实巴交的常新山,因为女儿的离世,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招招魂符”常新杰身后的人指着常玉锦额头上的符号,说话的声音都变了。 那个符号下元村的人都知道,那是下元村古老历史的见证。别看下元村很小,但是历史可追溯到秦汉之前。村里有两面代代相传的古青铜镜,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年代的东西,只是随着镜子有两句话:梵天镜,鬼神勿近。招魂符,青囊重生。 意思就是那两面镜子本身能够镇压邪祟,镜子背面的梵语咒文就是镇鬼符。但是镜子正面正中央有一个诡异的符号,传说是招魂符,能将地府中的鬼魂召唤回来。 而现在,那个诡异的招魂符,就端端正正地画在常玉锦的额头上。 ===第40章 下元村谜案(九) “这这是怎么回事”一个颤抖的声音在常新杰背后响起,他转身一看,只见常玉柱惨白着面孔,满眼惊恐地看着床上躺着的常玉锦。 “你来干什么赶紧出去”常新杰厉声吼着,两个人急忙将常玉柱推了出去。 常新杰看着屋子里两具尸体,眉头紧锁。这时候旁边有人说:“报警吧。” 常新杰摇摇头:“报什么警,这一看就是自杀。一周后就要搬迁了,县里还要带电视台来,这种事情捅出去,恐怕我们的拆迁款都要受到影响。” “那怎么办呢”面对这么诡异的场面,人们都没了主意。 “去把那两面镜子取来。”常新杰咬牙道:“这个常新山,活着那么窝囊,死后居然想变成厉鬼害人。哼只要我在这下元村一天,就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常新杰在村子里的威望极高,他说了别人就都照着办。先是封锁了常新山上吊死亡的消息,只说他失踪了,家里的东西发霉变质。常新山平时就有点神经兮兮的,又加上失去了女儿,大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都没人再过问。 在当天晚上常新杰带着几个心腹,悄悄来到常新山的家里。白天他们已经将两人的尸体都搬到里屋地上,用被单蒙好,所以进来之后就直接奔里屋去了。 按照计划,他们打算将两具尸体偷偷弄出去找个地方烧毁埋掉,反正这里马上就要被水淹没了,永远不会有人发现这个秘密。 两个壮小伙过去,手脚麻利地抬起常玉锦的尸体就往外走。但是刚走了两步,就听见一个声音道:“轻点,好疼” 那声音虽然清晰在耳,却十分空灵,就仿佛是从空气中直接发出来的。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面面相觑。 常新山带来的人都是男的,哪里会有谁发出这种嚅嚅喏喏的女声来,当即抬着尸体的两人就吓得浑身发抖,放下也不是,继续走也不是。 常新杰阴沉着脸向黑暗的房间里环视了一圈,伸手从包里掏出一面青铜古镜,沉声道:“常玉锦,你已经死了,还不好好去超生,留在这里想祸害谁吗” “死了”那声音突然叹了口气,悲戚地说:“我死得冤枉呀”说罢就嘤嘤地哭起来,那声音不大,却像是在每个人的心里回荡,令人心惊肉跳,呼吸困难。 抬着常玉锦的两个人就想撒手,常新杰咬牙道:“别放,快抬出去,我们有镜子,她不敢靠近。” 几个人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听常新杰的,将两人的尸体都抬出去,装在农用车上。 车子在黑暗的山路上弯弯曲曲地行驶着,向村外一块荒地上开过去。那种悲戚的哭泣声一直环绕在四周,但是因为常新杰手上的镜子,那声音竟也真的没有靠近车子,车上的人见镜子真的有效,都放心不少。 车子在一片灌木丛停下来,那里原本就是村子里的一片老坟,常新杰已经带人提前挖好了坑,就将两人裹着被单扔到坑里。 就在几人忙着准备将坑里的尸体点着烧毁的时候,突然那悲戚的哭声大起来,接着四周莫名其妙地起了一层浓雾,瞬间竟然大的几步之外都看不清东西。 “村长,这是怎么回事”几个人围在常新杰身边,惴惴不安地看着四周越来越浓的雾气。 常新杰的脸色铁青,低吼道:“别问没用的,赶紧点火”那几个人也没没办法,只得在尸体上倒上煤油,点着火把,准备毁尸灭迹。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扔下去一个火把,就灭了,扔下去一个又灭了。四周的悲戚哭声越来越瘆人,雾气也越来越浓厚。人们都哆嗦着看向常新杰,要不是对于常新杰也十分畏惧,现在恐怕都扔下尸体逃跑了。 常新杰阴沉沉地向四周扫了几眼,冷笑道:“哼你们活着都不能把我怎么样,死了还想撒野,想得美”说罢拿出包里的一面镜子,将背面对准尸体,准备狠狠地扔下去。 就在这时候,突然一声凄厉的嘶吼,一个影子“倏”地从浓雾中钻出来,冲着常新杰就扑过去。常新杰还算反应敏捷,向旁边一扑,一个驴打滚,堪堪避开。 人们都吓傻了,一动不动地看着那影子张着利爪抓向常新杰。 “是常新山他真的变成厉鬼了”一个人哆嗦地指着那影子喊道。即使他不喊,别人也早就看见了,一群人哪里还想着毁尸灭迹,都纷纷夺路而逃。 但是还没等那些人迈开步子,另一个红色身影就从浓雾中闪出来。 “别走你们不是喜欢我,干嘛不陪着我”那红色身影披肩长发,身材窈窕,正是常玉锦。 这里面有两个小伙子正是那天晚上在常玉锦家喝多的几个人之一,二蛋调息常玉锦的时候都在场,听她这么一说,当时就吓得瘫在地上。一个胆小的已经尿了一裤子,哆嗦着连哭都哭不出来。 另一边常新山一刻也没放过常新杰,还没等他站起身来,就又扑过去。 常新杰连滚带爬地扑到那个放着尸体的深坑旁边,大喊一声,将手中的镜子背面朝下扔下去。这时候常新山的利爪已经抓到常新杰的后脖颈,常新杰只觉得通体被寒气笼罩,几乎已经看见黑白无常向自己招手。 还好此时镜子已经压在尸体上,只听的“兹兹”声作响,扑向常新杰的常新山猛地缩了一下身子,凄厉地怪叫起来。 常新杰伸手捂住耳朵,转身看着面目扭曲,更加诡谲瘆人的常新山父女,他们红色的身影在空中翻滚着,似乎痛苦异常。接着就听见仿佛狂风吹拂树枝的那种尖啸声音从四周滑过,那重重雾气和两个鬼影被一起吸进埋尸体的深坑里。瞬间,四周恢复了平静,天空中的星星和月亮又显露出来。 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趴在离地上,刚才的惊恐仿佛噩梦一样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第41章 下元村谜案(十) 惴惴不安的常玉柱还是在第二天去找了常新杰,他想知道伯伯究竟怎么处理了两个人的尸体。但是一见到常新杰就吓了一跳,头一天还精神百倍的常新杰一夜之间似乎老了很多,不光是精神上的萎靡,连外貌也似乎衰老了。 “伯伯,你这是”常玉柱惊慌地看着常新杰,他虽然不知道头天晚上常新杰干了什么,但是从常新杰的样子来看,一定遭遇了不好的事情。 但是常新杰什么都没说,带着满心的疑惑,常玉柱在一周后跟着哥哥和村民们搬迁到了新的下元村。 换了新地方,住上了新房子。常玉柱的心情开始有了转变,看着被水库淹没的村庄,他觉得一切也许就能这么过去。 后来常玉柱如愿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学,就在他接到录取通知书那天,常新杰将他叫到家里。 此时的常新杰已经病入膏肓,其实自从毁尸灭迹遇到鬼那天开始,他的身体就每况愈下。本来如愿当上了新的下元村村长,但是因为身体原因,连半年也没干成就退下来了。 这些年,为了看病,常新杰几乎花掉了家里所有的钱,现在过得还不如当初在下元村时候呢。以前攒下的那点威望,因为他家世的衰败,和新下元村新人的崛起,已经没剩什么了。 常玉柱坐在床边,看着瘦成一把骷髅的常新杰,不禁心酸起来。拉着常新杰的手说:“伯伯,你这些年对我们兄弟的情谊,我不会忘得。你放心,等我在城市里站住脚,就把你接过去治病。” 常新杰咧了咧嘴,想笑却没笑出来,叹口气说:“你有这份心我就很高兴了,算是没白疼你。你现在也出息了,去了大城市,就呆在那里,这穷乡僻壤的,以后别回来了。” 说着,从枕头下拿出一个黄色的布包递给常玉柱:“把这个留好,那俩死鬼阴魂不散,迟早会找回来。我已经不行了,咱家就你这么一个出息的,决不能让他们把你祸害了。” 常玉柱翻开黄布包,第二面青铜镜赫然出现,青黑墨绿地发着光泽。 “这个没有放进坟墓里吗”常玉柱惊讶地说:“不是说两面镜子缺一不可这少了一面” “两面镜子是用来对付鬼王的,对付那两个厉鬼,一面足够了。”常新杰伸出干巴巴的手抚摸在镜子上,叹气道:“当时留下这一面,原本想着万一将来家里有人用大钱,或许还能卖了。可后来知道,青铜这东西没人敢买,都是国宝,不管是买还是卖都要吃官司,也就算了。” 说着常新杰大大地喘了几口气,仿佛跑了马拉松似的那么累。喘息了一会儿,又说:“而且,你看我这样子,我怀疑当年中了那俩厉鬼的戾气,要不我好好的,怎么会” 说着,常新杰原本无神的眼睛突然精光四射,狠狠地瞪了常玉柱一眼:“要不是因为你” 常玉柱心突突地跳起来,那感觉就仿佛死了的常新杰突然诈尸一般。他急忙低下头,涨红着脸,一声也不敢吭。常新杰叹口气道:“算了,事已至此,埋怨也没用。你把这个保存好,万一将来有事能够防身。” 常玉柱遵照常新杰的嘱咐,将镜子妥善藏好,就去读大学了。第二年,常新杰就去世了。据说是突发中毒性痢疾,上吐下泻,一刻不停。他那么孱弱的人哪儿经得起那样的折腾,两天就没了人样,等送到医院已经不行了。 常玉柱知道这消息后除了悲痛,更多的是惊骇。他很清楚地记得,常新杰发病的那天,刚好就是常玉锦的忌日。那个日子常玉柱终身难忘,每年到了那天他就无缘无故地心悸,坐卧不安。 在常新杰的葬礼上,常玉柱最后一次看到这个叱咤下元村几十年的人,竟已经被疾病折磨的不成人形。在葬礼上,他看到了当年那些曾经参与到那件事的人,每一个人都惶惶不安,仿佛是在参加自己的葬礼一般。 讲述到这里,常玉柱已经抽了几乎一包的烟。在那么小的屋子里,我没处躲避,被呛得一个劲咳嗽。 常玉柱看了我一眼,递过来水瓶,我赶紧低头喝了几口。 “看见你,倒让我有点想起来玉锦的模样了。”常玉柱再次摸出一包烟:“不知道为什么,尽管一直牢牢记着她死亡的时间,但是她的样子却总是非常模糊,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躲着那呛人的青烟袅袅,低声道:“不是你忘了,是你不想记着吧。你印象最深刻的,应该是常玉锦死前的模样,那样子一定非常可怕,所以你故意忘了。” 常玉柱盯着我嘿嘿笑了笑:“你个小丫头,懂得还挺多。” “我学医的,心理学是我的兴趣,高中的时候就读了好多书,你这种人的思想,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我这种人”常玉柱挑挑眉毛:“你倒说说,我是那种人” “是个自相矛盾的人。”我小心地挑拣着词语,尽量不激怒他。“你爱常玉锦,却杀了她。你想做个好人,却因为一时的戾气,走上一条不归路。其实你并不是坏到无可救药,只是你不想纠正。” “哼,小丫头,还挺能胡说。”常玉柱狠狠地掐灭手中的烟蒂,沉声道:“可惜你说错了,我没有自相矛盾,我就是一个坏人”说罢转头狠狠地盯着我:“你以为我会留着你你什么都知道了,我不会让你留着的。” 我心中一惊,心想:不是你要讲给我听的,我听了倒是罪过了。不过也不敢放肆,就尽量假装冷静地说:“我不在乎,我早就是个快死的人了,而且又天天见鬼,生不如死的,死也没什么。” 常玉柱颇有些惊讶地看着我,仿佛并没分辨出我话里的真假。但是他没时间分析了,因为就在这时候,一阵清晰的敲门声传了进来。 常玉柱先是一惊,警惕地看向我。我急忙耸耸肩,示意他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儿,怎么会叫人来。 常玉柱似乎也觉得我没那本事,便转头从门缝往外看去。就在这时候,那扇门后的人突然像发怒了一样,非常大力地狠狠撞了两下门,撞得门上都往下掉木屑,隔着门缝往外看的常玉柱立时脸就白了。 ===第42章 下元村谜案(十一) 常玉柱面色铁青地往后退了几步,后背撞上机器,竟然都没喊疼。他咬咬牙,过来一把把我抓起来,推到门前说:“看看,是不是他” 我从门缝朝外望去,却立刻跟一只血红的眼睛对上,吓得我惊叫着,拼命地往后缩。但是常玉柱紧紧掐着我的脖颈,让我无处可逃。 “看见了吗是不是常新山” “我我不知道,只看见一只眼睛,贴在门上。” “接着给我看清楚”常玉柱说着再次将我的头按到门缝那里。门外天昏地暗,被浓厚的迷雾包围着。浓雾之中,一个高大的身影飘飘忽忽地立在那里,跟我那天晚上和陈一白一起的时候,看到的厉鬼一模一样。不过今天晚上看得更清楚,因为常玉柱没有陈一白那伙人的本事,被常新山不知不觉已经带进了鬼域。 “应该是常新山,跟照片上很像。” “那就好”常玉柱冷冷地咬着牙,伸手将我推开,然后从包里拿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你要干什么”我一看那寒光闪闪的匕首,立刻知道事情不妙。赶忙本能地往后缩着身体,试图躲到狭窄的机器夹缝里。 “你给我过来”常玉柱低吼着,一把将我拉过去按在机器上面,冰冷的生铁硌得我的肋骨生疼,我拼命挣扎着,常玉柱骂了一声,手起刀落。 惊叫声本能地从我的口中发出来,尽管我并没觉得怎么疼。但是手腕上冰凉的触感,让我清楚常玉柱已经割破我的肌肤,鲜血热乎乎地涌出来。 常玉柱扔掉手里的匕首,拿出那面镜子,将背面按在我割破的手腕上使劲地蹭来蹭去,这下子,伤口立刻钻心地疼起来。我大声地惨叫着,那声音让我自己都觉得毛骨悚然。 “闭嘴否则我把你扔出去喂了那只厉鬼”常玉柱恶狠狠的语气,跟那个木讷的电脑工程师简直是天壤之别。 不过他这么一说,我倒是突然灵机一动。扔到外面喂厉鬼这个主意不错。我可不是孤身一人,我身边还有那个非常厉害的不死灵成羲呢。如果真的把我扔出去,说不定成羲会来吃了那厉鬼,把我救出去。 这么一想,我立刻变本加厉地杀猪般狂嚎起来,边惨叫着便大哭道:“你有本事就把我扔出去,天天受这非人的罪,我也不想活了妈呀疼死我了让我去死吧” “死什么,好死不如赖活着。”常玉柱的语气突然变得沉稳起来,他仔细地将镜子上面的血抹匀,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对我说。 “如果不是为了苟且偷生,早点去自首忏悔,我也没有今天。哪怕是坐监狱,也比这样天体那提心吊胆的好。你知道吗从那天之后,一看到警车我就心慌,有一次还直接晕倒在地上。我们这种人的感觉,你根本不明白。” 说罢,常玉柱站起身来,将那面镜子拿在手里,看了我一眼说:“那感觉就是生不如死。今天,我想了解了这件事,不管结果怎么样。” 说罢,他转身深深吸了口气,打开了房门。 常新山的鬼魂没有进来的原因,是他知道我们这间屋子已经被他带进鬼域,杀了我们如同探囊取物。当常玉柱打开房门的时候,一只利爪立刻伸过来掐住了他的脖子。 常玉柱连惨叫都没来得及,身体就被抓着飞到半空。我挣扎着冲到门口,只见常玉柱四肢划腾着,手中的镜子早就掉在了地上。我冲到那把匕首跟前,背着手抓起匕首努力地割着手上的绳子。 匕首非常锋利,很快绳子就被割断,我终于能看见自己鲜血淋淋的手腕了。 “靠割得真狠,还假装说要放了我”我使劲捏着滴血的手腕,真想马上从这鬼域里跑出去,但是看看在半空中挣扎的常玉柱,还是起了一丝恻隐之心。 我咬咬牙,猛地扑出去,想捡起地上的镜子。这时候,身后一股寒风力道强劲地扫来,仿佛无数冰冷的锋利刀片割在我的背上。我心里刚说了句“坏了”就觉得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起来,接着疾速地往地上撞去。 眼看着大地迎面扑来,我本能地绷紧身体闭上眼睛。一股更加寒冷的风急速吹过,我“砰”地撞在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上。 “真是傻瓜,为了一个想杀害自己的人,至于拼命吗”成羲冷冷的声音响在耳边,我一颗心顿时放到脚底,睁开眼看着成羲的面孔微笑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切真该不管你”成羲说着已经落在地上,双眼却盯着我的手腕。我急忙伸手按住伤口说:“我没事。” “我帮你止血。”成羲说着一把拉过我的手腕,竟然张嘴就吸在我的伤口上。 “哎你这么大的伤口,这么止血能行吗”我本能地缩着手,却被成羲紧紧拉住。我只觉得被他吸住的伤口十分,但并不难受。 当成羲抬起头来的时候,伤口竟然已经变成白色,一点血都没了,几乎开始愈合。 “哇这么厉害,赶上止血药了。”我难以置信地看着手腕,成羲舔舔嘴唇,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我看惯了他的各种冷笑,并没在意。 这时候,在半空挣扎的常玉柱突然发出一声怪异的嘶吼,我这才想起来天上还吊着个人,急忙对成羲说:“赶紧吃了那厉鬼了,他怨气太重,以后恐怕还会害人。” 成羲摇摇头冷声道:“不用我,已经有人来收他。” “啊谁来了”话没说完,成羲已经一闪身不见了。我正在四处寻找的时候,却只听的一声清斥,是非常清楚的咒语念诵声,接着就觉得整个鬼域一阵颤动,浓雾顿时轻薄了不少,接着一处薄雾向四周一散,冲进来几个人。 “一白哥”我惊喜地发现,冲进来的几个人赫然就是那个抓鬼的特别刑侦队,只见陈一白和于少波手中拿着黄色符咒,念念有词,朱明远一手捏着法诀,一手拿着抓鬼的净瓶,将常新山围在中间。 赵梅飞身过来护着我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们怎么找到我的”我抓着赵梅的胳膊,就像见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一般。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赵梅看着飞在半空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常玉柱说:“还得感谢这个常玉柱呢。” ===第43章 下元村谜案(十二) 这时候,陈一白和于少波已经开始收鬼,他们念动咒语,手中的符箓在咒语的驱动下升到半空。 常新山受到咒语和符箓的影响,戾气已经大大减弱,尽管他拼命挣扎着,却还是最终放开手里抓着的常玉柱。常玉柱麻袋一样从半空坠落,“呯”一声摔在地上。 常新山的面目变得更加狰狞,前几天因为已经受过伤,我看到一股股黑色戾气从他的背后涌出来。他的面孔愈加狰狞,嘶吼声凄厉而绝望。 陈一白右手在半空对着符箓划了几下,口中厉喝一声:“收”就见那两张符箓猛地爆出一道金光,将常新山笼罩在其中,然后金光猛地收回来,两张符箓瞬间合二为一,卷成一个黄色的小卷飞进朱明远手中的净瓶。 朱明远飞速将净瓶盖好,压上一张符箓。四周的迷雾彻底消散,露出了周遭景物。 跟我先前预料的一样,这里就是下元村水库的岸边,不过位置很偏僻。那个曾经囚禁我的小房间,正是一个废弃的泵房。 水库的水面依旧平静,在晨光的映照下,更显得安逸,仿佛这里什么都不曾发生似的。 常玉柱躺在一片烂泥里,面色苍白,不知死活。朱明远收好净瓶,上前查看。 陈一白疾步走到我身边,皱着眉头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我摇摇头,将那个受伤的手腕偷偷藏在身后,我怕陈一白发现了那个就快愈合的伤口,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 我把那面青铜镜交给陈一白说:“这是常玉柱带来的,原来这镜子共有两块,他说两块合二为一能对付鬼王,一块能对付厉鬼。” 陈一白接过镜子,仔细端详着,突然“咦”了一声,伸手在镜子的背面摩挲了一下说:“这是血这上面怎么会有血”说着他突然转过头看着我,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将我的手腕抓起来。 “啊轻点”虽然伤口几近愈合,但是他一抓还是很疼。 “这是怎么回事常新山弄得”陈一白颇为惊讶地看着我的伤,喃喃道:“他怎么会想到用你的血” “已经没什么事了。”我挣扎着缩着手腕,想拿回来,省的被陈一白看出什么。 陈一白犹豫了一下,放开了手,却用很深的眼神盯着我,似乎欲言又止。我躲闪着他的目光,顾左右而言他地说:“啊,那个,不过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我都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 “是你打给我的那个电话。”陈一白说这,伸手掏出我的手机递给我:“我从电话里听到你被绑架,就赶到你们学校。宿管大妈描述那个人的外貌,听上去很像是常玉柱。于是我们就定位常玉柱的手机,跟踪到了这里。” “通过这些天的调查,我们已经知道常玉柱和常新山之间一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瓜葛,而且常玉柱绑架你的唯一理由,估计就是用来对付常新山的。所以顺藤摸瓜,就赶到这里。” 这时候赵姐走过来说:“那天伤了常新山之后,其实我们一直就找不到他的踪迹了,还好常玉柱这出来一捣乱,倒把这厉鬼勾引出来。” 我叹口气说:“其实这件事并不能怪常新山父女,是当年的人们太过分了。” 接着我把常玉柱和常新山父女俩的故事讲给他们听,陈一白听完道:“这就都对上了,那些死的人都曾经是当年参与过这件事情的人。常新山父女被掩埋的地方正是一片老坟,本来阴气就重。常新山又在自己和常玉锦的尸体上做了手脚,就很容易化成厉鬼。” “这么多年那面青铜镜一直压着,所以没有出事。当镜子被渔民无意中打捞起来的时候,就破了镜子的阵法,将常新山父女的厉鬼放了出来。” 我看着被于少波铐起来,瘫在旁边的常玉柱道:“可是当年是他杀了常玉锦,一切的事情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就这么让他一直逃脱制裁吗” “怎么可能。”赵姐笑笑道:“光绑架你这条罪,他就别想逃脱制裁。再说了,经历了刚才的一切,他的精神上恐怕也已经崩溃,即使没有法律的制裁,他这辈子恐怕就只能活在恐惧中了。” 我突然想到常玉柱跟我说过的那些话:“生不如死”,也许那就是对他的惩罚,从他杀了常玉锦那一刻,这惩罚其实就开始了,他这一生都摆脱不了常玉锦死的那个场景。 后来的事情果然象赵姐说的那样发展,常玉柱因为绑架和故意伤害罪被判刑。不过他并没能在监狱里呆多久,因为他渐渐开始神经失常,每天晚上被噩梦惊醒,大喊大叫着常玉锦的名字,搞得监狱里不得安生,只得将他送到一座管理森严的精神病院呆着。 常玉锦和常新山的魂魄已经变成厉鬼,就像成羲说过的那样,已经没办法转世投胎。跟特别刑侦队办过的所有其他案子一样,他们被封在净瓶里,封存在一个秘密的地方。 但是我的生活并没像以前一样恢复平静,因为隔一段时间,成羲就会来找我。虽然还是在我的梦里,但是跟以前不同的是,现在他每次来都要求吸我的血。我开始当然不同意,但是我一没法力,二没力气,他直接用强的我也没办法。 想到跟一个比厉鬼还厉害,不,可能比鬼王还厉害的不死灵作对,我也是非常忌讳的。所以与其每次搞得不欢而散,还不如其乐融融地坐下来。他喝点血,我聊会儿天嗯,说这话的时候,感觉真是挺二的。 没办法,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屈能伸,明显比我厉害的人,我决不得罪,对吧。 不过左手腕上的伤口就总是不能好了,一天成羲像个蚊子一样心满意足地吃到肚圆眼红他每次吸完我的血,那双乌黑的眸子就会变得血一样红,然后拿出一个三公分宽的手环递给我说:“把这个带上,能保护伤口,还能补充你失去的血气。” 我看了看那手环,看不出什么材质,仿佛是某种动物的皮。整个手环是棕褐色的,上面刻着奇怪的花纹,花纹上还镶着一些类似祖母绿、红宝石之类的装饰。 “哎这么土的东西,我不戴。”我嫌弃地撇撇嘴。成羲没理我,伸手将那手环扣在我手上冷冷地说:“不想让我把你吸干,就少废话。” 我立刻很怂地闭嘴了。 ===第44章 迷人女鬼(一) 虽然经常被吸血,但是那个手环真的很起作用,我依然精力旺盛。大二的时候,解剖实验课开始增多。我是学习委员,胆子也不小,便经常带着男生去实验室帮助老师搬标本。 解剖实验室在外人看来都很神秘,其实好吧,其实一般人进去看看确实挺震撼的。但是我真觉得没什么,在我眼里,那些器官、肢体,跟工厂工人用的螺丝、工具没什么区别。 工人要做的就是用手里的工具修好那些机床,而我们就是修好人体,只不过我们要更细心,更有责任感。 这时候就要解答大家的疑问了,那就是象解剖实验室这种地方有没有鬼。我要很明确地告诉大家:没有绝对没有因为实验室的标本都是通过正常途径来的,那些灵魂早已轮回,不会留在世上。 大学校园里面其他地方倒是经常有鬼,比如那些情侣们都超喜欢去的阴暗小树林。我可没有棒打鸳鸯的意思,只是实话实说。树林其实是我们身边最容易见到的阴气聚集的地方,尤其是树木茂密的树林。 如果不信,你可以试试,即使是三伏天,哪怕太阳晒爆地皮,你从一片树林旁边过,依然会觉得凉风习习。那就是阴气。 鬼魂当然不喜欢晒太阳,白天虽然也有鬼魂出没,但也没一个愿意站在太阳底下的。所以那些树林里面就成了鬼魂们藏身的地方。不过平日里见到的鬼魂,要么是不知道自己死了的坐地灵,要么是不愿意进入轮回的游魂野鬼,真正喜欢害人性命的厉鬼基本见不到。 所以,当你跟恋人你侬我侬的时候,旁边有个瘦不拉几,头发稀疏,脸色苍白,双眼圆睁,流着口水,吐着舌头近在咫尺的吊死鬼看着你们的时候,也不用太紧张。 真的不用紧张,我描述的这么详细,真的不是想吓唬你们。请继续,继续呵呵 虽然说解剖实验室没有鬼,但是那天去搬标本的时候,我一进门就看到那个女生。呃,好吧,女鬼。我当时也很诧异,连同学问我是拿盛着肺叶的瓶子还是拿盛着肾脏的瓶子,我都没听见。 因为我被那个女鬼深深吸引了。别瞎想,我不是蕾丝边,这整本书里都没有这样的,我保证每个角色的取向都很正常,所以腐女可以退散了。 我被那个女鬼吸引不是因为她的确有着罕见的美貌,而是因为我看了她的眼睛。我以前从来没有这种经历,不知道看见一只鬼的眼睛还能变得神魂颠倒。 还好我身体里成羲的灵丹起了不少作用,在我正一脸花痴地去抚摸旁边人体模型的时候,猛地心中一跳,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千卉,你干嘛呢”同学用很诧异的眼光看着我,我急忙缩回已经摸在人体模特身上的手,紧紧地抓住脖子上的护身符。这下子几乎完全清醒过来,我瞪了墙角那女鬼一眼,难堪地笑笑说:“没,没什么,刚想看看这个地方的神经血管怎么排列的。” “是吗”那同学皱皱眉头,往我刚才摸的地方看过去。 这时候一个人从里屋走出来问道:“你们是医师一班的同学吗”我们的目光顿时被这个人吸引,好吧,我是说我的目光。那是个陌生的教授,很年轻,看上去比我们大不了几岁,长得特别像某个电影明星。虽然穿着白大褂站在一个堆满人体标本的实验室里,依然掩饰不住他出场自带鲜花背景的强大气场。 我立刻推开旁边的同学笑着说:“是呀,老师,我们是医师一班的。” “哦,你就是学习委员唐千卉吧,我是代课老师庄智渊。”庄智渊露出单纯的微笑:“你们赵老师家里突然有急事,让我替她上两个礼拜的课。” “哦,校务处已经通知我们了,只是没想到这么早见到您。” 庄智渊点点头说:“那边那几个标本今天上课要用,麻烦你们都搬走。”语气客气得不像话,在我心里又增加了几分好感。 不过前面我说过,我并不是十分花痴类型的,虽然也喜欢看着帅气的男生,但却不会是失去理智那种。我之所以这么杵在庄智渊面前,是因为我发现那个眼睛能迷人心智的女鬼在庄智渊出来那一瞬间,就转移到他背后去了。 有了刚才的经验,我不再直视那女鬼的眼睛,但是依然偷偷观察着她的动向。像这种一看就不是普通游魂的鬼,我是很有戒心的。 那女鬼倒是没有别的动作,只是痴痴地看着庄智渊,眼神迷离诱人。可惜庄智渊看不见鬼,否则恐怕早被迷晕了。 庄智渊果然不出所料地在班上引起了轰动,我从来没见过女生们上解剖课这么兴奋过,庄智渊课讲得不错,妙趣横生,不过也不值得她们一个个笑的花枝乱颤,引人侧目。 我这堂课是至始至终没有听进去,那个一直站在庄智渊身后的女鬼太让我分神了。看那女鬼的穿衣打扮,年纪不大。从她偶尔露出的真容来看,应该是割腕自杀的。 因为就在课讲到一半,她大概是觉察出我盯着她,突然转过脸来,变成一副狰狞的面目,圆睁着眼,龇着牙,惨白着脸突然光速逼近到我的面前。 她手腕上的鲜血滴滴答答,从讲台一直到我的座位,就仿佛是用鲜血铺了一条路。我不知道如果前面几排的同学知道他们就坐在一片片粘稠的鲜血上会作何感想。 虽然我着实也被吓了一跳,差点用手中的笔捅了前桌的后脑勺。但是我这么多年训练出来的心理素质还是帮了很大的忙,我很快冷静下里,然后一下举起左手,将那手环往下拉拉,露出手腕上的那道永不愈合的伤口。 那女鬼猛地怔了怔,不知道是看见我的伤口,还是看见那手环。她眼中得精光瞬间暗淡许多,“倏”的一下从我面前消失了。 我正得意地想露出一个胜利者的微笑时,只听讲台上庄智渊教授欢快的声音传来:“很好,我以为这么难的问题你们都会被问住,没想到唐千卉同学这么积极的举起手,下面就让我们来听听唐千卉同学的答案。” 我心中一沉,傻傻地看看自己高高举起的左手,心中将那女鬼狠狠地骂了一万遍。 ===第45章 迷人女鬼(二) 阶梯教室里上百号学生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着我,我窘迫地站起身来。看着庄智渊期待的眼神,耳边全是同学们的窃窃私语。我咬咬嘴唇,突然伸手捂着肚子皱着眉头说:“不是老师,其实我是闹肚子,想去厕所” 庄智渊单纯的目光迎上我夸张的痛苦表情,急忙说:“是吗不好意思,我没注意,赶紧去医务室吧。” “好的”我站起来,一溜烟跑出了教室,身后传来庄智渊的喊声:“要不要找个同学陪你去哎跑的好快” 我气喘吁吁地跑到楼下,现在正是上课时间,外面的人并不多。我蹭着脚步一边调整呼吸,一边走到教学楼旁边树林的偏僻角落。 “出来吧,既然缠着我,就明说,到底想干什么”我伸伸腰,站直了身子,那眼睛能迷人的女鬼倏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在光天化日下的鬼,都没有晚上看得清楚,她就仿佛是个投影一般虚虚晃晃地站在那儿。不过这样一来,我倒是不用躲着她的眼睛了。 “你是什么人怎么能看见我”女鬼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回荡,就好像她在我脑海里说话一样。 “你呢你有是谁既然是割腕自杀,怎么会缠着我们的老师”我眯起眼睛,看着那女鬼:“难道你的死跟我们老师有关系” 女鬼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开口道:“你能看到我,一定能看到他,你能帮帮我吗” 我一头雾水,向四周看了看,只见几步远的地方,一个模模糊糊的佝偻身影掉在树上晃来晃去的。 ===第46章 迷人女鬼(三) 那女鬼愣了愣,半响才恍惚道:“哦,对,我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其实,对于活着时候的事情,我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特别特别冤枉、委屈,然后化成浓重的怨气当怨气折磨着我变成厉鬼的时候,我就只记得怨恨这件事了。” 我看着秦思思渐渐清晰起来的身影,想起在那次度假海滩上见过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大明星,心中倒有些可怜她了。 我叹口气说:“你这个忙我可以帮,但是确实有点力不从心。象钟智勋那种人,不是谁都能接近的。” “我也知道,但是这么长时间了,我好不容易找到你,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秦思思突然双眼直视着我说:“如果你不想再象实验室里那么丢人,就必须答应我” 我吓了一跳,急忙避开她的眼睛:“喂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你信不信我叫我的小鬼来,直接灭了你。” 秦思思愣了一下,突然身子一矮,跪在我面前,双眼中的精光消失,不断地涌出血泪来:“大师,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您也知道,我已经化为厉鬼,不能转世投胎。这么飘着,迟早都是鬼王的腹中餐,或者被法师收了。我是真的没办法了,不看到钟智勋受到惩罚,我灰飞烟灭了都不能释怀。” 我吓了一跳,想去扶她,口中忙不迭地说:“你别这样,我可不是大师,你这么叫,我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话没说完,突然左手腕上的冰山白犀手镯发出一道刺眼的光芒,秦思思惨叫了一声,一下子消失了。 我伸着手,傻在当场。刚才那一下子,不但震跑了秦思思,连带着小树林里悉悉索索一阵慌乱,那些原本在我们身边游荡的鬼魂也跑了个干净。 我抬起手腕,看着那褐色老土的手镯,半晌嘴里才说了句:“我靠” “你别多管闲事。”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我惊讶地张大嘴巴转过身,赫然看见成羲站在我身后。跟那些普通的鬼不同,成羲无论什么时候出现都清晰无比,就像一个真人一样站在我面前。 我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成羲道:“你怎么白天出来了不是只能出现在我的梦里吗” “谁说的,我想什么时候出来就什么时候出来。”成羲冷冷地瞟了一眼树林:“刚才那女鬼的提议你不要接受,她不敢把你怎么样。” “你都知道了你刚才就在这儿” “我不用在这儿也能知道。”成羲说着,目光开始飘向我的手腕。我心中一沉,每次吸血的时候,他眼中就是那种目光。 “你又饿了”我有些无奈地伸手将手镯退下来:“不过要快点,马上下课了。” 成羲眼中目光闪了闪,走过来伸手将手镯重新给我戴上:“今天不用了。”他的手冰冷地贴在我手腕上,冷得我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记得不要答应那女鬼,别去管那件事。”成羲非常认真地看着我,语气似乎有些凝重。 我点点头,他似乎放心了,慢慢像个四维影像一般消失在我面前。 下课铃声响起,同学们陆续从教学楼出来,校园再次喧闹起来。我看着那些普通的学生们,觉得自己刚才的经历就像穿越一般不真实,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回到教室,钟智渊还在整理东西,看见我,急忙关心地问:“千卉同学,你没事吧。” “没事,可能吃坏了东西,在医务室吃了点药,躺一会儿就没事了。”我一边回答者钟智渊,一边看着他的背后,却并没看到秦思思。 想起秦思思拜托的那件事,其实开始的时候我是不想管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成羲来告诉我千万不要管的时候,我反而来了兴趣。 我走上前,搬起一个标本,很自然地跟着钟智渊走出教室。钟智渊确实如秦思思所说,为人单纯善良,很好套话。只是从教室走到解剖实验室这段路,我已经知道了他很多事情。 走进实验室,我故意磨蹭了一会儿,等只剩下我和钟智渊两个人的时候,我假装拿出手机翻来翻去。 “看什么呢有什么新闻吗”钟智渊凑过来问道。 “没新闻,有八卦。” “哦,谁的”钟智勋兴致勃勃地挥发着单纯二傻子的笑容,真是忒可爱了,我现在理解秦思思为啥一眼就看上了他,确实我见犹怜呃用词当吗 “是某某电影节,盛唐集团这次厉害了,他们旗下的盛唐影业两部影片几乎囊括了所有奖项。”我翻着图片道:“你看,连盛唐的总裁都亲临现场了,话说这个钟智勋倒是很喜欢跟女演员在一起,一点都不怕传绯闻。” 钟智渊看着手机上钟智勋挎着美丽的女演员,趾高气扬走过红毯的照片,脸上那单纯的笑容慢慢消失,淡淡地说了句:“他就是那样。”便转身不再关心。 我趁机假装惊讶地一拍手道:“哎呀,钟教授,我才发现你们的名字这么象呢,真好像亲兄弟的名字一样。” 钟智渊没再接话,只淡淡地抬起头看着我说:“你下节课要上课了,不赶紧去吗” 我笑笑,收起手机,对钟智渊挥挥手说:“要去呢,钟教授,下节课见。” 从钟智渊的表现来看,秦思思没有撒谎。他的确跟钟智勋有不同寻常的关系,而且这个二傻子仿佛一碰到哥哥的事情,就变得突然聪明起来。看来他跟他哥哥的关系,要么就是比我想象的还糟糕,要么就是比我想象的还亲。 晚上回到宿舍,我在手机上搜索着有关秦思思的新闻。我惊讶地发现,几乎是我们那次度假见过秦思思不久以后,她就割腕自杀了。我不是她的影迷,平日里也不太喜欢关注八卦新闻,所以并注意到。 新闻报道中,警方已经判定她是自杀,因为从秦思思住所找到遗书和抑郁症的诊断书。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那次在海滩见过秦思思的画面,怎么想,也觉得她不像是抑郁症患者。如果按照新闻上说,她那个时候已经几乎病入膏肓,怎么可能那样意气风发,光彩照人呢 ===第47章 迷人女鬼(四) 虽然通过上网什么的差了好多资料,但是对于怎么帮助秦思思我却一点眉目都没有。钟智渊的一周代课时间眼看就结束了,我却没有丝毫进展。 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事情却突然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陈一白突然给我打电话,说是周末要来这个城市办事,约我一起吃个饭。我立刻想到秦思思这件事情可以请他帮忙查一查,但是这并不是事情的转折点,而是另外一件意外的事情。 周末的时候,陈一白来接我。现在我离开了家乡到首都来上学,跟陈一白见面的机会也越来越少,所以见到之后非常高兴。我大大的给了他一个拥抱,他的身躯更加强壮,我仿佛抱着一堵墙的感觉。 陈一白伸手撸着我的头发笑道:“早知道你这么想我,我早就来了。” “我可想你和小小了,真想早点毕业回家乡上班,就能天天见到你们。”我雀跃的像个小女孩,在我的心目中,除了父母,大概就只能跟陈一白这样肆无忌惮的撒娇了。 上了车,陈一白对我说还要去接一个人。我问是谁,他回答说:“吴天宇。” “吴天宇”我吃惊地问道:“就是上次你们说过的那个阴阳眼大师吗在特别刑侦总署的那个” “对,就是他。”陈一白点点头:“其实他也听说过你,早就想让我介绍你们见个面。” “是吗”我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阴阳眼大师,我的天,我终于找到一个跟我一样能看见那些东西的人了。而且,他是大师呢,一定懂得更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我按捺着激动的心情,已经臆想出吴天宇白衣飘飘,伸手抚摸着他垂在胸前的花白长胡子,仿佛影视剧里的仙翁一样伸手在我头顶上摸一下,沉声道:“现在我将内力神功传授于你” “瞎想什么呢”陈一白瞟了我一眼:“看你那表情,口水都流出来了。我告诉你,不许瞎打别的男人主意。” “哎”我下意识地做了个吸口水的动作,因为陈一白一说我才发现自己半张着嘴,跟傻子似的。但是“打别的男人主意”这话什么意思 我转头看着陈一白半晌,然后傻傻地说了一句:“那要怎么办我又不喜欢女人。” 陈一白脸上几道黑线,嘟哝了一句“傻瓜”。 他们约好吃饭的地方在一条很深的胡同里,看上去并不像个饭店,就仿佛是个普通的人家。但是,在门口两侧摆着的小石狮子和门头上镶嵌的一块巴掌大的铁八卦却引起我的注意。成年在陈一白家厮混,我对这些东西也多少有些了解。这些东西的存在,至少能保证遮护院子里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想吴天宇喜欢这样的地方也不是没道理,象我们这样的人,至少吃饭的时候能够清净点,不受打扰,也是好的吧。 陈一白很自然地拉着我的手,走进院子。一个很年轻的男子迎出来,笑意盈盈地冲陈一白张开双臂道:“好久不见了,一白兄” 我惊讶地合不拢嘴,上下打量着这个看上去比陈一白还年轻的男子。他穿着一件印花月白中式上衣,下身却是一条牛仔裤配着匡威。整个人干净清爽,不失儒雅。但是跟我想象中的老先生,差出了十万八千里。 “天宇,好久不见”陈一白跟吴天宇用力地熊抱了一会儿,两个人看上去十分熟络。 吴天宇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这就是千卉吧,人比照片还漂亮呢。” 我被夸的不好意思起来,急忙说:“你就是吴天宇大师” “哈哈,什么大师。”吴天宇呵呵笑着:“我跟一白是好哥们,你也叫我哥哥好了。别听别人瞎说,咱们这样的,哪儿有什么大师,只不过比别人更点背些而已。” 这话真是说到我心里去了,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觉得能看见鬼魂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如果可以选择,我一定会选择做一个普通人,对吴天宇的好感立刻又增加了几分。 那个小院落十分清净雅致,一丛丛的绣球花和波斯菊点缀在其中,围绕着一个造型别致的小喷水池,池中红莲锦鲤相映成趣。四面房间都经过重新翻修,青砖灰瓦,原木窗棂,宽宽的廊檐,保持了复古的气韵。 人少的时候,小饭桌就摆在廊檐下。听着潺潺流水,吹着清凉秋风,看着头顶的一方蓝天。在这个人头攒动,嘈杂无比的大都市里,就仿佛身在世外桃源一般。 这个私房菜馆的老板姓夏,偶尔认识了吴天宇,在他的指导下弄了这么个清静的地方。吴天宇想安静避世的时候,就会来这里。 我也难得能在一个地方什么鬼魂都看不见,不禁充满新奇地打量着这个院落。 “千卉,喝茶。”我转头看到吴天宇拿着茶壶看着我,我急忙端起茶杯迎上去说:“谢谢,我自己来吧。” 吴天宇倒着茶,目光却停留在我左手腕上。 “你这个手镯挺别致的。” 我抬头迎上吴天宇似笑非笑的目光,心中不知怎的,竟然“咯噔”一声,仿佛一个谎言被戳穿那种感觉。 “哦,这个,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戴着玩的。”我慌忙缩回手,放在桌子下面,期望吴天宇的话没有引起陈一白的注意。 但是怎么可能,陈一白就坐在我的左手边。伸手就抓住我想藏在背后的左手腕,皱着眉头道:“我刚才也注意到了,你什么时候开始戴上这个的是我爸给你的” 我心中一惊,他们果然不一般,就这么随便一眼,已经看出来这不是一个地摊货,而是带着某种法力的东西。 我急忙抽回手腕说:“不是,上次去云南看着喜欢,自己买的。”说罢赶紧端起茶杯掩饰着想喝口茶,没想到那茶水那么烫,我心中暗骂了一声,尴尬地又放下杯子。 陈一白跟吴天宇似乎交换了个眼神,但是他们两个没再说什么,岔开话题寒暄起来。 我听他们说得好像是什么案子,便想起秦思思的事情,就插话问道:“你们知道影后秦思思的案子吗那个案子是不是很奇怪,割腕自杀的现场,流的血是不是太少了” 吴天宇和陈一白似乎惊讶地对视了一眼,陈一白便问道:“那个案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48章 迷人女鬼(五) 我将秦思思的事情讲了一遍,陈一白和吴天宇听得都皱起了眉头,期间两人不停地交换了好几次眼色。 等我将事情讲述完毕,吴天宇追问道:“那这个钟智渊还有多长时间给你们代课” “说的是一周,下周二就结束了。” 陈一白和吴天宇再次交换了一个更深的眼神,我看到吴天宇似乎对陈一白点了点头。陈一白吐了口气,似乎下了决心似的,转头对我说:“千卉,你说的这个案子其实我们一直在查。” “真的”我吃了一惊:“你们为什么要查新闻上不是说警方已经得出结论是自杀身亡吗” “那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其实秦思思的死有很多异常的地方。”陈一白道:“比如她是割腕自杀,但是在现场却没有发现大量的血迹,甚至几乎没有血迹,干净得很。” 我想想道:“她不是死在浴缸里,是不是血迹被水冲走了” “没有,当时浴缸里水是满的,她整个人浸泡在里面,但水却十分清澈。” “啊那会不会她家里不是第一现场。” 陈一白笑笑,伸手呼噜下我的头发说:“不赖,学得挺快,还知道这么专业的名词。”说罢又收起笑容,正色道:“经过勘察,那里的确是第一现场。”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我恍然道:“她不是割腕自杀,是被活生生地吸了血” “没错。” “当然不止这一点。”吴天宇说:“我们的外勤小队接到通知赶到的时候,在屋子里感应到十分强大的阴气。要知道,只有修为上千年的鬼王级别,才能在在现场残留下那么强大的阴气。” “鬼王”我想起秦思思的话,双手一拍说:“啊秦思思就说钟智勋被鬼王附身,难道这是真的是那个鬼王杀了秦思思” 吴天宇摇摇头道:“我们也不太清楚,钟智勋为人小心谨慎,我根本无法靠近,自然也不能看到。再说,如果真是鬼王,他自有办法不让我们这种阴阳眼看到。” “原来是这样。”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上次在度假圣地遇到钟智勋和秦思思的时候,我并没发现钟智勋是厉鬼。如果他是鬼王,有能力隐藏自己的真身,我看不到也是对的。 念及那次相遇,我脑海里突然涌出一丝不安。不对,并不是什么都没发现,当时我看着钟智勋的眼睛,曾经有种非常强烈的不安。 我努力回忆着自语道:“但是即使不知道钟智勋当时是被鬼王附身,我依然会感到那么不安。那目光,总觉得在那儿见过似的。” 陈一白和吴天宇的神色都明显地顿了顿,对我的说法似乎很吃惊。我也突然惊觉到我似乎说得太多了,隐约有种什么东西要被揭穿的紧张感。急忙笑笑道:“呵呵,也许是见鬼见多了,神经过敏。” 两个人显然并没被我的冷笑话骗到,但是却都没再追究,之后岔开话题,就这么结束了饭局。 陈一白开车送我回学校的路上,,不想来的时候那么多话,似乎心事重重。 我刚才从卫生间出来,看见他和吴天宇在窃窃私语,两个人的表情都很严肃,似乎在谈什么很严重的事情。我想问问是什么,但是看陈一白的脸色,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周末的学校十分安静,秋风已经有些寒凉,我下意识地紧了紧衣领。 陈一白伸手将我搂进怀里说:“冷吗” “有点。”我靠着那个温暖的怀抱,却觉得陈一白搂在我肩膀上的手有些颤抖。 我是个直性子的人,忍不了这种猜谜一样的气氛,于是干脆站住脚步,直视着陈一白说:“一白哥,你刚才跟吴天宇在说什么是跟我有关吗” 陈一白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问,愣了一下,面色有些为难地叹了口气说:“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这件事。” “是跟钟氏兄弟有关的”我心中其实已经明白了几分:“吴天宇不是说他不好接近钟智勋,你们是打算让我去吗” 陈一白点点头,又摇摇头说:“算了,太危险,我就跟他说你拒绝了。不要去,我不希望你卷进这些事情里面。” “可是,我能帮忙。”我坚定地看着陈一白:“我一定能帮上忙,告诉我该怎么做就好了。” “可是很危险,你没做过我们这一行,不知道有多危险。如果附身钟智勋的真是千年修为的鬼王,我没法保证你的安全。” 我笑笑,伸手握住陈一白的手说:“一白哥,自从你跟我说过你们这个特殊的机构之后,我其实就很激动。如果将来有可能,我真心希望能加入你们。我觉得上天给每个人天赋的时候,都是有原因的,即使我或者你再怎么躲,该来的还是要来。不如干脆直面这些事情,正视这样的人生,岂不是更轻松。” 陈一白双目闪闪地盯着我,神情复杂,好一会儿,他叹了口气道:“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只希望未来我能不后悔当时一时冲动,邀请你加入我们。” “你不会后悔的。”我伸手拍了拍陈一白健壮的臂膀,心中明白,在那一刻,我已经永远不会回头了。 其实接近钟智勋的计划,吴天宇他们一直在做,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人选去执行。陈一白跟我讲述这些事情的时候,我激动万分,比考上大学还激动。 我几乎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等来了周二的解剖课,这节课是实验课,我们都围在两具“大体老师”尸体旁边,听钟智渊讲述神经血管的走向。 我再一次看到了秦思思,她上次被我的手镯好像伤的不轻,看上去脸色更加苍白,整个人几乎是透明的。我感到很抱歉,那个手镯的能力我事先并不知道。 趁着大家都分组观看大体的混乱,我悄悄凑到秦思思身边,用书当着嘴巴轻声道:“对不起,你没事吧” 秦思思听到我的声音似乎浑身颤抖了一下,仿佛从睡梦中被惊醒一般,茫然地看向我。我猝不及防,迎上她的目光,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地赶紧伸手去摸脖子上的护身符。 这时候,秦思思的声音传进我的脑海里:“你是谁怎么卖看得见我” ===第49章 迷人女鬼(六) 我看着秦思思的样子吓了一跳,心想她不是要魂飞魄散了吧。还好她眼珠转了转,那声音又传进我的脑海:“哦,你是那个大师。” 我松了口气,继续小声道:“你不是让我帮你保护钟智渊吗那就要让我能接近他,让他信任我才行呀。” 秦思思茫然地看着我,半响才点点头,然后就消失了。我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这个看上去很没精神的鬼魂听明白没有。 惴惴不安地上完实验课,我照例留下来帮老师收拾实验室。这时候钟智勋突然走过来对我说:“今天是我最后一堂课了,这一周你们这些班干部帮了我不少忙,我想请大家吃顿饭。” 我仙使吃了一惊,后来一眼瞟到他身后若隐若现的秦思思,立刻明白了肯定是秦思思使用了法。我急忙点头道:“没问题,我去通知他们。”然后立刻跟钟智渊交换了手机号,作为饭局的联系方式。 接下来刚好是节自习课,我跑到图书馆,快速加了钟智渊的微信。要知道现在想了解一个人,朋友圈是必看的。 钟智渊的朋友圈大部分都是旅游的消息,看来这个大少爷很喜欢旅游呢。但是翻了半天,却没看到一条跟钟智勋有关系的,我多少有些失望。 就在我看手机看的头晕眼花想放弃的时候,突然看到一条微信,那是在一个海滩上,钟智勋正拿着冲浪板打算去冲浪自拍。 我认识那个海滩,那就是我遇见钟智勋的那个海滩。钟智渊照片的背景正是那个海滩酒吧,钟智勋戴着墨镜坐在一张桌子旁边,神情冷酷。 其实这跟钟智渊的很多自拍都没什么区别,但是上面配的文字引起了我的注意:我们只能这样合影。 这看上去是一句很感伤的话,从照片上来看,如果不是钟智渊暗恋那两个五大三粗的保镖之一,那么合影的人应该就是说的亲哥哥钟智勋。 我的神经不禁兴奋起来,这条微信的信息量足以构成一部狗血豪门剧了。独揽大权,性格冷酷的嫡亲大哥;情感丰厚,向日葵一样看着大哥的庶出弟弟家还有必不可少的兄弟间的相爱相杀。 可是看着照片上阳光灿烂的钟智渊,估计他对哥哥就只是相爱,不会相杀。我将这张照片保存在我的手机上,然后回宿舍为晚上的聚餐去做准备了。 钟智渊是个有品位的人,晚上的聚餐地点选在了一家很有特色的餐馆里。餐馆的名字叫谷雨,一切的装修都是照着农耕山水来的。距离我们学校不是很远,菜品也很可口。 我们几个人走进包间的时候,钟智渊已经等在里面了。这一周的课,他已经成了全班女生的男神,所以在他为每个女生拉开椅子请他们入座的时候,那些女生们激动地差点尖叫起来。 不过,钟智渊的目光却始终有意无意地停留在我身上,我知道这除了秦思思的帮忙,还有我特意的装扮。在他的朋友圈里,我看到他不止一次提到美国著名民谣女歌手霉霉,还去看过她的演唱会。所以我特地跳了一件跟霉霉在演唱会上穿着差不多的衣服。 我根据钟智渊朋友圈的信息,早就准备了好多关于他去过的旅游景点资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钟智渊果然对我越来越刮目相看了。到饭局结束的时候,我们终于聊到了那个海岛度假胜地,听说那个时候我也在岛上,钟智渊眼中的神色满满写着“真是缘分”。 还没回到宿舍,我就接到钟智渊的微信。我们意犹未尽地继续聊着,直到宿舍熄灯,我几乎已经半梦游状态了,钟智渊才恋恋不舍地说了晚安。 我将滚烫的手机扔到一边,手腕和臂膀都因为长时间举着手机打字酸疼的要命。在马上昏睡过去之前,我记得滑过脑海的最后一个念头是:绿茶biao也不是这么好当的呀 梦里迷迷糊糊似乎又见到了成羲,不过这次很奇怪,似乎他并没看见我,我也不象以前那么清楚地看着他。 成羲在那座装修豪华的房子里,他倚靠在沙发上,手中水晶杯里装着殷红的液体。玲珑丰满的身体蜷缩在旁边,妩媚地斜靠在成羲的身上。虽然是在梦里,但这样的画面依然让我很不舒服。 这时候,成羲突然转过身来看着我,双眸竟然是殷红的颜色。我心中一惊,这眼睛,似曾相识,再仔细一看,那根本就不是成羲,竟然是那年冬天寒假时候,在老家的梦里见过的黑衣男子。那男子浑身散发出来的死亡气息,梦见过他之后,我的小伙伴小丫就出事了,因此我记忆深刻。 再看旁边的女子,竟然变成了秦思思。她面色惨白地缩在那里,手腕上鲜血不断地滴落。突然,她失神的双眸猛地翻过来瞪着我,电锯一般的喀拉声和兹兹声回响在我脑子里:“救救我我恨救救我” 我惊恐地想逃开,却好像被镶嵌在那里一般一动不能动。那个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男子嘴边浮起一丝冷笑,我觉得自己心中一紧,仿佛灵魂已经被他的目光抓住,从身体里抽离了。 “啊”我惊叫着从梦中醒来,惊魂未定。被惊醒的舍友迷迷糊糊地问我有没有事,得到否定答复后翻个身又睡了。 我却再也睡不着,我的脑海仿佛翻腾的大海一样波澜起伏。这个梦给我的启示是那么重要,所有的事情都仿佛浮出了水面,渐渐清晰。 我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颤抖着双手从我保存相册的云端翻出那张我跟陈晓晓和秦思思的合影。那张照片的背景里,钟智勋冷冷地注视着我们,目光中有种隐约的死亡气息。 我难以形容我的情绪,仿佛被当头浇了一盆凉水,却又仿佛在心中放了把火。那种激动的心情,无以言表。 我早就该想到,那个让我那么不安又似曾相识的目光,一定是在哪儿看见过的。 钟智勋就是那个鬼王,他就是被那个从垒坟山青铜棺材里放出来的鬼王附身了 ===第50章 迷人女鬼(七) 我脑海里瞬间涌出的资讯让我的头脑不堪重负,我的心都快要从胸膛里蹦出来了。 看看手表,已经五点半,我悄悄起床,走出宿舍楼。 已经快要十一月份,早晨的秋风已经很凉。我将外套的领子裹紧,向操场走去。那里已经有早起的体育生在进行训练,不时地传来一声声整齐的吆喝声。 我坐在操场的一角,看一个身材健壮的鬼魂在晨光中跟着那些学生一起锻炼。 坐地灵,虽然没有人告诉过我为什么坐地灵会一直徘徊在一个地方,虽然可以想成他们离不开死亡的场所。但是,通过我这些年的观察和体会,我认为那只是原因之一,另外的原因恐怕跟他们在那个环境里的气息有关。 人的灵魂其实拥有很强大的气场,否则都会被直接收回阴间,就不会有坐地灵和游魂野鬼之类的在阳世间一直游荡。 鬼魂只待在一个地方,其实就像野兽做记号划地盘似的因为这是他的地盘他死在这里,这里他的阴气就比别的外来鬼要厉害,所以他们会守住自己的地盘。 所以,盛唐集团会插手我老家那么偏僻的一个公园小工程,在那座公园里青铜棺椁的旧址上建造符咒花砖,让能够幻化为人形的蝙蝠鬼在那里勾人魂魄。 这一切,只因为那里是青铜管材出土的地方,是那个鬼王呆了几千年也许上万年的地方。 我被自己的推理惊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原以为老家人说那具青铜棺材里面装的是鬼王,不过是句玩笑话,谁知道竟然是真的。而且,好死不死,我还被卷进这件事情里。 我又想起秦思思说的,曾经有个更厉害的鬼魂去找过钟智勋。我抬起手来,对着鱼肚白的天空,仔细查看着我手上那只手镯。 冰山白犀听上去就是一种很厉害的动物。我伸手抚摸着那质地略微粗糙的褐色皮质,一股冰凉舒服的感觉源源不断地从我手腕上的的伤口涌进体内。 是成羲,一定是他去找的钟智勋。秦思思说的这种冰寒阴气,不是随便什么厉鬼就会有的。而且,成羲曾经很严肃地警告过我不要管这件事。 青铜棺材刻着奇怪咒文的青石碑这两样东西不都是从垒坟山上挖出来的。只不过不同的是,成羲是用我的血放出来的,而附身钟智勋那个鬼王,是考古队挖出来的。 我抓着手镯的手颤抖起来,我深深呼吸着清晨寒凉的空气,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不是说过不让你管这件事”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我一跳,原本就处在激动不安状态下的我浑身一哆嗦,大叫一声,差点拔腿就跑。一只有力的手抓住我的臂弯,沉声道:“想逃去哪儿” 我转身看到成羲那双漆黑的双眸,松了口气道:“你下次出来的时候,能不能先打声招呼,你这样会吓死人的知不知道。” “是吗”成羲挑挑眉毛:“我以为你胆子很大呢。” “这跟胆子大没关系好不好” 这时候,几个体育生张望着向我跑过来,喊道:“同学,你没事吧” 我无奈地咬咬牙,一定是刚才我的惊叫声惊动了他们。急忙摆摆手道:“没事,刚有只壁虎从我脚上爬过去。” 那几个体育生已经走到我跟前,几人狐疑地四下里看着,其中一个笑笑说:“你叫那么大声,我们还以为你遇到鬼了呢。” “哎”我大吃一惊,差点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还好成羲一把捂住我的嘴,让我的话咽进肚里。 “呵呵,没事,开个玩笑。”那个体育生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旁边两个人起哄地拍着他的后背,揶揄道:“想认识人家就直说嘛。” 又对我说:“他注意你好久了,刚还偷偷问我们知不知道你是哪个班的。” “哎瞎说什么”那男生将两人推到一边,边红着脸说:“别听他们瞎说,你没事就好。”边快速地跑开了。另两个男生也起着哄一起跑开。 成羲冷眼旁观着这些,语气仿佛能将空气冻住一样淡淡地道:“你很喜欢这种无聊的男孩子” “哎没,没有呀。”我赶紧拜拜手。 “那干嘛笑的那么贱。”成羲说着转身往操场外的树林走去。我愣了愣,想起陈晓晓也曾经说过我笑的很贱,不过那次是对成羲。 我忍不住拿起手机,用后面的手机壳镜子照了照自己:“贱吗挺好的呀,笑得多甜。” “赶紧过来,我饿了”成羲冷冰冰的声音传来。我撇撇嘴:“知道啦知道啦,这么早就吃,不怕长胖” “不要管这件事。”成羲吃饱后,瞪着眼睛看着我,一副命令的架势。 我没理会他,他这种冷冰冰的样子我早就习惯了。我从容地将手镯重新戴好,看着成羲血红的双眸,皱皱眉头问道:“你们吸了血,眼睛都会变成红色吗” 成羲皱皱眉头:“你们” “我见过那个鬼王,就是垒坟山青铜棺材里面那个。他的眼睛就一直是血红色的,看上去就跟你现在一样,所以我想也许你们都是因为吸了血啊” 我的话没说完,一道黑影扑过来,冰寒的气息几乎立刻将我的全身就冻僵了。我惊恐地仰躺在地上,成羲的一只利爪紧紧卡住我的脖子。他血红的眼睛里,阴冷的气息仿佛亘古不化的冰川一般。 “我不想重复我的话,你不要管这件事”成羲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如果你那么想死,我还不如现在就杀了你” 我双手抓住卡在我脖子上的那只手,努力地发出声音:“果然让我猜中了,本来我还没什么把握呢,果然,找那个鬼王的就是你,你们原本就认识。” “既然知道他是鬼王,就离他远点”成羲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后隅可不会像我这么轻易放过你。” 后隅这个名字好熟悉,仿佛我在哪里见过。 ===第51章 迷人女鬼(八) 我记得是在老家的时候,姑姑带我去找钱婆子驱鬼那次。驱完鬼,她们在外面说话,我趁人不注意跑进一间很小的杂物间玩耍。那杂物间有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但是最吸引我的,还是靠墙的那个古旧书架。 我自小就喜欢看书,只要是带字的东西拿起来就放不下,哪怕是个说明书我都会认真读半天。所以看见那些发黄的线装古籍,我立刻兴奋起来。 那些书不知道放了多少年没有动过,上面一层厚厚的尘土。我撩开上面一层实在没法看的脏兮兮的书,想从下面翻出一本我喜欢的来。 但是那些书年代久远,又保存不当,很多一碰就散了。我好不容易看见一本比较完整的,刚想拽出来看看,结果一使劲那堆脆弱的书籍竟然“呼啦啦”全倒下来。 装订的棉线好多都已经断掉,这一下子几乎是洒了一地的纸片。我惊慌失措地看着狼藉不堪的地面,伸手将那些纸抓起来想整理一下,就在这时候,一张插图吸引了我。 那是一幅工笔插图,画的笔法细腻精致,上面是一个很英俊的男子。他头戴水晶冠,身着黑袍,坐在一张用人的骷髅组成的宝座之上,周边围绕着很多小鬼。 插图的旁边竖着写有几行字:冰山有灵,集满月神力之大成,天地至寒至阴之精华,化为鬼王。出冰山之隅,是为后隅。 那幅插图十分引人注目,虽然我不知道是从哪本书掉出来的,但就那一页插图就足以给我留下非常深的印象。 “冰山之灵,是为后隅。”我惊讶地道:“我以为后隅只不过是个鬼神野传里面杜撰的人物,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成羲也吃惊不小,瞪大眼睛看着我:“你居然知道后隅” 我摇摇头:“只是偶然知道有这么个鬼王,详细情形并不清楚。”说罢又看着成羲道:“你跟这个后隅是朋友吗干嘛处处护着他” “护着他”成羲冷笑一声:“我是为了保护你你根本不知道后隅是个怎样可怕的人,还敢胡乱逞强掺和进这件事来。” “可是我想躲也躲不过的。”我远远看着树林外的操场,随着天越来越亮,学生也越来越多:“我很想做个普通人,象那些大学生一样,快活上学,享受青春。可是我办不到,我学医并不是因为喜欢,是因为如果不是你的灵丹,我早就死了。我卷进钟智勋这件事,也不是因为我愿意,而是冥冥中仿佛注定一般。” 我抬起头看着成羲漆黑的双眸,晨光已经洒在他的脸上,那双眼睛却仿佛黑洞一样,没有一丝光芒的反射。 “你是不死灵,不死不灭,也算看尽人间冷暖了,不知道人们好多时候是身不由己吗” 成羲眼神中的冰寒似乎有所松动,他别过头去,躲开我的目光,冷冷地说:“我从来不关心人间,只因你身上有我的灵丹,如果被后隅抢走,会非常麻烦。你这么固执,好自为之,我也不是每次都能赶来救你。”说罢,成羲又转过脸来斜睨了我一眼道:“而且,我不喜欢听人说我是他养的小鬼,再让我听到,决不饶你” 看着成羲变魔术一样消失的身影,我吐了吐舌头,心想:这家伙不会是因为有灵丹在我身上就变成我肚里的蛔虫了吧,什么都知道,以后说话可得小心点。 接下来的计划进行的还算顺利,道圣诞节的时候,钟智渊终于约我出去共度节日。我讲这些情况都一点不差地跟陈一白汇报了,但是他的语气听上去并不像我想的那么高兴。 我完全沉浸在这件事情里,这不像我以前遇到的那些鬼魂事件,那时候都是被动的,甚至是手足无措的。但这次,所有的事情都在我的掌控和预料之中进行,那种成就感让我每一天都处于高度兴奋的状态。 钟智渊一如既往的在一家很有品味的饭店订了桌子,那间饭店是有名的私人订制,若不是会员都订不到位子。 我坐在桌子旁边,看着钟智渊精心安排的菜谱,突然觉得很惭愧。他并没察觉到什么不对,一如既往的温柔诚实。那真是一种折磨,我一晚上都在跟自己的良心作斗争。终于,晚餐快结束的时候,我再也受不了钟智渊那毫无防备的诚恳眼神了。 “钟教授,有件事” 钟智渊摆摆手说:“还叫我钟教授,不是说了叫我的名字。” “哦,智渊。”我紧张的清了清嗓子:“咳咳,嗯,是这样的,有件事” 我话没说完,钟智渊的电话突然响起来。钟智渊低头看了看来电显示,神情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他抱歉地对我说:“不好意思,这个电话很重要,我去接一下。”说罢起身走到阳台上去了。 我已经扫到来电显示上是“大哥”,那么这通电话就是钟智勋的了。我心中紧张感陡然升起,忍不住向阳台上张望着,真想知道他们电话里说的什么。 这时候,突然一阵阴风从耳边滑过,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转头一看,只见秦思思影影绰绰地立在我身边,依然是没精打采的样子。 “秦小姐。”我想起自己对她的误伤,就觉得很愧疚。急忙悄声道:“你放心,我正在想办法接近钟智勋,只要看到他身上确实有古怪,我就一定提醒智渊。” 秦思思无神的眼睛看了我一眼,似乎挤出一丝笑容。一个淡淡的,仿佛回音的声音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恐怕撑不住了不过谢谢你,能听到这些我也就放心了” 我虽然早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却没想到竟然会这么突然。看着秦思思慢慢消失,烟尘不剩,我竟然有种淡淡的悲伤。这是头一次我对一个厉鬼的消亡,感到悲伤。 钟智渊从阳台上走进来,看到我的时候似乎顿了顿。我心中一惊:坏了,秦思思的法力会不会跟她一起消亡。如果真是这样,钟智渊现在恐怕已经脱离术的控制。 我心慌意乱起来,难道这么久的计划要功亏一篑了 ===第52章 钟氏兄弟(一) 我努力压抑着自己的紧张,尽量挤出一个平静的笑容,抬起脸看着钟智渊。 “是我哥的电话。y,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 我暗自松了口气,急忙说:“没关系,你去吧。时间不早,我也该回学校了。” “明天是周末,今天晚一点回学校没关系。”钟智渊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我想带你一起去。” 我心中吃了一惊,钟智渊的表情十分恳切,但在这恳切之下,我却看出来他心中深深的不安。我知道这段时间我们频繁地交流,他已经将我当成信赖的伙伴,但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相信我。 钟氏兄弟之间的故事我不太清楚,仅知道的一点都是秦思思说的。但是从钟智渊的朋友圈和平时讳莫如深的言谈话语中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大哥钟智勋十分依恋,但由于种种原因,钟智勋对这个弟弟的热情却总是缺乏回应。在钟智渊的心目中,钟智勋始终是一个让他又爱又怕的存在。 钟智渊现在邀请我去参加钟智勋的圣诞arty,并不是他真的缺一个女伴,而是他很害怕一个人面对钟智勋。 想到这些,我点点头说:“好,我去。” 钟智勋的乡间别墅位于西山近郊一座小山包上,我们到的时候,别墅外的车道两旁已经停满了各种豪车。别墅的灯光将整个山顶都几乎照亮,一派繁华奢靡的景象。 我被那别墅的规模和布置惊呆了,对于从来没见过富豪的我来说,那种景象极为不真实,一踏进去就仿佛进入了某个电影场面。 里面的确跟电影场面差不多,很多叫得上名字或者叫不上名字的电影明星、演员穿梭在其中。现场dj的音乐震耳欲聋,每个人都兴高采烈,尽情狂欢。 钟智渊紧紧拉着我的手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几乎每个人都用微醺的眼光毫不掩饰地打量着我,让我深深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如芒在背”。 钟智勋坐在游泳池边的沙发上,四周照例围绕着美女和保镖。他身边的那个美女我认识,最近在一部很火的电影里出演女主角一夜爆红,名叫欧允儿。那一瞬间,我脑海中想起海滩上见到秦思思和钟智勋在一起的一幕,不自觉地目光中流露出一种怜悯的神色。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欧允儿突然地发难让我吃了一惊,我有些不知所措。钟智渊皱皱眉头盯了她一眼,对钟智勋道:“哥哥,我们来了。” “哥哥”欧允儿惊讶地转头看着钟智勋,咋咋呼呼地说:“你还有个弟弟我怎么不知道” 钟智勋冷着脸没说话,只对身边一个秘书模样的女子挥了挥手。那女子急忙上来对欧允儿做了个“请”的手势。欧允儿顿了顿,脸色立刻涨红的好像猪肝一样,气冲冲地“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跟钟智勋的目光一对上,我的心就立刻收紧了,那种死亡的感觉让我从头凉到脚。没错,是那个鬼王后隅,虽然我看不见他的真身,但是这种感觉绝对没错。 “这是我的朋友,唐千卉。”钟智渊急忙介绍道:“我曾经跟哥哥提到过。” 钟智勋微微点了点头,示意我们坐下。 “唐小姐是医学院的学生”钟智勋目光始终死死盯着我,似乎要把我立刻生吞了一般。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点点头道:“是,智渊曾经做过我们的代课老师。” “师生恋。”钟智勋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调侃地看着钟智渊道:“你这么做合规吗” 钟智渊脸立刻红起来,低声道:“我只是代课,也不算违规。” “恩。”钟智勋伸手拍了拍钟智渊的肩膀,递给他一杯威士忌说:“看来你是真的喜欢,那就一起带去美国吧。” 我听得心中一惊,带去美国钟智渊不是刚回来 钟智渊手中紧紧捏着酒杯,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说:“哥哥,我想留在这儿,留在你身边” “你知道这不可能。”钟智勋面无表情地咂了一口手中的威士忌:“你并不是钟家承认的儿子,如果不是我,你还一直在外面流浪呢。” “这我都知道。”钟智渊的脸色涨得通红:“所以我想留在哥哥身边,为哥哥效力。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真心想报答你。” 钟智勋转过脸来看着钟智渊,那目光跟看着我的时候竟然判若两人,里面的东西十分复杂,死亡的光芒锐减,关怀的情绪竟然占了大多数。 这是个令我十分意外的发现,几乎激动到想喊出来。如果不是极力克制,我恐怕马上会拿出包里的电话,跟陈一白立刻分享这一新的发现。 钟智勋并没有被后隅全部控制他还有自己的意识正是这种爱护弟弟的意识,让他想支开钟智渊,远离自己这个危险源头。这一点非常重要,至少说明他还能够按照自己的意识行动,不是个彻头彻尾的行尸走肉。 “这件事已经决定了,我希望元旦之前你能离开。”钟智勋说完站起身来:“今晚就当是为你践行,玩的尽兴点。” 看着钟智勋远去的背影,钟智渊努力克制着情绪。我伸手将他手中的酒杯接过来放在茶几上,因为我怕他再用力会捏碎酒杯伤到自己。 钟智渊叹口气无力地冲我笑笑:“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 我独自坐在泳池旁边的一个角落,看着钟智渊穿过人群的背影,虽然有很多人跟他打招呼,但还是看得出来那个背影有多么落寞。 “我还真是小看了你,竟然能借着智渊来接近我”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转身看见钟智勋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依然是那副想吃了我的神情。 我不动声色地站起来,笑笑说:“你误会了,我只是很欣赏智渊,他学识渊博,谈吐风趣,人又长得帅,我喜欢他没什么不妥的吧。” “喜欢他”钟智勋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别跟我耍花招,我一眼就看得出你在想什么。” 我被钟智勋的目光盯着,仿佛被无数冰箭穿透了后脑勺一般,但我已经走到这一步,又怎么能退缩。 于是也冷笑一声,走上前一步,直直地迎上那充满死亡气息的目光,沉声道:“你一眼看出来的何止是我在想什么,连我身体里的灵丹都看的清清楚楚吧。” ===第53章 钟氏兄弟(二) 钟智勋眯起眼睛,冷冷地看着我:“你知道还敢来,胆子倒不小。” 我心中其实非常害怕,但是面对钟智勋这种强大的敌人,如果我这次怂了,就永远别想再抬起头来,因此也强忍着没躲开目光。 钟智勋显然对我这副样子略显惊讶,嘴角浮起一个冷笑道:“我一直纳闷成羲为什么要把灵丹放在你这儿,现在看来,你也有点过人之处。” “不是你想的那样,成羲的灵丹是我吞掉的,他不好拿走。” “呵呵”钟智勋绽开一个嘲弄的微笑,那眼神明明白白地说我是个白痴:“别自以为是,成羲对付一个凡人,连喘口气的劲都不用,不好拿走哼除非他不愿意拿走” 钟智勋说着,突然逼近一步,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双眸中的死亡气息瞬间笼罩住我的全身:“你最好祈祷我永远不要弄明白成羲的想法,否则那一天就是你的死期” 我感觉心脏一阵阵缩紧,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那种莫名的死亡气息突进身体的每一个毛孔,我甚至闻到了尸体的臭气。 “哥哥,你干嘛”钟智渊快速地冲过来,一把抓住钟智勋的手臂:“千卉只是个普通的学生,你不要” 钟智勋一挥手将钟智渊甩开,钟智渊手中端着的果盘“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你这个笨蛋她根本不是个普通学生,以你这智商,迟早被人利用”钟智勋狠狠地瞪着钟智渊:“尽快办理出国手续,我不想再看见你。现在带着这个女人,滚出我的别墅” 说罢钟智勋转身离开,四周的宾客都被这一情景吓到,尽管音乐依旧激昂,却都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和钟智渊。 我伸手揉了揉酸疼的下巴,走到钟智渊面前想安慰他一下。但是我刚叫了声“智渊”。钟智渊就沉声道:“我送你回学校吧。” 一路上钟智渊再没开口说过话,甚至没有再看我一眼。在校门口下了车,他还是很绅士地将我送到宿舍门口。 看着钟智渊面色苍白地跟我说了声:“再见。”就往回走,我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急忙叫住他说:“智渊,其实你哥哥都是为了你好,真的,我看得出来他其实很爱你” “别说了”钟智渊低声吼道,却没回头:“千卉,对不起让你看到今晚这一幕。不过,我和我哥哥我们请你不要跟任何人再提起。”说罢钟智渊快步离开,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路灯下,那感觉十分落寞。 后来一直到寒假,我都没再见过钟智渊,新年的时候发微信给他,他也没回。我跟陈一白将这些情况都说了,他只回说“辛苦了。”并没让我做更多的事。 期末考试把我忙的焦头烂额,一时也就把这事放到脑后,直到放了寒假回家,见到陈晓晓,才知道又出事了。 陈晓晓还是不改八卦的本质,见了面几句就扯到八卦上。 “千卉,你知道吗最近有一个女明星自杀了,还夹带着灵异事件,闹得沸沸扬扬。” 我听了一愣,问道:“灵异事件是哪个明星” “欧允儿呀,你还真是不看新闻,这么轰动的事。”陈晓晓喝了口饮料,接着说:“她去年爆红之后,接二连三地拿了很多奖,现在也算是双料影后了,结果突然就死在家中。” 我想起圣诞节在钟智勋家看到的那个飞扬跋扈的美女,不由地皱了皱眉头:“是怎么死的不会还是割腕自杀吧” “哎你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嘛。就是割腕自杀,跟秦思思死亡的场面据说一模一样。”说这陈晓晓特地压低嗓门,神秘地说:“现在关于她们两个的死亡,有很多传说呢。” “秦思思和欧允儿吗”我不屑地摇摇头:“这些记者们也是成天没得写了,两个女明星用同一种方式自杀而已,有什么可传说的。” “不是这么简单的,真的很匪夷所思。” 陈晓晓接着用两个小时的时间给我普及了一把娱乐圈之顶级八卦有关于秦思思和欧允儿的斗争。 原来欧允儿并不像我所知道的那样,靠一部戏突然走红。在走红之前,欧允儿演过很多十八线的小配角,巧的是很多部戏都是秦思思做女主角。 据说欧允儿那个时候是个非常甜的妹子,不知道哪部戏开始,就搭上了秦思思。赢得了秦思思青睐的欧允儿开始接越来越多的戏,而那时,秦思思已经成为享誉中全球的大明星,也成为首富钟智勋唯一带到台面上承认的女朋友。 “你知道吗欧允儿一夜成名的那部电影,还是秦思思推荐的呢。当时导演想找秦思思来演,但是秦思思档期安排不开,就力荐欧允儿。” 陈晓晓叹口气道:“只是秦思思没想到,欧允儿并不像看上去那样是一只小白兔,她实际上是一条美女蛇毒蛇。秦思思当了一回愚蠢的农夫,不但被欧允儿挖了钟智勋这个墙角,还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影后。” 我皱皱眉头道:“原来事情这么复杂,我还以为欧允儿是钟智勋在秦思思之后认识的,没想到原来两个女人还有这么深的渊源。” 陈晓晓叹口气道:“唉秦思思家庭出身很好,一向自视甚高。让一个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的小妖精抢走了一切,当然心中很愤怒。再加上长期节食和拍戏的压力让她换上了抑郁症,所以才会自杀吧。” “可是抑郁症这件事有定论吗她死前没多久咱们不是在度假胜地见过她,怎么看都不像抑郁症吧。” “我也是看新闻上说有抑郁症的诊断书,不过这件事你不该问我吧,你不是学医的,还自修了心理学。”陈晓晓说:“不过重点不是这些,重点在于秦思思死后,欧允儿就登堂入室。虽然钟智勋并没承认过她,但她处处以钟智勋女朋友自居,高调得很。结果这次竟然以同样的方式死在公寓里,很快就有传闻说其实是秦思思对她的报复,是冤魂索命,她才会跟秦思思一个死法。” 我立刻摇摇头道:“不可能,秦思思绝对不会做这种事,她当时是想” 说到这里,我猛地停住了。等等,跟秦思思一样的死法我的天 ===第54章 钟氏兄弟(三) 我暗自骂了一声自己真是没脑子,跟秦思思一样的死法,不就是都被后隅吸了血。要这么说,这件事跟灵异还真沾的上边。 这时候,翻看手机的陈晓晓突然惊叫一声道:“天呢,林艺霜来亘古影视城拍戏了。” 亘古影视城是建在我们城市郊外的一个人工影视基地,很多电影电视剧都上这里来拍摄。 陈晓晓兴奋地将手机递给我看:“欧允儿死了之后,大家就猜测这部戏会换成林艺霜,还真是这样。” 我虽然不喜欢八卦,但是林艺霜还是知道的。她在娱乐圈的地位甚至比秦思思都高。秦思思是科班出身,而林艺霜则是从童星开始,在十岁眼第一部戏的时候就拿过最佳新人奖。 “林艺霜竟然会接这部戏”我有些惊讶:“据我所知这部电影是灵异加玄幻的,并不是她擅长的戏路。” “大概是因为私人关系吧,据说钟智勋跟林艺霜的关系非同一般,这部戏钟智勋亲自担任监制,是盛唐今年力捧的,林艺霜来临时救场也未必不可。”陈晓晓说起八卦就象炫迈一样停不下来:“林艺霜十岁拍第一部电影的时候就认识钟智勋了,是钟智勋所有女伴都比不了的。” “哦,是红颜知己吧。”我我点点头:“这种关系最可怕了,若即若离,友达以上恋人未满,果然不愧是影视界的大姐大,会玩。” “那是,看看钟智勋身边的女人,哪儿有一个好下场的。林艺霜可是非常聪明的女人,在演艺圈打拼那么多年,当然知道什么叫保持距离。”陈晓晓指着那张新闻图片说:“所以她一直是我最喜欢的女演员,秦思思都得排第二。哎要是能跟她也有张合影就好了。” 跟陈晓晓分开,我原本打算去省图书馆消磨一会儿时间,但是还没走到门口,就接到一条微信。我打开一看,竟然是钟智渊发来的,内容很简单:“我来了,能见个面吗” 我还是有些吃惊的,上次那么不愉快的分手之后,我心中也多少有愧疚,想着就这么不联系了也不错。没想到他竟然来了我的城市,还要求见面。 刚才听到陈晓晓说欧允儿的死亡,其实我也挺担心钟智渊的,见他联系我,立刻答应下来。 在市中心的五星级酒店咖啡厅,我见到了钟智渊。出乎意料的是,他的气色并不像我想的那么差,甚至比我上次见他的时候,感觉都意气风发。 我坐下后便说道:“我还以为你已经去了美国呢,没想到还在国内。” 钟智渊笑笑说:“哥哥已经答应我让我留下来,帮他管理盛唐影业的事物,我不用再去美国了。” “啊”我对这个消息十分吃惊,上次我亲眼看见钟智勋是怎么逼钟智渊离开的,这才多久,事情竟然出现了意想不到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是不是很吃惊”钟智渊笑道:“我也没想到,已经能够收拾好行装准备走了,但是突然哥哥又让我留下来。他说因为他身边的人接二连三的出事,让他感到家人的重要性。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妥,但我还真是从那两位的死亡中直接收益了。” 我知道他说的是秦思思和欧允儿,但是这么说也不是很说得通。钟智勋的为人我虽然并不是百分之百了解,但是单单这么几次简单的接触,我知道就算他不被后隅附身,也一定是个异常冷酷,心思缜密,理智大于情感的人。这突然之间打起的兄弟亲情牌,一定在背后有什么事。 但虽然心里很多疑问,看着钟智渊高兴的样子,我还是忍不住恭喜他说:“那太好了,估计是你的热情感动了你哥,毕竟你们血浓于水。” “我也这么想。”钟智渊说着长吁了口气,靠在椅子背上,眼睛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想当初,我和生病的妈妈在美国无依无靠,要不是哥哥去将我带回来,我不知道现在会是什么样。我对父亲没有印象,哥哥在我心目中就像父亲那么重要。” 我点点头道:“我看得出来,你哥哥肯定也明白你的想法才做的这个决定。” “所以我觉得上次有点抱歉。”钟智渊收回目光重新落在我身上:“你上次劝我说哥哥是真的关心我,我还那样对你。所以,”钟智渊双手一挥说:“今天我请客,向你赔罪。说吧,想吃什么。” 我呵呵笑着,挤挤眼睛说:“既然你这么大方,我就不客气啦。” 其实我内心深处有些担心钟智渊,毕竟钟智勋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他现在的想法很难用平常人的心态去猜测。而且秦思思曾经说过,钟智渊体质特殊,万一后隅真的对钟智渊心存不轨,那他留下来反而并不是好事。 我担心后隅已经全部占有了钟智勋的思想,将他牢牢控制住,那就麻烦大了。 我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两天后,我就接到陈一白的电话,约我见个面。电话里陈一白的口气非常严肃,我直觉跟钟氏兄弟一定有关。 这个猜测在我推开包间的门,看到吴天宇、朱明远和赵梅的时候,便知道我的猜测一定没错。 吴天宇开门见山地说:“千卉,上次我们见面我就知道你很不一般,看你跟钟氏兄弟的接触,虽然没受过有关训练,但做的非常好。”说罢看了一眼陈一白说:“一白说你很有意愿加入我们,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急忙点点头说:“当然是真的,从那次跟朱队长他们一起办案开始,我就下定决心,毕业后要加入你们。” 陈一白伸过手来拍拍我的肩膀说:“千卉,你要想清楚,迈出这一步,就不能回头了。” 我笑笑说:“一白哥,还记得我上次对你说的话吗既然是逃不开的命运,就勇敢面对他。” “说得好。”朱明远沉声道:“既然如此,你这样的人才又是奇缺,我们想问问你,如果现在就让你加入,会不会有些为难” 赵梅补充道:“比如,要不要回家跟父母商量一下。” “不用,我家很民主,只要是我的决定,是对的决定,我父母都不干涉。”我表情坚定地环视了在场的人一圈说:“我知道会有个仪式,现在就开始吧。” ===第55章 钟氏兄弟(四) 当我的脚再次踏在大街上的时候,竟然感觉那么不真实。刚刚经历的东西,是我这辈子经历过最奇特的事情之一。因为不懂阴阳术数,我压根没弄明白陈一白他们是怎么做的。昏昏沉沉的,脑海里就有了特别刑侦署那些事情,而且在右边大腿的外侧,有了一个和陈一白一模一样的刺青。 我本以为刺青会非常痛,但是那图案竟在我不知不觉中就刻印在了我的皮肤上。 “他们男人都会刺在左臂上,我们女人刺在这个位置,是为了隐蔽。”赵梅的声音平静而有力量,让我从初始的紧张中慢慢缓和下来。 我知道那个刺青是一种咒语,为了防止成员对特别刑侦署的背叛。但是到底怎么运作的,我也并没弄明白。只是有种奇怪的感觉,当那个刺青出现在我身体上的时候,我的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那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我几乎以为自己心脏要骤停了。 我没把这个感觉告诉陈一白和赵梅,这是我的秘密,可能到死我都不会告诉任何人。 陈一白经我送到楼下,递给我一个u盘说:“这是欧允儿案件的全部资料,你看看,有什么不明白的随时问我。” 我接过u盘,点点头。陈一白用很不放心的目光望着我,突然,他伸手将我拥在怀里,声音有些颤抖地说:“千卉,我真的不知道让你参与进来是不是一个对的决定。我” “是对的决定。”我抬起头,看着陈一白的眼睛,笑笑说:“我早说过,这是我的命运,我一介凡夫俗子,怎么能跟命运对抗呢。” 说罢拍拍陈一白的肩膀,开玩笑地说:“一白同志,以后咱们就是一个战壕的战友了,多关照哦。” 陈一白伸手在我头上揉了揉,终于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 我将u盘插进电脑的时候,发现里面是欧允儿的死亡档案。内容十分详尽,还附有很明确的尸检报告。 欧允儿确实像陈晓晓说的那样,几乎跟秦思思的死法一样。浑身泡在浴缸里,割腕,但现场却并没有血迹。 里面附有一段vcr,听里面的画外音,应该是吴天宇亲自去录下来的。 画面开始的时候固定在一栋别墅的外观,吴天宇的画外音说出了拍摄日期和时间地点,以及案件的代号。接着,画面便随着吴天宇的脚步往室内推进。 拍摄的时候是个白天,但是室内非常阴暗。通过镜头,看到周围厚厚的窗帘都拉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吴天宇并没开灯。 画面继续一动,上了二楼,画面抖动了几下,出现了不到一分钟的干扰。我心中一紧,急忙凝神贯注紧盯着画面。以前的经历告诉我,好好摄像机不会在一般的干扰中出现这种扭曲和雪花点,除非是一种奇怪的能量。 但是画面继续前移,我却什么都没有看到。这时候,画面已经到了卧室。看得出来在这个第一案发现场,吴天宇拍得很仔细。 卧室进门左手边是壁橱,白色欧式的壁橱门显得十分华丽。门对面就是硕大的落地窗,占据了一整面墙。我想如果拉开那厚厚的窗帘,一定是非常通透敞亮的。 窗户下面放着一张看上去十分舒适的欧式白色真皮沙发,样子做成香妃榻的模样。沙发前面是个矮茶几,茶几上放着几样东西。看上去像是盛糖果或者什么小玩意的盒子。有三个,形状不同,颜色各异。还有一只红酒杯,和半瓶红酒。 沙发旁边,正对着壁橱的,是一张跟其他家具配套的欧式公主床。床上放着一件粉红色的真丝睡衣。接着画面滑到床右边的墙壁上,这里有一扇门,穿过去是主卧的卫浴,欧允儿的尸体就静静地躺在卫生间宽大的浴缸里。 从画面上看,她虽然浑身的皮肤苍白,紧闭双眼。但是浮肿并不明显,显然尸体发现的比较早。 这时候,画面再次出现微微的干扰,不过只有几秒钟。然后,画面结束了。 我揉揉酸痛的眼睛,因为直觉这段vcr里会有什么,我看的时候特别仔细,但是令我失望的是,竟然什么都没看到。要知道摄像机的镜头非常可观,它不像人的眼睛主观性那么强。现场有什么它就会拍到什么,这也是为什么在摄像机下能看到的鬼影,用肉眼经常看不到的缘故。 接下来,便是一些照片。是欧允儿尸体的图片,现场的图片和尸体解剖的图片。令我惊讶的是,欧允儿的尸检竟然发现她罹患了畸胎瘤。 那被取出来的畸胎瘤并不大,看尺寸也就有半个手掌大。但是头发牙齿俱全,而且形状也完全是人形。报告上说畸胎瘤已经骨化,非常硬。 我盯着屏幕上那个畸形诡异的畸胎瘤,突然脑海里什么东西滑过,心中顿时一震。 我急忙将前面看过的所有图片都重新打开来,一张张的翻过。越看,我心里的惊恐越甚。我又把吴天宇录下来的那段视频打开,仔仔细细从头看到尾。 “我的天”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我向后靠在椅子背上,伸手揉着干涩的眼睛,心中那种激动无以言表。 第二天一早,我便打给陈一白,约他出来见面。虽然一晚上都没睡好,但是我居然十分有精神。昨晚上的发现让我十分激动,我要尽快见到吴天宇,证明我不是神经过敏。 就在我穿好大衣准备出门的时候,却接到了钟智渊的电话。他问我下午有没有事,说自己会去亘古影视城一趟,我可以带着陈晓晓一起去看林艺霜。 上次见面的时候,我无意中说起陈晓晓是林艺霜的影迷,没想到钟智渊还记得这件事。我估计办完正事,下午应该没事了,便随口答应下来。 出了门,陈一白的越野车已经在外面等我了,我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去,挥着手中的u盘说:“我昨晚上在这里面发现了十分好玩的东西,现在去给天宇哥看看。” “这么厉害”陈一白伸手揉揉我的头,赞许地说:“看来你的确有两下子。” ===第56章 钟氏兄弟(五) 吴天宇对于我这么快就有所发现显然非常惊讶,他将信将疑地问道:“你确定你看到了什么” 我摇摇头:“其实我也不确定,所以来找你核实一下。” 说着我打开u盘,找出那幅畸胎瘤的图片,吴天宇看了说:“这个在欧允儿的遗书中也被提到,因为罹患畸胎瘤,又因为长期被黑粉骚扰,心中抑郁,才产生了轻生的念头。” “乍一看毫无破绽对吗”我笑笑说:“但是抛开先入为主的畸胎瘤印象,你不觉得这个东西很面熟” 吴天宇目光闪了闪,突然他眼神一顿,将那张照片放大数倍,仔细地观看那畸胎瘤的细节。 “难道这是养小鬼”吴天宇惊讶地说:“并不是畸胎瘤,是小孩子的骸骨雕刻而成” “是不是有这个可能” “可是你这只是推测” “当然不光是这个。”我接着调出来其他的有欧允儿尸体的照片:“你仔细看,在欧允儿的腹部位置,始终有个阴影,开始我看到的时候,以为是照相机镜头上的污渍,但是你仔细看。”我将图片翻转了九十度:“象不象一个头下脚上的小孩子” 吴天宇和陈一白都同时发出了惊叹的声音,陈一白惊讶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就是个小孩子的阴影,难道是小鬼” 吴天宇皱着眉头紧紧盯着屏幕,喃喃道:“不可能呀,当时我为了保险起见还拍了视频像,怎么就没发现” “视频里面也有,但是因为尸体抛在浴缸里,卫生间光线又暗,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鬼看上去好弱,似乎要魂飞魄散了,很容易被当成阴影。”我说着打开vcr,画面出现欧允儿泡在浴缸里的尸体,果然在腹部位置看到了同样的阴影,而且动的画面更容易看出来是个小鬼。 “这真是太好了。”吴天宇拍着手说:“虽然在那栋别墅里,我们都感应到阴气,但是始终找不到原因,原来是藏在尸体里面的。”说着对我伸出大拇指道:“千卉你这洞察力还真出乎我的意料。” 陈一白追问道:“千卉你是怎么想到这个畸胎瘤有可能是养小鬼的” “因为我总是能看见鬼,所以一直对于这方面的东西都很感兴趣。几年前跟父母去泰国,一个很偶然的机会看到别人养小鬼的瓶子,里面的东西跟这个几乎差不多。但是欧允儿这个,我相信已经放进去很久,而且跟长在一起,又有血脉相通,更具有隐蔽性。” 陈一白咋舌道:“这方法太歹毒了,用人做养小鬼的容器,连喂养都免了,直接吸取女性精血,事半功倍呀。” “不光是这样。”吴天宇道:“一白你还记得曾经被各家阴阳师最为不齿的驭鬼术中曾经有一种吸食阴血,延续寿命的方法吗” 陈一白点点头道:“当然记得,那是阴阳师的大忌,所有正统门派都不齿的一种邪术。” “吸食阴血什么是阴血”我问道。 陈一白回答道:“就是将刚死的阴魂禁锢在一个活人的身上,让阴魂慢慢侵入活人的精血。活人的阳气精髓供养着那个鬼魂,直到精血里全部充满阴气。这个时候将这个活人的血慢慢放出来,喝掉。可以将这个活人的阳气精髓全部过到自己的身上,从而达到延年益寿的目的。” “啊”我惊讶地问道:“那个活人呢” “当然就死了,不过一定要在放尽最后一滴血的时候才能死,如果血还没放干净就死亡,剩下的血就不能要了。”陈一白说着冷哼了一声:“真的是非常歹毒的邪术,所以被严格禁用。” 我听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想想一个人活生生的就这样被折磨死,那惨绝人寰的场面即使是胆大如我也觉得毛骨悚然。所以有时候说人比鬼可怕,真不是空穴来风。 这时候吴天宇皱眉道:“本来一开始这件事我是没有任何眉目,但是千卉的发现让我立刻想到了吸食阴血这件事。你们想,如果是在活人身体里养小鬼,那这种阴血的功能会有多么强大。” “原来是这样。”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欧允儿的自杀现场没有一滴血,一定是被那个凶手吸光了。可是秦思思怎么解释呢她的体内并没有发现畸胎瘤呀。” “那就要等找到凶手,才能知道。”吴天宇伸手摸摸下巴:“两件案子的现场我都去过,里面那股强大的阴气几乎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欧允儿的死亡现场还有别的阴气。千卉想必看到了视频里面的干扰,我当时是想用摄像机让这鬼魂显形,但是却没成功。” “还是成功了,若不是你拍到动的画面,我也始终以为照片上的是阴影和污渍呢。”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凶手没有将死者肚子里的小鬼取走。”吴天宇接着说:“因为小鬼的精华已经都融化在阴血里,而且那个东西被当成畸胎瘤这种恶性肿瘤,更能说明死者是想不开自杀的。” 我长长吁了口气问:“现在,是不是该去看看那个畸胎瘤的标本了” 吴天宇答道:“欧允儿和秦思思的案子卷宗和证据都保存在总署,我坐今晚的高铁赶回去,连夜调看证据。如果没特殊原因,估计咱们这个分析百分之百没错。” “那接下来是不是该找找钟智勋的破绽秦思思和欧允儿都是他的女朋友,他一定脱不了干系。”陈一白说:“要不要调动京城的关系” 吴天宇摇摇头:“现在虽说有了突破,但毕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两件事跟钟智勋有直接关系,还是不能打草惊蛇。” 我立刻想到跟钟智渊下午的约会,急忙将这件事对两人讲了。 陈一白皱眉道:“你还打算从钟智渊这里下手可是看上去他对钟智勋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而且钟智勋也并没有多信任他。” “那是以前,现在看来,已经完全不同了。”我对吴天宇说:“现在我们能接近钟智勋的也只有钟智渊这一条线,而且除了我,没人能办到,不是吗” ===第57章 钟氏兄弟(六) 陈一白很坚决地摇头道:“不行,钟智勋不是一般的危险,我不能再让你去冒险了。” “可你不能保护我一辈子”我断然道:“一白哥,我已经不是你刚认识那会儿的小女孩了,我已经二十岁,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今天下午我跟钟智渊有个约,我会见机行事。” 陈一白还想说什么,我打断他道:“我保证不会乱来,如果不能有所作为,我会马上放弃的。” 下午,坐在钟智渊的车上,陈晓晓兴奋得不得了。一想到要跟自己的偶像见面,她连手都不知道放那儿好了。钟智渊跟我们聊着天,我却并没心思接话,脑子里一直在想该怎样有机会再次接近钟智勋。 亘古影视城不但是影视基地,也是旅游景点。知道大明星林艺霜来拍戏,他们的片场早就围了好多游客和粉丝。 钟智渊的车一直开到最里面才停下来。盛唐影业果然不一般,占据了整个影视城的西北角用来拍戏。 我们下了车,立刻有工作人员围上来,向钟智渊介绍拍摄进度等等一些业务上的事情。我和陈晓晓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就只能在一旁等着。 那天天气很冷,天色阴沉,陈晓晓裹了裹羽绒服的领子嘀咕了一句:“是不是要下雪了” 我刚才多喝了水,又加上寒风一吹,便十分想上厕所。跟旁边工作人员打听了方向,便向厕所的方向跑过去。 厕所的位置很偏,是在影视城后面的一片小树林里。寒风吹过光秃秃的树枝,发出一阵沙沙的响声。 我解决完内急,走出来顿时觉得这块地方好荒凉,跟刚才前面闹哄哄的拍摄场地真是天差地别。不知道是不是我神经敏感的缘故,总觉得树林深处模模糊糊的仿佛有个人在注视着我。 “哎真是见鬼见多了,太敏感。”我自嘲着,将围巾紧了紧,转身往外走去。但是,走了几步,我又猛地停下来。转身向刚才那个方向看过去。 风越来越猛烈,树林的哗哗声更是嘈杂。但是在这嘈杂声中,我分明听到一个极细极细的哭声,若有若无,仿佛飘舞在在狂风中的蜘蛛丝一般难以捕捉。 但我的确听到了,那声音在我的脑子里盘旋着,将耳边的嘈杂都掩盖下去。我紧紧盯着发出声音的树林深处,慢慢地靠近过去。那树林非常浓密,我的视线一直被树干挡住,但有个影影绰绰的东西还是落入我的眼中。 我心中一紧,不由地加快脚步,向那个影子靠过去。就在这时,突然我口袋里的电话响起来,那声音在寂寥的树林里格外响亮,差点把我吓得心肌梗塞。 我拍着狂跳不止的胸膛,拿出电话来一看,是陈晓晓打来的。 “千卉,你在哪儿呢我们要去看林艺霜了。”陈晓晓的口气听上去非常着急。 我一边搭着话,一边仍然看向树林深处。随着我走得更近,那个影子也越来越清晰。 “呜呜呜” 那凄凉的哭声也越来越清晰,我的心跳也越来越剧烈,一种不好的预感骤然升起。我小心翼翼地转过最后一棵当着我视线的树木时,仍不住大喊了一声,手中的电话“啪”地掉在地上。 电话中陈晓晓焦急的喊声不断传来,我却一点都听不见,只是目瞪口呆地注视着前方。 在我面前的一棵小树上,摇摇晃晃地挂着一具女尸。那女尸的羽绒服跟树皮的颜色非常相近,所以不走近真不容易发现。女尸的脚下蜷缩着她的鬼魂,跟她一样蓬头垢面,伸长了舌头,在“呜呜”的哭泣。听见我来了,她抬起脸来看向我,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无神地看着我。 我的心有些放松下来,只是个坐地灵。不过,对于自己的死特别迷茫或者执着的鬼魂才会变成坐地灵,这么看来,这个女人应该不是自己想吊死在这里的。 想到这儿,我的心中又是一紧。看起来这个女人死了并没多久,说不定那个凶手还并没走远。正紧张的时候,突然身后有人惊声尖叫起来,吓得我也一哆嗦跟着大声尖叫。 这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猛地靠近,一把将我的身体转过来,使我不再面对那具女尸。我惊魂未定地抬起头,才发现竟然是钟智渊。刚才那个在我身后惊声尖叫、脸色惨白的正是陈晓晓。 “别看赶紧走”钟智渊一手揽着我,一手将陈晓晓拉着往树林外走。他的手下已经快速地将树林围起来,并开始打电话报警。 “你没事吧千卉,看着我,跟我说话”钟智渊焦急地晃动着我的肩膀,紧紧盯着我的眼睛。 “我没事,只是吓了一跳。”我舒了口气,转头看着陈晓晓说:“晓晓,你还好吧。”陈晓晓惨白着脸,浑身跟筛糠似的,只是摇摇头,根本说不出话来。 片场一片混乱,钟智渊将事情交代给手下人,便带着我和陈晓晓离开了影视城。 “不好意思,让你们看到这些。”钟智渊路上安慰着我们。我知道一个剧组拍戏的时候出了这种事一定很不好,便问道:“除了这件事,电影还能拍吗” “当然能,电影计划修改一下,先拍别的场次。”钟智渊似乎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发愁,反而在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我们的电影本来就是灵异题材,如果这个被当做新闻,那将对电影是一种无形的宣传。” 我皱了皱眉头,种植园的话让我不太舒服,毕竟刚刚亲眼目睹了一场意外死亡,他竟然能这么轻松地首先想到电影宣传。 这时候陈晓晓叹了口气:“唉今天真倒霉,想看的没看到,不想看的反而看到了。” “谁说的,我怎么会让你俩白跑一趟。”钟智渊笑笑道:“刚才一出事,林艺霜已经先行离开片场,回到宾馆。我现在就带你们一起去,一定完成你的心愿。” “真的太好了”陈晓晓高兴地拍起手来。 但是我却没想到,这次跟林艺霜的见面,竟然将我一直在发愁的接近钟智勋的计划,向前提了一大步。 ===第58章 钟氏兄弟(七) 林艺霜住在上次跟钟智渊见面的那家五星级宾馆顶楼,是一处总统套房。我们进去的时候,她正坐在阳台上,听一个助理说着什么。 看见钟智渊进来,林艺霜皱着眉头问:“是真的吗死的是欧茜儿”钟智渊点点头。林艺霜没再说话,似乎有什么心事。钟智渊走上前伸手在林艺霜的肩膀上按按,安慰她道:“别太担心,又不是你的错。” “只是,对于欧允儿的承诺,我又没做到。”林艺霜叹口气,突然苦笑一下:“看来我是欠定她们姐妹的了。” “你肯出演这部电影,收拾欧允儿留下来的烂摊子,已经是帮她。再说了,她们姐妹都是自杀,跟你也没什么关系。” 陈晓晓听了瞪大眼睛,偷偷捅捅我低声说:“原来那个吊死的竟然是欧允儿的妹妹这是赶上什么事了,姐妹相继自杀。” 我听了却暗自道:“你错了,她们姐妹没一个是自杀,不过相信警方在看过欧茜儿的尸体会发现疑点的。” 这时候林艺霜瞟到我们俩,疑惑地看看钟智渊问道:“她们是谁” “哦,是我的朋友。”钟智渊声音温和地说:“是你的影迷,特地来看看你。” 林艺霜明显地拉下脸来,不悦地说:“智渊,你觉得我现在还有闲心见粉丝吗你看看我这里的人,连个能好用的助理都没有,好不容易有个欧茜儿,还”林艺霜说着别过头去,傻子也看得出来下了逐客令。 对于这次见面,我本来就无所谓的。陈晓晓听见那欧茜儿还是林艺霜的助理,知道自己现在要签名和合影也有点过分,所以她便拉了拉我的衣服,示意我们马上离开。 不过我的脑海里却在迅速地活跃,刚才林艺霜说的每个合适的助理这句话触动了我的神经。助理我想,这也许是个机会。 想到这里,我咬咬嘴唇走上前一步对林艺霜说:“林小姐,不知道您对助理的要求是什么。我是国家医科大学大二的学生,现在正在放寒假。如果你不嫌弃,我愿意在你在这个城市的时候做你的助理。” 在场的人显然都吃了一惊,每个人都抬起头惊讶地看着我。我笑笑道:“我在学校是学生会的干部,也是班干部,组织过不少活动。也曾经在高中的时候在亲戚的事务所担任过兼职秘书。我相信我有这个能力做好您的助理。” 林艺霜挑挑眉毛,冷冷地望着我,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国家医科大学的优等生,为什么愿意做我的助理你知道助理是做什么的” “当然知道。”我说着拿出手机,翻出一个文档递给林艺霜:“学校这个假期要求我们必须有一项社会实践,这对下学期期末选优有很大影响。还有,我一直很喜欢您和您的作品,这么难得的机会,我必须为自己争取一下。” 林艺霜并没接我的手机,甚至没有看一眼,目光始终盯在我的脸上。 钟智渊对于我的这一突然举动显然最意外,他惊讶地拉住我的手臂道:“千卉,你这是” “千卉”林艺霜询问地看着我。 我点点头:“我叫唐千卉,林小姐。” “别那么叫我,听上去并不好听,我身边的人都叫我林姐,你以后也这么叫吧。明天早晨八点钟,你来这个房间找我。”说罢对钟智渊挥挥手说:“智渊,我累了,有事明天再说吧。” 钟智渊愣了一下,旋即点头道:“好,你好好休息,欧茜儿那边有消息我立刻通知你。” “嗯。”林艺霜点点头,又指指我说:“她既然是你朋友,我想也不用审核了,你直接给她办手续就行。” 从宾馆里走出来的时候,我的心还一直在狂跳。要不是身边有钟智渊和陈晓晓,我早拿出手机向陈一白报告这一喜讯了。对,喜讯,至少我这么觉得。 能在林艺霜身边做助理,接近钟智勋的机会,比假装钟智渊的女朋友要快得多。 送我们回家的车上,钟智渊有些惊讶地问我:“你是什么时候有这个打算的” “就在知道那个死者是林艺霜的助理的时候,我们实践课我一直不知道要做什么课题才能脱颖而出,现在我有把握这个艺人助理的工作一定没人能想到。将来万一要出国,这也是一个重要的经验。林艺霜也算国际巨星,她担任过国际上知名电影节两届评委呢。”我这番话没有一句是假的,钟智渊显然也觉得挺可信,便没有再怀疑。 陈晓晓有些可惜地叹气说:“哎刚才事出突然,我都蒙了,要不然跟你一起做助理多好。” “算了吧,小公主,助理其实就是伺候人的,你哪儿做的了。”我笑着搂住她的肩膀:“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做,圆你跟林艺霜合影签名的梦想。” “当然,你就是我的内线了。”陈晓晓思想单纯,这时候听见这事也是高兴起来,便几乎忘了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 但是我却记得,那个坐地灵。即使尸体被运走,她也不会离开,一定要找机会再去看看。既然她是欧允儿的妹妹,说不准知道些什么。 ===第59章 诡异剧组(一) 我刚踏进家门,就赶紧给陈一白发微信,告诉他我已经成为林艺霜助理这件事。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陈一白竟没有阻拦我,只问了一句:“你确定接近林艺霜就能够接近钟智勋” “当然,不是说他们关系不一般吗” “好吧,明天我送你去。” 第二天一早,我原本打算按照约好的去宾馆,但是突然接到林艺霜另一个助理阿兰打来电话,说计划有变,让我立刻赶去片场。 片场已经忙碌起来,除了昨天出事的哪个角落还被警戒线围着,其他地方已经正常开工。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林艺霜的身边,刚想打招呼,林艺霜却万分惊讶地看着我的身后,慢慢站起来。 我开始还以为她是对我生气,刚想解释,却猛地发现她的视线是看着我身后的陈一白。接下来的事情更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陈一白对林艺霜笑笑,说:“林姐,好久不见了。” 林艺霜也笑了笑,看得出来是在使劲压抑着自己的激动情绪:“一白,是你你怎么在这儿” “我家在这儿。”陈一白脸温和地笑着,这种笑容我私下里认为最迷人,现在他竟然用这种迷人的微笑对着林艺霜。 “哦,是吗真是太巧了。”林艺霜的眼睛根本离不开陈一白,我看得出来其中的迷恋。 周围的气氛尴尬起来,每个人都在窃窃私语,造型师、化妆师,还有那个拿着剧本本来打算跟林艺霜对戏的副导演,都一脸惊讶,却又满眼八卦地看着两人。 我决定打破这种格局,不管是陈一白的表现还是林艺霜的反应,我都觉得不那么舒服。 “嗯哼。”我清了清嗓子,提高声音对林艺霜说:“林姐,我来报到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您尽管吩咐。” 林艺霜这才似乎突然清醒过来,转脸看向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那眼神里似乎充满敌意。 “你们认识”林艺霜没理会我,只是用手在我和陈一白之间转了转,继续注视着陈一白。 陈一白伸手将我拉过来,抓着我的肩膀对林艺霜说:“她就是我跟您说起过的那个干妹妹。” “啊就是她”林艺霜重新将目光打量过来,现在那目光和神情都复杂得多,我一时看不懂她的内心想法。于是只得点点头说:“林姐,你认识一白哥这真是好巧。” “我们可不只是认识。”林艺霜说着很自然地伸手轻轻抓在陈一白的胳膊上,满含深意地看着陈一白说:“我们之间有一段故事呢,是不是一百” 陈一白保持着微笑,神情不置可否。 我还要说什么,林艺霜却抢先开口道:“千卉,你第一天来,让阿兰带你熟悉一下环境。”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阿兰一听,急忙过来拉着我的手说:“正好我要去给林姐拿一会儿要用的戏服,你跟我来吧。” 我虽然对陈一白和林艺霜的故事好奇死了,但却不得不跟着阿兰去履行自己助理的职责。 路上,阿兰很热情地跟我攀谈起来。看得出,对于我的到来她还是挺高兴的,我想大概是因为多了个干活的吧。 我们穿过乱哄哄的外景地,来到一个摄影棚前。那是个古代庙宇样的建筑,一群工人正忙上忙下地布置。 阿兰指指那建筑,对我说:“这里今天有一场重要的戏,林姐在这场戏里戏份很重。一会儿拿衣服的时候,要好好检查一下,一点纰漏都不能出。” 我答应着,跟在阿兰后面走进大庙,只见里面的摄影机、灯光都已经架起来,满地电线,乱七八糟的。布景灯光都在试,因为是灵异鬼片,一片的蓝色绿色。 大庙的另一头就是临时服装间,我和阿兰进去找服装师拿衣服。 刚进门,就听见一个声音吵道:“我知道你们势利眼,也没这么势利的,我马上上戏了,这衣服一点没熨,让我怎么演呀” 这时候另一个声音道:“我们不也没闲着,主演的衣服昨晚上才送过来,一直加班给主演弄呢。你先去梳化,我们马上就给你弄。” “主演怎么了那也得分轻重缓急吧,她林艺霜的戏中午才开始呢,你晚点弄怎么了再说了,你这么拍她的马屁,你以为你那不成器的女儿就能上戏吗就她那长相,还想做明星,做梦吧” 我跟阿兰进去一看,只见一个身材娇小玲珑,长相娇俏的女孩子正指着其中一个服装师气呼呼地大骂,那个服装师脸色涨得紫红,哆嗦着嘴唇道:“你怎么这么说话呢,我女儿跟这事有什么关系。” 这时候,我身边的阿兰突然喊了一声:“妈,别说了,怕外面的人听不见吗” 这一声突如其来,吓了我一跳,转头才发现阿兰也涨红了脸,正气呼呼地瞪着那个身材娇小的女演员。那女演员看见阿兰来,狠狠翻了个白眼,伸手抓起自己的衣服脚步很重地走出服装间。 阿兰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上前安慰着那个服装师说:“妈,别生气了,你跟她一般见识干嘛。” 那个服装师低头叹了口气,眼圈红红的,却没再说什么。这时候旁边一个服装师也上来安慰道:“杜姐,别难过了,这个冯玉珊一向这样,原来仗着秦思思是她表姐,就养成这样小姐脾气,现在秦思思死这么久了,还改不过来。” 我心中一惊,忍不住转头多看了那女子的背影几眼。 我和阿兰拿了衣服,走出服装间,看见冯玉珊正坐在靠墙的一排化妆椅上梳妆。那一排化妆椅都是给小配角们化妆用的,几个主演都有自己的房车,没人来这儿。 冯玉珊的委屈劲似乎还没过去,撅着嘴,时不时地伸手抹一下眼泪,背影看上去很可怜。 我悄悄问阿兰道:“那冯玉珊真的是秦思思的表妹” “就是靠着秦思思的关系,混了个脸熟而已,却成天以为他自己就是大明星了。哼人再厉害也逃不过一死。”阿兰说着朝冯玉珊的背影恨恨地瞪了一眼,那眼神里满是阴毒,看得我禁不住心中一寒。 ===第60章 诡异剧组(二) 走出那座大庙的时候,我忍不住又转头去看了一下常玉珊,化妆台上的灯光非常亮,晃得我的眼睛有些酸。朦胧中,只见她身边又多了一个背影,像是个年轻的男子,瘦瘦的,背有些佝偻。不过当时就以为是化妆助理,没太在意。 到了林艺霜的房车旁边,陈一白已经走了。我心里有些不舒服,想着他离开居然都不打个招呼。 我和阿兰正在整理衣服,就听见背后一个声音说:“不愧是大明星,果然敬业,还以为你会因为昨天的事情请假呢。” 那低沉的声音让我心中一惊,不用回头,就知道那是谁了。 “呵呵,看你说的,我可是专业演员。”林艺霜笑着站起身来,看上去跟来人非常熟识。“倒是你,堂堂盛唐集团的掌门人,为了这么件小事还亲自来看我,我受宠若惊了。” 没错,来的正是钟智勋。我知道跟着林艺霜一定会很快见到钟智勋,却没想到会这么快,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得低头假装继续瞎忙活。 这时候钟智勋又道:“不过你这里不能缺人,我已经让人去给你找更合适的助理,估计今天下午就能上班。” “不用了,我已经有了新助理,很能干的,还是个名牌大学的大学生呢。”林艺霜说着冲我道:“千卉,这是咱们的大老板,还不过来打个招呼。” 我咬咬嘴唇,心想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哎好像不是很贴切呀。管他的,心一横,立刻调整成一张微笑的面孔,转头看着钟智勋道:“钟总,你好。” 我很高兴地看到钟智勋的脸上出现不多见的震惊表情,那一刻他脸上分明写着“这丫头是个什么东西,怎么总是阴魂不散。” 我的笑意更浓,还特意盯了一眼他身后的钟智渊,然后挑衅地将目光重新落在钟智勋的脸上。 林艺霜对这个情景更加意外,她看看钟智勋,又看看我,讶异道:“怎么智勋,你和千卉也认识” 钟智勋迅速恢复了那种阴狠冷漠的表情,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哼,不光是认识,我和唐小姐的渊源还很深呢。” 我挑挑眉毛,不知道这话他指的是是成羲还是钟智渊,不过这样看来,他说的也没错,反正我确实就像一块狗皮膏药似的,一直不断地黏在跟他有关系的人身上,以各种方式出现在他的周围。 林艺霜更奇怪了,转头看着我,眼神中明显很是不悦:“这是怎么回事你没有告诉我你也认识智勋。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就是一名大学生。”我平静地答道:“只不过智渊当时担任过我的代课老师,我们就那样认识了。后来有次机会见过钟总,可惜不欢而散。”说到这里,我换了一副惊讶的表情道:“我记得只有这些,不知道为什么钟总说我们渊源很深。” 说到这里,看看钟智勋那张冰冷的脸,我突然有种恶作剧的想法,双手一拍道:“啊其实要说渊源,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我曾经在一处度假圣地见过钟总,当时他和秦思思在一起” “够了”钟智勋低喝一声,脸色难看得很。他的眼睛快速地瞟了一下林艺霜。我看得出来,他对于林艺霜的感情,跟他对所有其他女人都不一样,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小心翼翼的样子。 果然,“秦思思”这个名字让林艺霜的脸色更难看了。她转身重新坐在椅子上,沉声道:“钟总,我一会儿还要拍戏,就不送了。还有,你也看到,我有助理了,不用你再操心。” “霜儿”钟智勋还想说什么,但是看了看林艺霜的背影,默默地闭嘴了。然后恶狠狠地等我一眼,转身离开。我忍不住冲着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要不是现场人太多,我真想做个鬼脸。这可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头一次看到钟智勋吃瘪。看来这回我这个宝押对了,林艺霜绝对是钟智勋的一根软肋。 “我说你怎么这么眼熟,是不是在圣诞晚会上跟智渊一起被赶出去的那个女孩。”林艺霜面对着镜子,周围围着化妆师和发型师,显然并没打算正眼看我。 我急忙毕恭毕敬地答道:“就是我,不过当时是有误会的。智渊只是想拿我跟钟总示威,结果失败了。” 林艺霜听了顿了顿,突然笑笑说:“是这样我说呢,如果你真是他女朋友,你们相处的方式也太奇怪了。” “不是呢,怎么会。智渊那么优秀的人,不会看上我的。他只是很在乎钟总,老想让他注意自己。” 林艺霜终于抬起眼睛瞟了我一眼:“果然不愧是大学生,眼力还挺尖锐。” 接下来紧张的拍摄工作开始,林艺霜就完全把我的事情抛在了脑后。她工作起来真的很敬业,现场的表现和爆发力,比屏幕上看起来还要令人震撼。 一直拍到下午三点,才告一段落。今天晚上还有夜戏,所以林艺霜走进房车去休息。 虽然只有几个小时,我怕已经感受到这份工作的辛苦了。跟阿兰收拾完东西已经是一个小时后,我累的连饭都吃不下,独自瘫在房车前的躺椅上起不来了。 正打盹呢,阿兰突然过来推推我说:“林姐要休息,你在外面看着,别让不相干的人靠近房车,打扰林姐睡觉。我有点事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我点点头,不知道是不是疲累的缘故,我发现阿兰的脸色非常不好。但是我也很累,没精神去深究。等阿兰一走,便一头栽倒在躺椅上。反正旁边有公司专门给林艺霜派的保镖,我的作用也不大,想到这里,双眼一闭,陷入沉沉的睡眠之中。 不知道睡了多久,被一阵凄厉的哭声吵醒。我开始以为是谁在旁边练习剧本,没在意,翻了个身还想继续睡。但是那哭声却直直地钻入我的脑海,我心绪一下子烦躁起来,睁开了眼睛。 原本清朗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阴沉下来,一阵阵寒风吹过。大概是睡着的缘故,我感到十分寒冷,赶紧将羽绒服裹得更紧一些。 那哭声并没随着我苏醒而断掉,依然凄凄凉凉地回荡在我的脑海里。 我站起身,惊讶地发现房车四周什么人都没有,那些保镖也不知道哪儿去了。我看了一眼房车,担心林艺霜会被哭声吵醒。便拥紧了羽绒服,向哭声发出的地方走过去。 ===第61章 诡异剧组(三) 亘古影视城是依山而建,林艺霜的房车所在的位置背靠着一片面积很大的树林,树林后面就是悬崖,因此非常安静。 那直入脑髓的凄厉哭声正是从这树林里传来的,我循声过去,避开呼呼的风声,仔细搜寻着哭声的来源。 树林非常密,我擦着枝干,脚下踩着干枯的树叶。一片风声之中,只有我身边不断发出枝叶折断的咔吧声,虽然声音并不大,但是在这只有风声的寂静树林里,竟然有一种莫名惊悚的感觉。 “好冷”我呼出一团团浓郁的白气,忍不住将羽绒服的帽子又拉低一些。帽子上的貉子毛都已经挡住视线了,还是觉得一点都没有温暖。 我茫然地四顾了一下,赫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四周竟然起了雾。白色的浓雾弥漫在整个树林,我不由地有些心悸。要知道树林后面是悬崖,我犹豫着站住了脚步。 但是哭声已经很近了,听上去仿佛就在我的旁边。我使劲地揉揉眼睛,终于在不断涌起的浓雾中看到一个影子。 “不好意思,你是演员吗”我冲着那影子喊道。 那哭声果然停下来了,然后她慢慢转过脸。看到那张脸的时候,我心中暗笑了一声,其实雾气起来,我就知道又着了道,必定是被带进了鬼域。现在,看到那女子的脸,我立时知道自己的判断对了。 那是一张惨白肿胀的面孔,双眼外凸充满血丝,嘴巴半张着,一条舌头晃晃荡荡挂在下巴上,竟是昨天吊死的欧茜儿。 我微微一笑,道:“正好我打算找你,既然这么有缘,就聊聊吧。” 欧茜儿显然吃了一惊,哭声戛然而止,不过目光依然茫然。这种坐地灵其实就仿佛换了孤独症的人类,他们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于外面突然而来的刺激,往往反应不过来。 我又问了一句:“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吗” 虽然听钟智渊说,警方初步判断是自杀,原因也是有遗书并且欧茜儿和姐姐欧允儿一样患有抑郁症,在欧允儿死后一直情绪低落。 但是我知道这并不是真的。决意自杀避世的人是不会变成坐地灵的,因为死于非命,会直接下地狱,或者戾气太重变成厉鬼。但是,只有心怀未了愿望的人死后才会变成坐地灵。 他们会不停地在原地重复自己的死亡,直到未来有个机会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死去,就会魂飞魄散。 欧茜儿嘴巴蠕动着,一大团口水夹杂着黑色的血液涌出,落在胸前。 “哦我终于可以成为演员了”她含糊不清地嘟哝着,不过我听着差不多是这么个意思。 “你是说你要拍戏了像你姐姐那样,演电影”我追问道:“是在现在拍的这部戏里吗” “我演戏”欧茜儿双目茫然地望着我,口中继续嘟哝着。 我皱皱眉头,这么看来我的判断是正确的。一个刚要圆自己的演员梦的人,即使真有什么不愉快,也会等到拍完戏再说吧。 于是我又问道:“那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死吗” 欧茜儿茫然地看着我,嘴巴嚅喏着,却说不出话来。 我目光一冷,盯向她的身后。沉声道:“既然将我引来,还没胆量现身偷偷摸摸躲在坐地灵身后,可不像一个厉鬼的作为。” 浓雾之中突然响起一阵桀桀的笑声,一个瘦瘦的鬼影现身出来。他看上去可比欧茜儿惨多了,头发乱成一团,右边脸的五官挤在一起,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拍扁了似的。胸口不自然地向一边弯斜佝偻着,一只手向后拧成了麻花,左腿也断了,露出骨头。 我看见那鬼心中一动,皱着眉头道:“是你” “你见过我”那鬼有些惊讶地歪了歪头,脖子上的骨头便跟着“咔吧”一声,让我以为他的脑袋会直接折断。 “对,今天上午,我看见你站在常玉珊的身后。”这个鬼影正是我看见常玉珊身后那个佝偻的身影,当时以为是化妆助理,看见他我才知道自己判断错了。 “呵呵,你果然不一般,虽然开始吸引我的是你身上独特的血腥味,但却没想到你还有阴阳眼。”那鬼的声音仿佛刀片刮在玻璃上似的,听得我一层层的起鸡皮疙瘩。 我目光扫过他抓在欧茜儿鬼魂脖子上的手,冷声道:“只怕我拥有的不只是你知道的这些,这个坐地灵,你休想带走。” 佝偻鬼愣了一下,突然绽开一个笑容。呃,应该是笑容吧,在那张奇怪的脸上,表情也很难判断。 “赫赫,你误会了,我并没想吃她。”佝偻鬼说着放开了手:“她是坐地灵,不把她带离她自杀的地方,她会永远重复那件事。” “可是如果她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不是会魂飞魄散” “那也很好呀,你以为他喜欢这么呆着” “我以为她喜欢自己活着。”我死死盯着佝偻鬼:“不过可惜有人利用欧允儿的死,把她也害死了。” “果然不愧是能人异士,比那些警察管用得多,一眼就看得出来欧茜儿不是自杀。”那佝偻鬼居然鼓了鼓掌,那只扭在后面的胳膊用奇怪的角度伸过来,看得我以为是电影特技呢。 “是因为坐地灵。”我指指欧茜儿的鬼魂:“那些警察又没有阴阳眼,怎么能判断。不过如果她不是自杀,迟早会被调查出来的。” “也是,人类作案很容易留下痕迹的。”佝偻鬼的话引起我的注意。我心中一惊,急忙追问:“你说人类你知道是谁害死了欧茜儿” 佝偻鬼却没有回答,直直地看着我的身后,目光中露出惊骇的神色。 一片雪花飘落在我的脸上,凉的我“嘶”了一声。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树林里竟然飘满雪花。那雪花跟我平时看到的不太一样,每一朵都清晰可见,剔透晶莹,我忍不住伸出手去接。 “不冷吗”一只手从我身后伸过来,抓住我去接雪花的手,按下去。 我笑笑道:“冷,不过我喜欢。” 转过头,成羲浓黑的眸子就在眼前,那一瞬间,我几乎忘了自己还在一个被鬼域包围的树林里,身后还站着一只歪瓜裂枣的厉鬼。 ===第62章 诡异剧组(四) 成羲嘴角浮起一丝冷笑:“这么想见我不怕我吸血了” 我才意识到自己眼神过于炽热,立刻羞红了脸,躲避着他的目光说:“那儿有,只是很惊讶,这么久不见,还以为你去了什么奇怪的地方。” “我是去了个地方,不过没有什么收获就是。”成羲微微皱了下眉头,这个表情他很少有,显然这件事让他真的有些发愁。我猜大概是取出灵丹的事情,他这些年到处去找能取出灵丹又不伤害我的方法,但是看起来没有什么进展。 我很想对他说,灵丹你就这样拿走吧。但是人对于生命真的很依恋,可以不死的时候,终会想办法活着。我还没看透人生,所以还下不了决心去死。 见我不说话了,成羲伸手拍拍我的肩膀:“跟你无关,不要瞎想。” 说着抬起眼睛,瞟了一眼那佝偻鬼。佝偻鬼立刻嘿嘿一笑说:“我知道,我马上消失。” “等等。”成羲指指欧茜儿:“把她留下。” 佝偻鬼愣了一下,还是立刻消失了。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茫然的欧茜儿,问道:“你留下她干嘛不是想吃了她吧” 成羲挑了挑眉毛看着我:“她不是你想要的吗” 我惊讶地看着成羲,每次见面,成羲都给我不同的感觉,好像他越来越懂得我在想什么。原来总感觉他很冷漠,很有距离感,但是十几年相处下来,却反而开始依恋这冷到骨髓的阴气。每次不管什么处境,这刺骨的阴气一出来,我反而立刻安心了。 “对我这么好,我要给与回报呢。”我拿掉手腕上的手镯,伸过去。 天果然在下雪,即使出了鬼域,那漫天纷飞的雪花也没停下。我轻轻揉着左手腕,被成羲吸过血之后那里总会有一阵阵麻酥的感觉。不过这次见面,我觉得他似乎精神比以前好了很多,想着也许是一直能够吸食我血液的缘故,让我稍稍有些安心。 林艺霜的房车就在眼前,雪已经下得很大,房车顶上积了厚厚一层。那几个保安人员还在四周徘徊,他们似乎已经习惯这种工作,对洋洋洒洒的大雪视而不见。 我走到房车边上,将耳朵凑上去,想听听林艺霜是不是已经睡醒。这时候,门突然开了。林艺霜目光迷茫地看着外面,精神有些不好。 我急忙问道:“林姐,睡好了吗” “嗯。”林艺霜环视了下周围:“这么大雪阿兰呢” 我这才想起来,阿兰已经出去好久了。急忙说:“出去了,大概去上厕所,我给她打个电话。” “不用,你去把副导演叫来,我有事要跟他商量。” “好的。” 我答应着,往摄影棚跑去。摄影棚那边正忙乱着,场工们手忙脚乱地在机器设备上盖上塑料布。我一眼看见负责林艺霜的王导,便走过去说:“王导,林姐叫您,说有点事跟您商量。” “哦,好。”王导打量了下我道:“奇怪,刚看到阿兰,她也没跟我说让我去找林姐。” “是吗”我有些惊讶。本来以为阿兰可能去了远一点的地方,没想到居然在摄影棚里。 “是,从这里路过还跟我打了个招呼,然后找常玉珊去了。”说罢王导匆匆地跑进大雪里。 我惊讶地往王导指着的方向看去,那是摄影棚后面的一排房子。因为暂时用不上,被当做演员们的临时休息处了。但是摄影棚的电路都是摄制组用的时候才启用,所以那里面没有灯,挺黑。 我走到近前,只见几个房间的门是开着的,有几个演员坐在里面聊天,却并没看到阿兰和常玉珊。我正要转身离开,目光一扫,不经意间扫到地上的两行脚印。 那是两行很浅的脚印,从这排房子的某一扇门通向房子后面。因为有一段时间了,脚印被新下的雪花埋住,所以变得很浅。 我心中感到有些不对劲,看这些脚印,只有去的没有回的。据我所知,那排房子后面,是影视城一期残留下来的一排仓库。扩建成现在的影视城时,就被废弃了。那么这两串脚印的主人为什么要去那个地方,而且还有去无回 我有些好奇地跟着那串脚印,往后面走去。转过那排房子,走过一片杂草丛生的空地,就到了那废弃仓库前面。 那些仓库年久失修,在皑皑白雪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破败不堪。锈迹斑斑的金属构件和断裂坍塌的墙壁门窗就像世界末日一样矗立在那里。说实在的,前面费那么大劲搭那些景,还不如就直接在这里拍,诡异气氛呼之欲出,后期特效都省了。 脚印在最里面一座仓库的门前消失了,我正打算跟过去,手机却响起来。在那个环境里,响亮的手机铃声吓了我一跳。 电话是陈一白打来的,原来上午他不是故意没打招呼就走掉,而是有关于欧允儿的案子,有了新进展。 “千卉,于少波将在秦思思和欧允儿案发现场采集到的阴气拿到总署档案库里作对比,居然发现跟唯一一个万年鬼王的阴气存档非常一致。不过档案记载,这个鬼王已经在千年前遭到天谴,按理说不会再出来了。” 我心中一动,立刻想到垒坟山那刻着梵文咒语的青铜棺材。 陈一白接着说:“虽然档案对这个鬼王记载非常少,但是却明确了他的危害性异乎寻常,如果真的是他再现人间,恐怕这次麻烦真的大了。你上次说过,怀疑附身钟智勋的是一个千年鬼王,会不会就是这个” “这个鬼王有名字吗” “档案记载,名叫后隅。” 我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是他。 “你问这个干什么你知道附身钟智勋的那个鬼王叫什么”陈一白惊讶地问道。 “我”我心里矛盾重重,如果说出来我知道后隅的事情,那么成羲的事情也必然会暴露,说不定他会有危险。但是如果我不说,陈一白他们必定会走很多弯路。 但是,走弯路毕竟比出危险好。 于是我深吸了口气,回答说:“我不知道。” ===第63章 诡异剧组(五) 我说:“我当然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是问问。以前偶尔看过相关书籍,好像鬼王们都会依据生成的地名或者时间有个称号的。” “对,这个鬼王诞生于冰山之隅,又是王,便被称为后隅。”陈一白的口吻似乎并不太相信我:“你确定不知道附身钟智勋那鬼王的名字” “当然不知道,我又没有向他问过好。呵呵。”我打着哈哈,想把这个话题岔开。 陈一白半信半疑地“哦”了一声,又道:“钟智勋已经来到这个城市,相信会有很多机会跟林艺霜接触,你自己要小心,别让他怀疑你。” “我已经见过他了,他确实跟林艺霜关系不一般。昨天就因为那桩命案,他居然早早就来探班。现在看来,他还不知道我跟你们的关系,只以为我是个有心计,想勾引他弟弟的女孩子。” “那你多注意安全,见机行事。” 挂了电话,我抬头看见眼前的仓库,才突然想起自己站在这里的目的。刚才只顾讲电话,也忘了告诉陈一白有关欧茜儿和那个佝偻鬼的事。不过想想也许并没什么关系,便将手机放进口袋,准备沿着脚印去看看仓库里究竟有什么。 “你在这里干什么”一个声音冷不丁在我身后响起,吓了我一跳。转身看见阿兰站在我身后,满脸狐疑地盯着我。 我拍着胸口喘口气道:“你真是吓死了我,我就是来找你的。” “找我”阿兰的目光盯着我,仿佛有些不自然:“找我干什么我说过有点事出来,你没跟林姐说” “说了,但是她起床后问起你,我就想赶紧把你找回来。” “那干嘛不打我手机,在这破地方转悠什么这里什么都没有。”阿兰说着过来拉着我的胳膊道:“赶紧回去吧,林姐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要出事了。” 我只得跟着阿兰转身往回走,但是走了两步,却突然听到一声惨叫从身后传来,我猛地转头向仓库看过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快点,还磨蹭什么呢。”阿兰在前面催促着,我惊讶地问道:“你没听到吗好像有个女人的惨叫。” “什么惨叫,你也太能想象了。”阿兰头也不回地说:“那是猫头鹰,天快黑了,猫头鹰出来觅食,这山里猫头鹰可多了。” “猫头鹰”我半信半疑地嘟哝着,刚才那一声过于仓促,阿兰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可能是听错了。 我第一次跟着剧组拍夜戏,觉得真是辛苦,跟平时里看到的那种风光真是两个境界。 林艺霜拍完最后一个镜头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她卸着妆就开始打盹。我也是已经累到不行,只想马上找个平坦的地方躺下。 因为这几天林艺霜的戏很多,所以我们晚上不回市里。为了节省时间,林艺霜和阿兰就睡在房车里面,我跟着部分工作人员住进影视城一个简陋的小宾馆。 我实在累坏了,宾馆的环境都没仔细看,只是看见床就一头栽下去,仿佛晕倒一般一觉睡到天亮。 剧组早晨十点开工,我八点多起来洗漱的时候接到阿兰的电话,让我过去之前到旁边一家小吃店买来林艺霜爱吃的早餐。 我匆匆忙忙洗漱完毕,就跑出宾馆。昨晚上的雪似乎下了一夜,地面积了厚厚一层。虽然还有不小的雾,但是看得出来今天应该是个晴天,阳光透过雾气照射下来。 因为是影视城里面,没什么人,雪地都没怎么被破坏,我撒着欢儿地从雪地上一路跑过去。雪后空气异常寒冷,我被顶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突然脑海里就想到为什么成羲每次出来那么冷,我却没有一次被冻到窒息的感觉呢 正想着,那个小饭馆朦胧地出现在视线里,店里的灯光在雾中闪闪烁烁,给人一种很不真实的错觉。这时候突然一个人影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她伸手打开小饭馆的门,走了进去。 “哎常玉珊”我认出那个娇小的身影,正是前一天跟阿兰妈妈吵架的那个常玉珊。 想起她是秦思思的表妹,我立刻打起精神。在这里能巧遇,说不定可以借机会跟她聊聊她表姐的事情。秦思思之前一直带着她拍戏,她可能会知道许多外人不知道的事情。 我走进小饭馆,一股香浓的早餐味道伴着热气扑面而来。时间对于影视城里的人来说,还是太早,里面没几个客人,我一眼看见常玉珊坐在靠窗的一张桌子上。 我对迎上来的服务员说了林艺霜要的外卖,然后要了份简单的早餐坐在桌边边等边吃。 这期间我一直在观察常玉珊,她面前的早餐一点没动,只是呆呆地盯着窗外的雪景。墨镜遮挡住了她大半个脸,不过我还是看得出来,有眼泪从墨镜下流过。 我匆匆喝完豆浆,走到常玉珊身边,轻声道:“人生不如意十之,别这么认真就不难过了。” 常玉珊愣了一下,抬起头来看了我一会儿,仿佛想起了什么。嘴角一提冷笑一下:“怎么,林艺霜这么看得起我,还专门派人来奚落我” “不是,你误会了,其实我之前是秦思思的影迷。”我说着,打开手机,翻出那张我跟陈晓晓和秦思思在度假胜地拍的照片。常玉珊看了一眼,叹口气,摘下墨镜道:“不好意思,我心情不好。” “没关系,那天的事情我也看到了,你不开心也情有可原。”我趁机坐在她的对面说:“不过你在这部戏里戏份也很重,不吃东西怎么行。” 常玉珊打量了我一下,突然笑笑说:“还是这个年纪好,大学生,还有追求,有理想。梦想没有破灭,多好。” “你的梦想不是做个演员嘛我看过你跟秦思思的电影,你演的挺不错的,只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肯定能红。”我这话并不是阿谀奉承,我虽然不追星,但是喜欢看电影。以前看过常玉珊的配角演出,虽然不知道她叫什么,但她的演技还是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常玉珊还没说话,她的手机突然响了,。常玉珊接起电话,只说了句“喂”。 我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只觉得常玉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她突然站起来,咬着牙骂了一句,飞速地跑出饭店。 ===第64章 诡异剧组(六) 我提着早餐走到房车的时候,阿兰一脸的不满意,一边接过早餐一边说:“怎么这么慢让林姐等了好久。” 我看了一眼手表,距离阿兰给我打电话的时间不过才过了十分钟,但是我知道职场就是这样,我是小字辈,挨训是工作的一部分,便也没说什么。 “赶紧给林姐送进去,我去摄影棚有点事。”阿兰说完转身走了。 林艺霜吃饭很快,刚好在吃完的时候有人来敲房车的门。是王导,过来跟林艺霜说今天的流程。 我收拾完东西,坐下来看着外面。大雾已经消散了不少,太阳光从树枝中间挥洒下来,远处几个建筑的房檐上开始滴水。但是天气变得更冷了,外面的人都呼出浓重的团团白雾,艰难地走在厚厚的积雪上。 这时候阿兰的身影蹒跚着从摄影棚的方向走过来,但是我知道她不是从摄影棚里走来的,因为她看上去蜷缩的厉害,仿佛一直都在外面冻了很久。 她一定又去了那个仓库,那仓库里到底有什么呢为什么当时会有两行脚印 正想着,阿兰已经推门进来了。我吃了一惊,她看上去状态非常差,头发凌乱,面色苍白。她瞟了一眼桌上的剩饭说:“把这些给我热一下,反正林姐也不吃了。”我急忙说:“你还没吃早饭吗我去再给你买一份。” “不用了,就吃这个就行。”阿兰显得很疲惫,语气有些不耐烦,我急忙将那些菜饭放进微波炉。 阿兰脱下羽绒服,疲惫地坐在椅子上。我将热好的饭菜端过去,却一眼瞟见阿兰的手腕上裹了厚厚一层白色的纱布。 她穿着一件黑色羊绒衫,虽然袖子很长地遮到半个手掌,但是在她抬起手来去夹菜的时候还是露出纱布的一条边。 我立刻就想到了养小鬼。用自己的血喂养自己的小鬼,驱使小鬼来给自己做事情。我潜伏在这个剧组的目的就是弄清楚欧允儿案子里养小鬼的事情,所以对这种事非常敏感。 想到阿兰也可能用这种手段再养小鬼,我心中不安起来。难道这件事阿兰也有份想想也说不准,欧允儿跟林艺霜也一起拍过戏,阿兰接触欧允儿的机会非常多。 念及至此,我不禁对阿兰更加注意起来。 这时候,王导的手机响了。他跟林艺霜说了声抱歉,拿着电话跑到房车外面接电话。门没关严,我听见王导对电话里说的事情似乎非常惊讶,着急地喊了两遍:“怎么回事怎么搞的” 接着隐约听到王导提到了常玉珊的名字,我心中一动,刚支棱着耳朵打算继续偷听的时候,王导却挂了电话,咬着牙骂了一句。我想起早晨常玉珊那异常的举动,心中升起一中强烈的不安:常玉珊莫非也出事了 王导开门进来,看得出在压抑着情绪。他堆出尴尬的笑容走到林艺霜身边不好意思地说:“林姐,实在不好意思,跟您商量一下,您的拍摄计划能不能提前点,因为马上上戏的演员突然有点事” “常玉珊吗”林艺霜有些惊讶地抬头看着王导:“她怎么了” “嗯嗯,是,说是突然生了急病您看” “她没事吧”林艺霜似乎挺关心常玉珊的:“我昨天看她不是还好好的” “是呀,突然就” 林艺霜猛地站起身来:“我去看看她。” “不用,不用的。”王导手忙脚乱地拦在林艺霜面前,急急地说:“已经送到医院去了,刚才叫了救护车。” “哦是什么病以前没听说过。”林艺霜有些狐疑地看着王导。 其实我也对王导的举动感到奇怪,如果真是常玉珊生个病什么的,哪儿至于这么慌张。 林艺霜答应了将自己的拍摄计划提前,我们来到摄影棚。一路上我很注意观察阿兰,她的表现也非常奇怪。听见王导说常玉珊生病的时候,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反而是好像心事重重。 拍摄工作连续进行了两个小时,到下午一点的时候终于放饭。我一直在林艺霜旁边待着,所以没顾上去厕所,趁着放饭的时候,赶紧往厕所跑了一趟。 摄影棚里面的厕所都是给主演留的,我们上厕所必须跑到摄影棚外面的厕所去,就在那排临时休息的房子东边。 因为正是吃饭时间,那排房子里没什么人。我也饿得不行,小跑着想赶紧回摄影棚吃饭。但是却突然发现在通往那片废旧仓库的雪地上,清晰地出现了几行脚印。而且除了一行往回走的,其他的都是有去无回。 我想起昨天看到的那两行脚印,当时已经被雪埋了,看不清楚,但现在这几行却清清楚楚的,应该都是早晨刚留下的。 我又想起昨天阿兰奇怪的举动,便忍不住踏上那片雪地,想到那个废旧仓库去看个究竟。 快靠近那片仓库的时候,我听到了里面传来搬东西的声音,一些金属的撞击声“当当”地响着,还有两个人在对话。 我走近一些,那些对话也清晰起来,听上去好像是两个场工似乎在仓库里搬动什么。又走近几步,我看见最里面那仓库的门确实开着,有两个人影就晃来晃去,在搬什么东西。 我的心立刻放松下来,同时有些失望。想想自己的神经过敏,无奈地笑笑,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我转身踩着积雪原路返回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接着又是几声。我急忙扭头一看,只见那两个场工跌跌撞撞地跑出来,边跑嘴里边喊着什么。 两人飞快地跑过我身边,其中一个一把拉住我说:“别过去那里面有死人” 我心中一惊:“死人谁是谁” “不知道”那人边说边往外推我:“走啦走啦,吓死你,两个死人。我草真他么倒霉” 我被推着跌跌撞撞地往外跑,脑子里却不停地转着:死人还是两个那到底是谁谁会死在这久未有人来的废弃仓库呢 我脑海里想起昨天那声惨叫,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第65章 诡异剧组(七)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常玉珊的尸体从那座废弃的仓库里被抬出来,大概是天气太冷了,她的尸体已经冻僵,硬邦邦的保持着死后的姿势。 里面还有另外一个人,是剧组一个场工,家就在影视城旁边的村子。昨晚上剧组的人以为他回家了,家里人以为他住在剧组,却没想到竟然无声无息地死在这里。 剧组乱成一团,戏还没拍几天,就接二连三地死了这么多人。人们脸上带着惊恐和好奇,议论纷纷。 我看着那个被警戒线围起来的仓库,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为了看得清楚,我绕过那排房子,走到房子后面。那排房子跟影视城的后墙中间有一截走廊一样的空地,全是垃圾。空地尽头是一截矮墙,将这排房子和那个废弃仓库隔开。 我走到那截矮墙边上,踩着几块砖头往里面看去。 现在距离那仓库近了不少,角度也比刚才好很多,我终于看到了仓库里面的情景。 仓库里面黑乎乎的,警察们都打着手电在勘察现场。当我看清楚那个令我疑惑的东西,心中的惊骇瞬间放大许多倍。 我看到了那个曾经见过的佝偻男子,他正隐伏在仓库阴暗的角落,冷眼看着面前忙碌的警察。一般的鬼魂是不敢接近警察的,但是现在是大白天,他又不敢出来,就躲的远远的潜伏着。 让我惊骇的并不是再次看见他,而是发现他跟我之前见到的大不相同了。他的身体虽然还是有点佝偻,但是大部分都恢复了正常,要不是脸还塌下半个,我差点就认不出来了。 上次见面,我只看出来他是只厉鬼,但阴气却不怎么厉害,不足为惧。但是今天看到他,我却不由地打了个寒战。他的眼神和气势,已经完全不似那天树林里那个落魄的阴魂了。 不过短短的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此时,突然有个警察喊了一声,手电光晃动着,其他几个人向他围拢过去。 紧接着,一个警察跑出来喊“来几个人,帮忙抬东西。”三四个胆大的场工立刻跑过去。 从我的角度看,那警察发现的东西是在仓库很后边的一个角落。场工和警察齐心协力地将那里的杂物搬开抬走,折腾了好几分钟,似乎终于露出下面的东西。 有两个场工惊叫一声,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其中一个一出仓库门就趴在地上干呕。 两个医护人员立刻抬着担架飞奔进去,我借着里面的手电光看见似乎又一具尸体被抬上担架。但是明显的那具尸体不像刚才那两具那么完整,衣衫褴褛,一条胳膊吊在身后。不过因为光线过于昏暗,我也没看太清楚。 是三个人,这里面死了三个人我的脑子飞快地转着,这是怎么回事如果说昨天我看到的那两串脚印中,除了阿兰的,还有一串是那个场工的。那么今天那杂乱的脚印里一定有常玉珊的。只是这第三个人是怎么回事而且,如果死去的男场工是昨天被阿兰杀害的,以那场工的块头,阿兰是怎么杀的他又是怎么不为人知的掩盖了犯罪事实呢 我脑海有些混乱,我知道我掌握的事实有可能对案件的侦破有帮助,但是却不掌握任何证据,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警察。我掏出手机,打给了陈一白。 出乎意料的是,陈一白正在赶来这里的路上。 “刚才林艺霜给我打电话了,我已经知道你们那里出事。”陈一白沉声道:“在我到之前你什么都别做,这些事情也不要告诉任何人。现在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赶紧回到林艺霜身边去。” 我忐忑地挂断电话,惶惶不安地走回林艺霜的房车。林艺霜坐在里间,不用看也知道她心情不会好。阿兰冷冷地盯着我,问道:“你干什么去了” “我呃,我去看了一下”我咬咬嘴唇,抬起头直视着阿兰的眼睛说:“果真是常玉珊呢。” 阿兰的眼神明显瑟缩了一下,不自然地避开我的目光道:“这里这么忙,你跑去看什么热闹。” 我没说话,目光却没离开阿兰的面孔。虽然不能断定仓库里的两个死人都是她杀的,但是我知道她一定逃不开干系。我的目光顺着她的胳膊落在她的手腕上,那道白色纱布的边缘还能看清楚。一个人受伤很少伤到手腕,那么凑巧,而且哪儿有受伤不告诉别人的 我越来越觉得这个阿兰有问题,却不知道从哪儿打开突破口。 这时候,响起一阵敲门声,我开门一看,是陈一白。我叫了一声“一白哥。”鼻子一酸,差点扑进他的怀里哭一场。说实在的,我胆子大是大,但是像今天这样是实实在在的凶案现场却是第一次看到。而且早晨还见过面说过话的人,转眼间就变成一具硬邦邦的尸体,这对我的思想打击非常大。 见了陈一白,就觉得一股莫名的委屈涌上心头,真想抱着他先大哭一场。可是陈一白只是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就往房车里面走去。 我就看见林艺霜从里间冲出来,扑进陈一白的怀抱,像演电影一样说了句:“你可来了” 我当场傻在那里,直到阿兰把我推出去,还没反过味来。 外面的寒风和刺眼的阳光让我清醒一些的时候,阿兰已经又不知所踪了。我茫然地看着摄影棚那边乱哄哄的场面,耳边全是刺耳的警笛声。 我不知道怎么办了,转身向房车后面那片树林走去。太阳已经开始向西倾斜,冬天的夜晚来的真早。 我想起当我告诉陈一白要来给林艺霜做助理的时候,他的反应。那时候出乎意料他没有反对,还跟我一起来。我拍了下脑袋,早该问问他跟林艺霜怎么这么熟悉,一心扑在案子上了。 我苦笑一下,看来我还挺能适应这工作的。 树林里面已经暗下来,风也渐渐小了。我靠在一棵树的树干上,对着渐渐消失的夕阳吹气,似乎这样能将我心中的一团乱麻修理干净似的。 突然,我听到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再细细听,确实有脚步声,而且就在距离我非常近的地方站住。 ===第66章 诡异剧组(八) 我不知道来的人是谁,但是这种时候,除了像我这样郁闷的人以外,跑到这么僻静地方的,一定不是什么正常人。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本能的危险意识让我立刻做出先躲躲的想法。我悄悄蹲下来,那棵树下有半人高的灌木,我穿着褐色的羽绒服,天色又这么暗,我相信只要我不动,对方一定不会发现我。 透过灌木的缝隙,我看见了那个人呃,不,是两个人。两人都穿着黑色的毛呢大衣,仿佛制服一样。看着两人的打扮,我觉得很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这时候,其中一人轻声说:“有没有告诉老板这里的情况” 另一个点头道:“已经说了。老板让我们守着林小姐,以防万一。” “可是那个特警来了,我怕他看出来我们的事情。” “应该没事,只是个特警,又不是特别刑侦署那帮人。” 我心中一惊:特别刑侦署他们为什么会提到这个地方难道 这时候那人又说:“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剧组竟然也藏着高人,在我们眼皮底下杀人摄魂养小鬼。” “那仓库前几天我就觉得不对劲,但没想到是用来养小鬼的。真是一时疏忽大意不知道该怎么跟老板交代。” “可惜了常玉珊,我们老板本来看好的,就差一步,让这个野路子的抢了先。” 我心中一惊,常玉珊看来常玉珊也是体质特殊的一类的人,非常适合抽魂。我心中不禁有些懊恼,要是我有陈一白的本事就好了,早点把常玉珊保护起来,就不会出这种事。 正想着,一阵寒风从我面前拂过,还没等我有所反应,嘴巴已经被一只大手紧紧捂住。我惊慌地想挣扎,却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那只胳膊有力地把我从灌木丛拎起来,就像老鹰抓小鸡一样。 眼睛的余光看到一个黑色毛呢大衣的领子,窒息感涌上来,视线也变得模糊。我的脚胡乱踢腾着,那种体验过无数次的濒死感觉又一次涌上心头。 好冷,是快死了吗这么冷,手脚都要冻掉了。 “你是笨蛋吗每次都这么不小心。”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寒气冻得我一个大激灵,猛地清醒过来。 四周雾气弥漫,分不出是白天还是黑夜。我倚靠在一个寒冷如冰雕的怀抱里,上牙打着下牙。 “成成羲”我蠕动着几乎冻僵的嘴巴,却万分高兴的抬头看着那双漆黑的眼睛。 两个身着黑色毛呢大衣的人就在不远处站着,神色惊恐地看着成羲。我突然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两个人,应该就在钟智勋的那场圣诞晚会上。他们坐在钟智勋旁边,身着黑色西装,就仿佛制服一样。 “不死灵”其中一个黑衣人盯着成羲,显然他知道成羲的存在。 成羲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地说:“我今天不杀你们,不过你们要给后隅带个话,再让我发现他打千卉的主意,我就拿回我送给他的东西” 那两个黑衣人的眼神闪了闪,充满了隐忍的恶意。但是显然他们知道自己并不是对手,只对峙了一下,便突然在我眼前仿佛变魔术似的“腾”一下化作两只黑色蝙蝠,飞进浓雾不见了。 虽然已经是第二次看见这种情景,但是我依然忍不住张大了嘴巴,这种情形,我相信很长一段时间还是难以适应的。 “蝙蝠是上次的后隅手下”我结结巴巴地指着两只蝙蝠消失的方向。 “你也知道害怕”成羲冷冷地瞟了我一眼:“怎么总是往这树林里跑,你不知道这种地方最阴。” “我”我突然撇撇嘴,两眼一眨,落下泪来。 不知道是因为刚才陈一白的态度,还是因为这几天的事,亦或是成羲的责备,我就是觉得无限委屈涌上心头。 后来想想,大概是头一次参与到这么重大的事情里来,对于我这样一个涉世未深的学生来讲,压力还是太大了。再加上接连不断地看到凶案现场,看到真真切切死在自己面前的人,心理一时间不能承受,所以情绪顿时失控了。 反正我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哭,不是那种抽抽搭搭的,梨花带雨的哭要是那样,我也不至于今天一想起来就觉得无地自容,想找个老鼠洞钻进去。而是嚎啕大哭,双手抱着肩膀就那么肆无忌惮地大哭着,要不是身在成羲的鬼域里,我估计我的哭声能把狼招来。 奇怪的是成羲一直也没管我,就在旁边看着我哭,直到我哭累了,渐渐平静下来,才冷冰冰地问了我一句:“哭完了” 我情绪发泄的差不多了,也想起自己的失态来,觉得怪丢人的,便站起来伸手抹了抹眼泪,梗着脖子说:“哭完了。” “那好,回去吧。”成羲说着就要消失。 我急忙拉住他说:“等等,等一下” “干嘛” “我不能等会行吗”我急急忙忙地说:“你看我的眼睛,都肿成桃子了,我这么回去让一白哥看见肯定得问我,我怎么解释。所以,让我在这里再呆一会儿,就一会儿。这儿这么冷,一会儿就消肿了。” 成羲微微皱起眉头看着我,黑色的眸子如潭水一般流转,瞬间仿佛变得很温柔似的。接着他抬起手,敷在我的眼睛上。好凉的手,仿佛冰块敷在眼睛上似的,我顿时感觉双眼舒服无比,那种肿胀发热都被那只手吸收了,剩下的就只是清凉。 “好了,现在你可以去见你的一白哥了。”成羲放开手,又恢复了以往的冷冰冰,让我以为刚才看到的温柔是一种错觉。 我用手机壳上的镜子照了照,果然一点都看不出来曾经哭过的样子。我赶忙伸手挽住成羲的胳膊,讨好地说:“谢谢,我以后一定注意,不这么笨,不让你再费心。” “哼,但愿吧。”成羲冷冷地回了一句,甩开我的手,又像四维画面一样消失在我眼前。 四周的浓雾渐渐散去,我发现天已经马上要黑了,寒风又重新刮起来。我裹紧羽绒服的领子,快步跑出树林。却一头撞在一个人身上,我神经反射地惊叫一声,双手立刻被那人抓住。 ===第67章 诡异剧组(九) “千卉,是我” 我听出来这声音是陈一白,急忙停止了挣扎。陈一白紧张地盯着我,问道:“你没事吧刚才我感觉到这树林里有非常强大的阴气,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我心中一惊,知道他感应到了成羲得鬼域气息,急忙摇摇头说:“没事,怎么会有事呢,这树林里什么都没有。” 陈一白狐疑地看着我,又打量了一下那秘密的树林,沉声道:“不对,我的感觉不会错,刚才你没出来的时候那阴气非常明显。我刚要进去,你就跑出来,那阴气随之就消失了。” “是吗”我打着哈哈:“可是我就从里面走出来的,什么都没看见呀。”说着故意盯了一眼房车说:“是不是你刚才从特别温暖的房车里出来太热了,才会感觉树林里阴气特别重” 陈一白被我这么一说,顿时有些愣住了,说:“瞎说什么呢。” “你以为我什么都看不出来,你跟林艺霜已经到这地步了,干嘛还瞒着我,真是越来越见外了。”我嘟着嘴,做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转身往房车那里走,趁机离开那片树林。 “我没瞒着你,只是没什么可说的。”陈一白道:“我是在以前特警训练期间的一个实习任务中认识了她。” “啊我明白了。”我夸张地点点头:“保镖她是惠特妮休斯顿,你是凯文科斯特纳。” 陈一白双眼盯着我,嘴角突然浮起一丝微笑:“千卉,你不是吃醋了吧” “什么”我愣了一下,觉得这个说法有些奇怪,吃醋我会吃陈一白的醋他是我哥哥呀。 陈一白见我傻在那儿立刻笑起来,伸手摸摸我的头说:“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 “啊,是吗,呵呵。”我这才觉得脸红红的,不好意思起来,还不如刚才听见“吃醋”那俩字的时候自然呢。主要是自己竟然认真去想这一点,让我觉得挺二的。 走进房车,林艺霜已经换好了衣服,见我们进来立刻迎上来说:“我们可以走了吗” “走去哪儿”我惊讶地问道。 “发生了这些事,我一点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我们回市里去。”林艺霜说着拎起自己的小包,上前挽住陈一白:“走吧。” 我还刚想再问,阿兰已经将手中的一个提箱递给我说:“拿着,好好照顾林姐。” “你不一起走吗”我吃惊地看着阿兰。 林艺霜转头说:“阿兰留在这里收拾剩下的东西,明后天跟着剧组一起回去。” 这时候,陈一白过来拿起箱子对我说:“走吧,先回去再说。”说着偷偷给我使了个眼色。我点点头,跟着出去了。 一路上林艺霜都蜷缩在后座闭着眼睛,仿佛心事重重,一句话也没说。我虽然很想跟陈一白讨论一下我的所见所闻,但是也不好开口,只好一路忍着。 好不容易到了宾馆,趁着林艺霜洗澡的功夫,我跟陈一白在客厅详细讲述了一下这几天的见闻。 陈一白问道:“你确定你第一天在仓库附近只看到阿兰一个人” “恩,我刚要去仓库看个究竟,阿兰就突然出现拦住了我。但是那一声惨叫我肯定没听错,开始觉得是个女人的,后来想想,也许是因为惨叫的声音又高又细,保不齐是个男人的也说不定。” “你怀疑是那个死去场工的” “有可能,看时间点,应该差不多。不过因为现场我也没看太清楚,恐怕得你们跟当地刑警队联系一下了。” 陈一白点点头:“我已经通知于少波,他们现在正在着手办这件事。但是如果不是专门移交给我们的案子,我们查起来也要费点周折。” “那欧茜儿一案呢有没有进展” 陈一白点点头道:“确实有进展,在欧茜儿的脖子上,法医发现了两条勒痕。” “啊这么说,她是先被人勒死,又挂在树上的” “应该是。但是现在寻找凶手有些困难,因为那个地方本来就是影视城,人来人往的,不好取证,而且也没有找到任何目击证人。”陈一白叹口气双手放在脑后,靠在沙发上:“只希望这个案子跟鬼王那案子不是同一个,否则这么个死法,很快人就死光了。” “但是这个案子也可能跟养小鬼有关。”我想起树林中那两个黑衣人的说法,喃喃地道:“常玉珊的体质很适合抽魂,也许有人抽了她的魂来喂养小鬼。” 陈一白皱皱眉头道:“可是这些都是你的推测,没有证据说就是阿兰杀了这几个人,也不能凭她露出手腕的纱布就判断她因为养小鬼杀人。” 我很想把那两个黑衣人说出来,但是又怕泄露了成羲的秘密,想了想还是算了。因为我总感觉阿兰不会就这么隐匿着,她也许很快就会露出马脚。 林艺霜终于从浴室里出来,她裹着浴袍,的头发还滴着水珠。虽然没有上半点妆,但白滑细腻的皮肤,精致的五官,让她显得比浓妆的时候更自然清新。用出水芙蓉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陈一白站起身来说:“林姐,你好好休息,我先告辞了。” 林艺霜笑笑,媚眼如丝:“干嘛着急走,我今天心情很差,陪我喝一杯吧。”说着指指酒柜:“千卉,把吧台上的红酒拿来,顺便拿三个杯子,咱们一起喝点。” 我犹豫地看了看陈一白说:“不用了,你们想喝就喝吧,我不会喝酒。” “别扫兴,就喝一点嘛。”林艺霜撒娇地看着我,那种神情别说是个男人,连我都立刻投降,乖乖去拿了红酒和杯子来。 陈一白却比我冷静的多,笑笑将林艺霜递过来的酒推开:“我不能喝,你忘了我还开着车呢。” “那就别走了,今晚就住在这儿。”林艺霜说完又笑笑:“别误会,我会让楼下再开一间房给你。” 我在心里吐了吐舌头,心想这个女人真厉害,让人怎么都没法拒绝她。这时候,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两个黑衣大汉带着风走进来,向两边一让,钟智勋黑着脸出现在门口。 ===第68章 诡异剧组(十) 但是钟智勋看了一眼林艺霜,面色缓和下来,道:“你想回来跟我说一声,怎么好麻烦公事繁忙的特警呢。” 林艺霜沉着脸,没看钟智勋,只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我心想:原来钟智勋的身份他们也不知道,还以为他不过是个特警。 钟智勋将大衣交给手下,走过来,伸手按在林艺霜的肩上:“看起来,你没什么事,害我担心了半天。这次真是对不起了,没想到剧组接二连三地出意外。” 林艺霜的神色缓和下来,叹口气说:“智勋,我的日程安排很满,本来想着抽出一个月的时间给你应该已经足够了,可是现在看来这部电影根本没法继续。” “我知道,一切的损失我会承担,你的片酬会全数付清。” 我颇为惊讶地看着钟智勋,这个叱咤风云的人物,即使没有被后隅附身,也是个冷漠寡情的人。但是现在看他对林艺霜的态度,竟是这么温和,甚至都能用温顺来形容了。 林艺霜摇摇头道:“片酬不用给了,我会跟经纪人说的,戏没拍成,你的损失也很大。” 这时候跟在后面的钟智渊开口道:“林姐,戏会接着拍的,虽说剧组接二连三出现这种事,但是对于一部灵异电影来说却是最好的宣传手段。我们知道您的档期肯定没法配合了,主演我们会另找人来的。只是林姐如果能拍几个镜头客串一下,就最好了。” “好吧,那就这样吧。”林艺霜伸手揉了搜脑袋,疲惫地说:“今天实在太累了,我再想想,回头给你回话。” “那林姐好好休息,细节我回头再联系您的经纪人吧。”钟智渊说着看了我一眼,要走不走的。当着陈一白的面,我觉得有些尴尬,便避开了目光。 这时候钟智勋突然盯着我说:“你不送送智渊吗” 我愣了一下,陈一白却立刻接话说:“我正好也打算走,一起吧。” 说着伸手拉起我走出了房间,我的余光扫到钟智勋阴冷的目光,也只好当做没看见了。 电梯里,钟智渊一脸惊讶地看着我问道:“千卉,你们认识我还以为陈先生只是林姐的朋友。” 我赶紧解释说:“一白哥是我的干哥哥,我们从小就认识。” “哦,原来是这样。”钟智渊看着陈一白,眼神将信将疑。 陈一白嘴角露出一丝不明显的坏笑,伸手搂住我的肩膀看着钟智渊说:“千卉常跟我提起钟教授,只不过没想到您这么快就弃医从商了。” 钟智渊略显尴尬地转开眼神,道:“哥哥身边需要人,我必须帮他。” “你的商业头脑很不错呢,贵公司电影拍摄现场死了那么多人,你都能不慌不忙地先想到炒作电影,真是出乎意料的冷静镇定呀。” “我在美国曾经选修过危机公关,就是学习怎么样在一件看似已经走投无路的事情里,找到峰回路转的捷径。” “用人命堆起来的捷径,希望你们走的顺畅。” 这时候,电梯已经到了一楼,陈一白伸手跟满脸不悦的钟智渊握了握手说:“钟先生,幸会,希望下次能在一个愉快的环境下见面。” 我搭乘电梯回去的时候,想起刚才钟智渊看着陈一白的背影,面色罕见的阴沉,那一刻我觉得他跟钟智勋真像。 我给陈一白发了条微信说:“林艺霜如果退出剧组,我的工作就不得不终止,接下来怎么办” 陈一白回了四个字:“见机行事。” 好吧,我放下手机,见机行事。我看着电梯间那通透的大镜子,里面的我瘦瘦的,看上去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我心中苦笑一下:就你这样,一点都不像个侦探。 等等,我是侦探吗好像不是,那我是警察吗好像也不是。哎纹身都有了,我才突然发现,我居然还什么都不是呢。靠,我还是个编外 走到房间门口,正好碰到钟智勋走出来。他毫不掩饰地用那种死死的眼神盯着我,当他慢慢靠近的时候,我真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逃走。”不过我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的一点都动不了。 “你告诉成羲,他的口信我收到了。不过”钟智勋凑到我耳边的声音低沉而令人颤抖:“也麻烦你转告他,我不会就此罢休的。” 说罢,钟智渊在保镖的拥护下扬长而去,我好一阵才缓过神来,发现自己的手脚都抖得厉害。 推开门,只见林艺霜正坐在面对落地窗的摇椅上,我走上前,她没有转身,只是问我:“人都走了吗” “嗯。”我看看桌上几乎空了的红酒,问道:“你要吃点东西吗我帮你叫个麦片粥吧。” “不用。”林艺霜抬头看向我,神情有些落寞:“来,千卉,跟我坐一会儿。” 我犹豫着坐下,不知道林艺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千卉。”林艺霜眼睛眼睛看着窗外,缓缓地道:“你来当我的助理,是不是也想着有朝一日能做一个明星” 我摇摇头道:“不是,我只是为了完成社会实践的作业。” “那就好。你知道吗在我身边,想当明星的女孩子她们都死了。”林艺霜说着嘴角露出一丝有些凄惨的笑容:“欧允儿是这样,欧茜儿是这样,现在连常玉珊也是这样知道吗有明星梦没关系,但千万别跟我扯上关系,会死的”林艺霜说着,转过头来,看着我的眼中露出很神秘的神情,旋即抬起手来,将一杯红酒倒进肚子里。 “那只是巧合,你又何必都揽在自己身上”我伸手按住林艺霜的红酒杯:“林姐,你真的不能再喝了。” “你不懂。”林艺霜抽出酒杯,又给自己倒满,两只眼睛红红的,神情迷茫而颓丧:“我不是在胡说,你知道吗欧茜儿和常玉珊,她们都去找过我就在她们死后站在客厅里,看着我” 林艺霜再次将酒一饮而尽,泪水从双眼中涌出:“千卉,我真的很冤枉,我是真心的推荐她们去演电影她们每一个都来跟我讲自己的明星梦,我只是想帮她们” 我听着这些,目瞪口呆。 ===第69章 诡异的剧组(十一) 林艺霜酒劲发作,沉沉地睡着了,我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欧允儿、欧茜儿、常玉珊,这些人都跟林艺霜有过那么亲近的关系吗亲近到足以跟她谈论自己的理想,求她帮忙 我立刻到客厅的电脑上打开网页,搜索着三个死者跟林艺霜有关的新闻。 八卦新闻多如牛毛,看得我头晕眼花。突然,一个名为“欧式云朵”的欧允儿粉丝群里,迸出一条消息。那是一条爆料贴,起因似乎是因为曾经的一则林艺霜欺压欧允儿的新闻。 因为这条新闻,欧允儿的粉丝义愤填膺,就有一个粉丝留言说:欧允儿曾经做过林艺霜的助理,林艺霜也推荐她演了几个角色,但是却因为嫉妒欧允儿演得越来越好,就排挤她。欧允儿转而便去求当时也如日中天的秦思思,秦思思跟林艺霜素有旧怨,便干脆扶欧允儿一把,借机报复林艺霜。 我头晕脑胀地看完帖子,心里不禁赞叹一声:我晕,现实版宫心计呀,。这帖子虽然没有明说,但里里外外都在暗示,秦思思和林艺霜的恩怨是起源于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在帖子里被称为boss,谁都看得出来,这个boss指的就是钟智勋。当然,最后更有心机的林艺霜显然获取了这场宫斗的胜利。 但是搜索常玉珊的时候,就知道上面的纯属八卦。常玉珊的出道作品是在一部电影里演一个小角色,虽然台词戏份不多,但非常出彩,也因此为以后的戏路打下基础。而这部戏的主演,正是林艺霜。 这么看来,三个死者确实跟林艺霜的关系都非常密切。欧允儿和欧茜儿都曾经是林艺霜的助理,常玉珊则是跟着林艺霜排过很多部戏。 这么说林艺霜的话是实话的可能性很大,几天里连着有两个熟悉的人死去,对她的精神打击一定不小,再加上喝了那么多酒 我深吸了口气,将手臂抱在胸前。 客厅出现在客厅我环视着眼前宽敞的套房客厅。虽然宾馆的灯光不是很明亮,但是我早就看出来这间总统套房曾经开过光,挂在各个方位作为装饰的很多东西都是辟邪用的。如果这里会出现鬼魂,我是不太相信。 那么难道是林艺霜家里要不然就是剧组房车 我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如果是在房车的客厅里出现过客厅里的沙发床上,睡的可是阿兰。 我皱起眉头,怎么回事,又出现了阿兰。回想时间点,除了欧允儿做助理的时候没有阿兰,其他两名死者的时间点都跟阿兰重合。 我有些后悔平时没有对阴阳术数和鬼魂精怪的东西多学一点,现在搞得就好像站在一个明知道有什么的房间外面,手里却没有钥匙,打不开锁。 看看时间,已经是半夜两点了,我想还是等明天跟陈一白联系一下再说。大概是太疲倦,刚躺平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我耳边似有若无地想起一阵阵潮水的声音,眼前出现了一片蔚蓝的大海。在我不远处的沙滩上,一个美丽女子的背影映在波光粼粼的海浪之中。 有人快跑着超过我,对女子递上签名本:“秦思思,我是你的影迷,给我签个名吧。” 秦思思转过头,却是面色惨白,双眼无神。她灰蒙蒙的眼睛穿过那人盯向我,突然开口问道:“你答应我的事,做到了吗”我被吓到了,本能地转身往回跑。 跑着跑着,脚下的沙滩变成一推推枯枝败叶,一个东西迎头撞过来,我惊叫一声,向后跌倒。 那是挂在树上的欧茜儿,她充血的眼睛盯着我,挂在嘴边的舌头微微颤动着:“你是什么东西,敢这么看我” 我一愣,那张脸居然变成了欧允儿,她一把拉掉脖子上的绳索,伸出干瘦的利爪抓过来。 我惊慌地爬起来,想往回跑,却被另一个影子挡住。他将那只扭成奇怪角度的胳膊扭转回来,佝偻着身体,用扁扁的半个脸凑近我,桀桀笑着:“人类做事就是容易留下痕迹” 我惊慌失措地看着四周,几个鬼影怪笑着将我围住。我想起脖子上的护身符,但是欧允儿过来抓住了我的手,让我没办法抬起来。我挣扎着,却觉得左手腕疼痛无比。 低头一看,竟然是阿,正张嘴咬在我的手镯附近,我看见自己的鲜血喷泉一样涌出,惊骇让我激烈地扭动着身体想从他们的桎梏中逃脱出来。一个忽远忽近的凄凉声音在我脑海里回响着: “她们是来找我的她们是来找我的千卉千卉” 我惊叫着一下子坐起来,把旁边的人吓了一跳。 “做什么噩梦了,吓成这样” 我转头看见林艺霜站在旁边,她瞪大眼睛看着我,十分惊讶。 我长呼了一口气,伸手抹了下额头上的冷汗,说:“没事,估计是太累了,昨天又看了案发现场,做了很可怕的噩梦。” 说着我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竟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九点。我急忙爬起来说:“不好意思,林姐,您要吃早餐吗” “嗯,我已经自己叫了,看你睡得挺香就没叫你。早知道你在做噩梦,还不如起来呢。”林艺霜说着伸手将头发随意地盘在脑后,笑意盈盈地看着我,跟昨晚上那个迷茫疲倦的林艺霜判若两人。 这时候早餐来了,林艺霜正打算坐下来吃,电话响起来。 “不管是谁的电话,就告诉他们我在吃饭,吃完饭再回过去。”林艺霜的大牌明星气质又凸显出来,高傲的神态让我一下子就想起白天鹅。 我接了电话,是盛唐影业的,我转达了林艺霜的意思,对方说:“我们只是想就选角的事情征求一下林小姐的意见,希望她能亲自帮我们挑选她的接班人。请转告林小姐,如果她同意这项提案,我们马上联系经纪人会谈细节。” 我将这话转告给林艺霜,林艺霜面无表情地吃着东西,好半天才冒出一句:“选角评委好像有点意思。” ===第70章 诡异剧组(十二) 我还以为林艺霜说的“选秀”会是像电视上演的那样,摆开阵势,一个演员一个演员的来表演自己的特长,谁知道只是看几个vcr。 我们走进宾馆的多媒体会议室的时候,钟智渊和剧组相关人等已经在那里等了,我还看到了那个曾经负责林艺霜的王导。 vcr开始一段段的播放,每一部都是一样的表演。 镜头开始,便是烟雾缭绕的黑夜,一个女孩子背对着镜头,长长的头发微微颤抖着,看得出来她很害怕。接着从镜头这边突然传出一个恐怖的声音,女孩子猛地转过头,露出极度惊恐绝望的表情。 前面两个女演员我都有点眼熟,但是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看来剧组这次时间紧迫,又出了这么多事情,大牌演员们估计都不愿意来了。 林艺霜的反应很一般,似乎对这两个女孩子的表演都不怎么满意。在播放第三部vcr的时候,我发现王导跟总导演似乎有个眼神的交换。 片段开始播放,还是一个女孩子的背影。在烟雾缭绕的夜晚,一束光从身后的角度打过来。显然,这个演员的演技要好得多。连我这样的外行都觉得代入感比刚才那两个好得多。尽管只是个背影,但是那背影传达出来的极度恐惧,却能让屏幕前的每一个人不寒而栗。 林艺霜显然也跟我一个想法,她终于将半闭的眼皮抬起,坐直身子,认真盯着屏幕。 终于,精彩的一幕来了。那个恐怖的声音照旧从镜头方向传来,那女演员猛地转身,镜头推上的特写里面,女演员的面孔生动无比。只看着那双眼睛,你就能感受到极度恐惧满满地溢出屏幕。 我几乎惊叫起来,林艺霜也猛地瞪大了双眼,惊讶地盯着屏幕。 “阿兰” 那真的是阿兰,虽然极度的惊恐表演让她的面孔多少有点扭曲,但是我们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不过我在惊讶之余却多了几分奇怪,因为虽然知道那是阿兰,但却总觉得她变得不一样了。 我曾经说过,阿兰就是个普通的女孩子,虽然她有明星梦,但是就她那张脸,真的距离明星还差很多。 但是就刚才这几个镜头来看,她的脸竟然完全上镜,而且看上去还变得十分漂亮。说不上哪儿变了,就是更漂亮,更像一个演员。 在我脑子里转着这些的时候,林艺霜的脸却沉下来:“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阿兰什么时候成为这个角色的候选人” 王导跟总导演交换了个眼色,随即满脸堆笑地说:“林姐,您别误会。这次咱们剧组是屋漏偏遇连阴雨,您也看到了,事故不断。现在有点名气的演员都不愿意来,我们也是昨天才收到阿兰送来的vcr,当时她坚持让我们看看,我们想可能是您授意的,就” 钟智渊笑笑道:“这三个片子里,我觉得阿兰演的最好,真不愧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大明星的助理果然也比一般演员会演戏。” 林艺霜沉着脸,半天没说话。我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生气,想起昨晚上她说过的话,不知道她是因为担心阿兰还是因为觉得上当了,也许两种情绪都有也说不定。 会议气氛有些尴尬,vcr关掉了声音,画面还在循环播放着。我在角落里盯着屏幕上的画面,总觉得这些vcr里面有些地方不对劲。当阿兰的vcr再次重播的时候,我的脑子仿佛突然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豁然开朗。 我对自己的这个发现并不觉得高兴,而是感觉到惊恐至极,当时就觉得后背的汗毛全竖了起来。 三个vcr都是在亘古影视城拍的,现在是寒冬腊月,数九寒天。几乎所有人在没有暖气的摄影棚里,都是口冒白气,这种白气在摄影机和灯光的衬托下都变得格外明显。但是,阿兰的vcr里,没有这些。 无论是背朝着摄影机的镜头,还是突然转过来,大声嘶喊的画面。不管她怎么张嘴,喘气,都看不见白雾。 一个活着的人,怎么可能在这么冷的天气里,呼不出白雾呢除非,这个人根本就没有呼吸,一个没有呼吸的人,自然看不见体内水蒸气的排除。 ===第71章 诡异剧组(十三) 陈一白的吉普车奔驰在夜晚的山路上,我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灯光,心中十分紧张。突然,手上一暖,是陈一白伸手过来,抓住了我的手。 “怎么这么凉,很紧张吗”陈一白问道。 我点点头,想笑却没笑出来:“恩,头一次碰到这种事。” “时间长了你就适应了,鬼魂的世界远比你想象的更复杂,尤其是有强烈怨念的厉鬼,他们做事更是出人意料。” “可是,这件事里面,我怎么觉得人最可怕。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想,居然做出这种残酷的事情,而且还是对自己” 陈一白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抓着我的手。 夜晚的亘古影视城耸立在山坡上,因为都是仿古建筑,很有一股神秘诡异的气氛。 盛唐的剧组因为正在停工,所以只剩几个保安看着器材。我远远地就看到林艺霜曾经用过的房车,里面没有灯光。 “陈哥,你们来了。”于少波迎上来,他身后跟着赵梅。我们匆忙打了招呼,于少波悄声道:“阿兰一直在房车里,一天都没出过门。” 赵梅接话道:“那房车连同后面的树林都被一股强大的阴气笼罩着,我怀疑那个厉鬼恐怕正在魔化。” 鬼魂的魔化我也是刚才才听陈一白说的,就是厉鬼吞噬体质特殊并且死于非命的怨魂,利用怨气来增强自身原本就已经很强大的戾气。增强到一定程度,便会由普通的厉鬼变为有魔性的厉鬼。如果能冲破九个魔化的阶段,便能成为鬼王。 我不安地看着房车何树林的方向问道:“那一层蓝色的雾气就是阴气吗我还以为是灯光打在雾气上面的效果呢。” 三人都惊讶地看着我,于少波耸耸肩道:“这你可问错人了,我们只能感觉到,看不到,所以是什么颜色的,还真是没法回答你。” 陈一白问道:“你真的看得到阴气” “呃我也拿不准。”我被三个人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我一直不知道阴气是什么样的,不过有时候鬼魂厉害点能看到他周身的蓝色雾气环绕。这次赵姐又说了有很强大的阴气,我就猜可能看到的是吧。” 正说着,我看到那层蓝色阴气突然震了一下,接着,一声惨叫从房车里传来。 “有人惨叫”我惊声道:“而且那阴气” 另外三个人也已经察觉到不妙了,陈一白沉声道:“那不是人,是鬼魂,这厉鬼已经开始利用三个女人的阴魂进行魔化的第一阶段。事不宜迟,必须马上行动。”说着几个人悄悄开始向房车靠近,我也跟在后面。 突然,房车里又响起一声惨叫,我看见一张苍白的脸贴在窗户上晃了几下,旋即好像被什么东西拖走了似的消失了。 “是常玉珊的鬼魂,我刚才看到就在那扇窗户上,她看上去很痛苦。”我指着窗户道。 “看见那个佝偻鬼了吗” “没有。” 陈一白皱着眉头道:“不过,他的阴气已经很强大了,我怀疑魔化的第一阶段搞不好要完成。” 赵梅和于少波也紧张起来,三人都拔出了配枪。这种枪是专门对付鬼魂的,不但子弹特殊,连手枪本身也只是有阴阳术数造诣的人才能使用。 黑夜里,我看见三只手枪都发出幽幽的光芒,陈一白的是微微的金色,赵梅的是淡淡的红色,于少波的是带点蓝色,我这是头一次知道,原来法术也是能看见的。 三人身形动作十分熟练地呈三角之势将房车迅速包围起来,我深呼吸了一下,尽量让自己平静地走到房车门前,上前准备敲门。 这是我们提前计划好的,当我跟陈一白说了阿兰的事情之后,陈一白小组就完全肯定了他们之前的推断结果,那就是:欧茜儿、常玉珊甚至于阿兰,其实都已经死了。连同那个死了的场工,他们都是被同一个人杀死的,就是那个佝偻鬼。 于少波在接到陈一白的指令之后,就马上去调查了仓库里发现的那几具尸体的身份,其实查起来并不难,因为剧组一共就失踪过两个男的。 除了那个场工,另外一个就是一个叫金石的副导演。金石因为是负责前期工作的,很早就进了场,但是进场半个月,也就是电影马上要开拍的时候,他突然失踪了。剧组虽然报了案,却一直没有任何结果。 这次发现了尸体之后,警察调取了所有跟金石有关的证据,其中包括金石的手机通话记录、微信聊天记录等很多个人,结果从中发现,原来阿兰竟然一直是金石的情人。而且阿兰曾经多次要求金石安排自己进剧组演个角色。 陈一白讲到这里说:“通过通话记录,我们知道其实金石就是个流氓,他同时保持着这种关系的有好几个女孩子,其中一个就是上吊自杀的欧茜儿。” 我听了这话立刻想到了欧茜儿脖子上的勒痕,便问道:“难道,是阿兰杀了欧茜儿” 陈一白不置可否,只说了一句:“恶人终究是恶人,最后还是便宜了金石这个厉鬼。现在他要利用这三个女人的阴魂来完成他魔化的目的,我们必须先阻止他。至于阿兰她可能会更麻烦一点。” 因为事出紧急,我并没继续追问。 现在,站在房车门外,我异常紧张。虽然之前跟恶鬼也面对过很多次,但是像这次这样却是第一次。我人不伸手抚摸了一下腿上的刺青部位,然后深吸了口气,抬手去敲房车的门。 不过我的手还没碰到门的时候,门就“嗵”一下打开了,一股熟悉的阴寒之气扑面而来。我的心都已经到了嗓子眼,虽然房车黑乎乎的,但我还是看到了端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佝偻鬼,和被他的阴气纠缠住的三个女鬼。 更让我惊讶的是,阿兰的肉身还靠在一边,双目圆睁,仿佛活着一样。旁边的阿兰鬼魂被佝偻鬼的阴气缠住脖子,正一点点地被吸进佝偻鬼的身体里。却还无助地伸出手,抓向自己的肉身。 ===第72章诡异剧组(十四) “呵呵,我正在想你,你就送上门来了。”金石桀桀地笑着,一只灰蒙蒙的眼睛死死盯着我,那半张压扁的脸看来是不好恢复,他的身体基本已经正常了,但是脸还是那个死德性。 我看着旁边几乎已经变得透明的欧茜儿和常玉珊,冷声道:“你知道你不能动我,还不赶紧把她们放了。” “呵呵,果然有靠山不一样。”金石皱皱眉头,显然,将三个怨魂完全吸收也让他同样痛苦。而且看他的样子,一时半会儿也不能自由活动。 我往前走了两步,将门口的位置让出来,准备给外面的人发信号。但是就在我离开门口的时候,那扇门突然“砰”的一声关上了。四周顿时雾气弥漫,整个房车都被带进了鬼域。 我虽然紧张,但是相信陈一白他们是有办法进来的,也并没慌张。金石冲我“嘿嘿”笑了一声,动了动右臂,道:“不过我怎么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即便他是鬼王,赶到这里也需要时间,在那之前,你已经是我的美餐了” 我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金石那只变形的右手已经仿佛章鱼触手一般猛地伸过来,眼看着利爪带着阴风就要抓上我的喉咙。我本能地完后一缩,左手抬起来一挡。 那只利爪一下子抓在我的左手腕上,就听得“铮”一声,仿佛琴弦断裂的响声似的,那只利爪和我的冰山白犀手镯之间顿时冒出一阵刺眼火光。 “啊”金石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利爪一下子缩了回去。 我也觉得左手一寒,低头一看,竟然又一层冰花沿着手镯扩散开来,几乎将我的左手整个冻住。 我慌不迭地甩着左手,后背一下子撞在房车壁上,疼得我龇牙咧嘴。 “冰山白犀手镯你竟然有这个东西你到底是什么人”金石穿透脑髓的声音嘶吼着,咬牙切齿地晃着那只焦黑的右手。 我冷笑一声道:“哼我说了你动不了我,你却偏不听。现在赶紧把他们几个放了” 话音刚落,就只听得耳边一声锋利穿透空气的声音。我没想到在鬼域里子弹的痕迹竟然这么明显,眼看着一颗闪着金光的子弹直直飞向金石。 慌忙往后一闪,子弹擦着他扁平的半张脸飞了过去。但就在一闪之下,金石缠绕着阿兰的阴气被迫解开了。 紧接着,就听见一声咒语清斥,于少波和赵梅从两个方向飞身过来挥手弹出两张符箓。就这两下极为准确地打散了金石缠着欧茜儿和常玉珊的阴气,两个鬼魂发出一阵凄厉的尖叫,跌倒在地上。 我还没来得及表示自己见到他们的惊喜,就意外地发现在一片迷雾之中,两个黑色的身影在阿兰的肉身后面一闪。 “小心,还有别人”我指着阿兰肉身的方向喊道,陈一白急忙调转枪口向着那边就开了一枪。金光闪过,只听一声奇怪的尖啸,一个黑色身影“扑通”跌进身后的迷雾之中。 赵梅在此期间又向金石打出两道符箓,于少波掏出一个净瓶对准金石就要将他收进去。 但是金石的一级魔化已经进展到快要成功的地步,两张符箓竟然没有将他制服。他嘶吼着挣扎,那条章鱼一般的手臂挥舞着打向于少波,于少波跃向一边,手臂擦着他的身体“呼”一下抽过去。 “千卉,小心”听见赵梅的声音,那条手臂已经到了我面前,房车地方窄小,我本就已经靠在车厢壁板上,一时也不知道往哪儿躲,只得再次抬起左手进行对抗。 这时候,只觉得腰间一紧,陈一白竟将我拦腰抱起,跃向一旁。我听的耳边建立的惨叫声,才发现自己的手镯竟然压倒了阿兰那只鬼魂。急忙抽手回来,但是左手腕已经再次被寒冰包裹。 “这是冰山白犀”陈一白的惊讶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心中一惊,急忙快速将左手藏起来,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这个时候,却听得于少波喊道:“陈哥抓住那个黑衣人” 我们转头去看,只见那个没有被打到的黑衣人已经抓起阿兰的肉身扛在肩上,另一只手中居然也抓着个净瓶,对准了常玉珊的魂魄。 陈一白咬牙骂了一声,挥手对准黑衣人就是一枪。但是就在子弹划着金色光芒飞到黑衣人身边的时候,却突然被一股黑烟挡住。 跟随黑烟出现的是一阵无比瘆人的阴寒,我打了个寒战,只觉得熊头到脚被一股死亡气息笼罩。 所有在场的人都是面色一凛,赵梅和于少波迅速调整了位置,跟陈一白呈三角之势面对着那团黑雾。 一阵几乎能把脑仁冻僵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回响起来:“真是低估了你,没想到你并不是个普通的特警。” 随着话音在鬼域里的回荡,一个精干的黑色身影浮现出来,那双红色的眸子在黑暗的浓雾里格外闪亮。 “鬼王后隅”三个人几乎同时惊讶地喊出这个名字,也几乎同时将手中的枪对准了后隅。 后隅轻蔑地看着众人,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你们这些砸碎,还想对付本王都给我滚开” 随着话音,后隅右手一挥,一股浓重的黑雾呼啸着向我们飞来。 “躲开”陈一白喊着,伸手将我拽到身后,左手中指和食指已经比在唇边念起咒语,然后变魔术似的在左手变出一张符箓。符箓上的金光随着咒语瞬间扩大,像一个盾一样挡在我们面前,黑雾立时被抵消了。 混乱中传来后隅冷冰冰的声音:“看来还有点本事,可惜对付我还不够” 我们抬起头,后隅和那个黑衣人已经消失,连同一起消失的还有阿兰和常玉珊的鬼魂。而欧茜儿的鬼魂本来就快要消失,被各种强大的法力围攻,消散的干干净净。 金石却没这么好运,后隅似乎并不想要他,而刚才的攻击也波及到他,让他的半边身体彻底消失。于少波趁机将他收紧净瓶,压上一道符箓。 鬼域瞬间消失了,我抬头看了看陈一白,却见他正用疑惑的眼光盯着我。 ===第73章 诡异剧组(十五) 我本能地将左手藏在身后,尴尬地看着陈一白笑笑。陈一白没有马上追问我,只是跟赵梅和于少波交代了几句,便开车送我回家。 到了我家楼下,他没有下车,只是熄了火,看着外面,淡淡地说了句:“说吧,怎么回事。” 我知道自己找什么借口也没用了,便干脆直接说:“这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我向你保证,不会因为这个伤害任何人。” 陈一白转过脸来,车外的灯光映在他的脸上,我心中有些吃惊。他很少对我有这种表情,似乎在生气,似乎又不是。 我心里感到很不是滋味,但是却又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低下头咬着嘴唇,去抠自己的指甲。 但是还没抠到,左手就被陈一白一把拉走了。他速度飞快地将手镯解开,露出我手腕上那道怵目惊心的疤痕。 “不会伤害任何人那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陈一白举着我的手,沉声道:“别告诉我你活得好好的,突然厌世了。” 我慌乱地想将手抽回来,但陈一白力气大的出奇,挣了好几下都没挣脱,我感觉左手都快被他捏断了。 “我早就感觉到这手镯上不一般的戾气,但一直以为是你为了防身驱鬼才戴的,没想到居然是为了掩饰这个。”陈一白盯着我的眼睛,神情明显很激动:“告诉我这个伤口是怎么回事” 我的脑海里飞速转过一百种说法,但我知道即使再加上一百种,陈一白都不会相信。亲情一向是我的软肋,任何外面的伤害,最可怕的厉鬼,我都从来不会真正的害怕。但是面对一个被我当作亲人的人,直面的关心和质询,我就手足无措了。 陈一白见我这种样子,心中的疑虑更甚,他松开我的手,拉开车门说:“好吧,既然你不肯告诉我,那一定能告诉干爸干妈。我们现在就上去,把你交给他们,我最放心。” “不,不要”我追下车去,伸手拉住陈一白:“一白哥,不要告诉我的父母,这件事他们不能知道” 陈一白转头看着我,沉声道:“那你告诉我为什么。” “因为她快死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这才惊觉到四周已经变得奇寒无比,浓雾缭绕。我惊讶地转过身,看着浓雾中高挑的身影道:“成羲” 陈一白的眼神瞬间变了,快速将我拉到他的身后,拔出手枪对准了成羲。成羲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你用这个都对付不了后隅,还想来对付我吗” 陈一白挑了挑眉毛,冷声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成羲竟然很有兴趣地看着陈一白,垂在身侧的双手一震,两团白色戾气顿时缠绕在手上:“没错,不试试怎么知道。” 陈一白眉头立刻紧缩起来:“这戾气的味道千卉手上的伤,是你弄得” “没错,她是我的血奴,你不知道吗”成羲脸上挑衅的表情让我真的很想给他一拳,都这般时候了,还开这种玩笑。血奴啥玩意 陈一白脸色却完全阴冷下来,手指紧紧扣着扳机,眼中露出一种让我很陌生的杀气,这种杀气即使面对厉鬼,我都没有见过。 我头一次明白“剑拔弩张”这个成语的真实含义,哪怕我现在没有感知阴魂和阴气的能力,也会知道,即使空气中有一丝颤动,两个人都会立刻开战。 “我去”我咬牙低骂了一声,迈步跑到两个人中间,喊道:“都给我冷静点大家都是文明人,能说话不要动手好吗” “千卉让开”陈一白丝毫没有理会我的话,眼中全是执着。倒是成羲,唇边露出一丝调侃的笑容说:“我是文明人,你这哥哥就不一定了。” “闭嘴”我转头向成羲使着眼色。虽然我知道成羲很厉害,但是那把枪有多厉害我也见识过。我不相信成羲真的挨上一枪,还能什么事都没有。 然后转头又对陈一白说:“一白哥,你不是很想知道我手上为什么会有伤疤,为什么会让成羲吸血,现在我告诉你,因为我快死了” “什么”陈一白震惊又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我走上前,伸手抓住他握着手枪的手,放在我的胸口上:“这里,我的心里有个东西,你一定感受的到。” 陈一白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僵住了,我知道,在鬼域里面,阴气什么的感受比在外面要强烈的多。那颗灵丹的阴气,陈一白也早有感觉。就像当年钱婆子说的那样,把我扔到鬼魂堆里,她都分辨不出来那个是我。 我想要解释一切,就要从这颗灵丹开始。陈一白的手哆嗦了一下,收了回去。然后他放下枪,看了一眼成羲,又将视线转到我身上:“怎么会这样你身上的阴气,我一直以为是你的命理所致。” 我笑笑说:“也可以这么说,记得我在决定加入你们的时候说过吗这如果是我的命运,我就勇敢面对它。其实,这真的就是我的命。” 故事很长,我讲完的时候,鼻子都快冻掉了。成羲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这气息,也太冷了。当然,我回避了成羲和后隅的关系,我觉得这件事讲出来没有好处。 陈一白听完故事看了看成羲,问道:“你的意思这颗灵丹你还要拿回去” 成羲很无辜地看了我一眼,我心想:陈一白真是我的亲哥哥呀。于是轻咳了一声真诚地提醒他说:“一白哥,那灵丹,原本就是成羲的呢。” “他没有这颗灵丹不也活的好好的。”陈一白看着成羲,眼神并不很善良:“他身上的戾气,比后隅那个鬼王还强大吧。” “那是因为一直有千卉的血液。”成羲眼神中闪过一丝得意:“而且我是不死灵,不是阴魂,只要不远离千卉,灵丹可以外放。” “那最长时限你的灵丹能离开你多久” “很久。” “那就好了,既然可以很久,就一直放在千卉身上好了。”陈一白松松手脚道:“而且我不介意你偶尔来吸吸血,有冰山白犀在,对千卉也是有利无害。” “呵呵,人类,果然很自私,利害关系算的这么准。”成羲抬抬眉毛:“我是无所谓,但不知道你能不能坚持。灵丹是脆弱的东西,必须保持全阴环境,不能受到一点阳气污染。也就是说,千卉只要有灵丹在身上,恐怕一辈子不能跟任何人类男人在一起。” ===第74章 诡异剧组(十六) 我听了立刻惊喜道:“真的可以放在我身上一辈子”旋即松了口气说:“太好了,这下我不用提心吊胆,可以像正常人一样。” 两个男人一脸黑线地看着我,陈一白略显尴尬地轻咳一声道:“咳咳,千卉,这只鬼的话重点不在这里。” “我不是鬼,是不死灵。”成羲冷冷地瞪了陈一白一眼。 “啊,对,忘了给你们介绍一下。”我兴奋地指指两个人:“这是成羲,这是陈一白。” “我知道他是谁,不用介绍。”成羲居高临下地斜睨着陈一白。陈一白也不甘示弱,挑衅地看着成羲道:“不死灵也不过还是阴物,在我眼中就是一只鬼。” “好了,不要吵了。”我挡在两个人中间,伸开双手将两人挡住道:“总之,大家都认识,以后就算是朋友啦,不许再动手咯。” 陈一白顺势拉着我的手,走进了楼门。 成羲在身后看着我们的背影,嘴边浮起一丝冷笑:“有点本事,穿过我的结界,竟然若无其事。” 陈一白送我到家门口,却迟迟不肯走,我笑着说:“我都到家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不是,我有话跟你说。”陈一白说着抬起头看着我,眼中仿佛有条河流流过一般,那眼神让我有种异样的感觉:“千卉,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一直挣扎在生死线上。不过我想,万事总有解决的办法,从今天开始,我会努力寻找,相信一定能找到一个万全之策。” 我很感激地点点头,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之前不愿意让人知道,是不愿意亲近的人为自己担心。但是现在终于有个人能跟自己分享这一切,心中自然激动万分。憋了半天,只说了句:“谢谢。” 陈一白伸手撸了撸我的头发,笑笑说:“咱们之间还用说这个,快进去休息吧。” 我的开门声惊动了妈妈,她惊讶地问我什么时候结束的社会实践,也不说一声,好让爸爸去接我。我大大给了她个拥抱,什么地方都不能像家里这么让我安心。 洗漱完毕,躺在我熟悉的床上,很快就迷糊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太兴奋,各种乱七八糟的梦就没断。再睁开眼睛,天刚蒙蒙亮。我口渴难耐,便起来出去倒了杯水。 端着水杯重新走回卧室的的时候,突然觉得非常冷。我顿了顿,看向阳台,外面模糊的晨光映出一个影子。 “成羲”我撩开窗帘,看见成羲正靠在窗边,深邃的目光望着远处渐渐显现的朝阳。金红色的光芒映照在他黑色的双眸中,流光溢彩。 “我最喜欢早晨的太阳了,那种金色总让我想起以前在冰山的日子。”成羲的侧脸好看的不得了,我看的有些入迷。 成羲转过脸来,目光中有一丝嘲讽:“如果那个陈一白知道你睡觉的时候呼噜震天,还会这么喜欢你吗” “什么我呼噜震天”我陡然脸红了,争辩道:“别胡说,我从来不打呼。” “切,我在这儿听了一晚上,本来想叫你起来,但是看你似乎真的很累。”成羲不屑地看着我:“为了我的美食,我就忍了。” 我撇撇嘴,不情愿地伸出左手:“我就知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不用了,我现在不饿。”成羲转过脸去,继续看着远处即将升起的太阳:“你也真是没心没肺,昨晚上跟后隅那么对峙了,也睡得着。不过后隅现在找到了新的魂奴,估计段时间里不会再打你的主意。” “你怎么知道的昨晚上你也在”我想起昨晚上的混乱,好像没有察觉到成羲在场。 “当然在,你以为我会放着灵丹有危险,不去管吗”成羲眯起眼睛:“不过,陈一白那群阴阳师本领也不小,如果做足准备,现在的后隅不一定是对手。” “现在的后隅”我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词:“你刚才提到的魂奴,难道是后隅用来提高自己阴气的东西” “没错,是用人体做容器,豢养的阴魂,用来补充后隅损失的阴气。” 我双手一拍,觉得好多谜题都解开了:“我明白了,秦思思、欧允儿,其实都是魂奴,但却不知道什么原因,被后隅废弃了。” “是体质。”成羲道:“这种体质的人很难找,可遇而不可求。没合适的条件,不禁不能达到供给阴魂的目的,还会害死作为容器的人。” 我立刻想到欧允儿身体里那个被当成畸胎瘤的追魂骨,还有那个已经基本消散失去阴力的小鬼。原来,都是后隅失败的作品。 成羲冷笑一声道:“哼,后隅非常聪明,很快就发现普通的人类完全没办法胜任这个工作,便利用那只佝偻鬼和阿兰,重新做了一个理想的魂奴。” “所以他才掳走了阿兰的肉身和那几个冤魂的魂魄。” “对。” “可是为什么没有要佝偻鬼呢” “我刚才就说过了,魂奴对于阴魂的要求非常高,那种下三滥的厉鬼,怎么会符合要求,自然被丢弃了。” “哦。”我恍然大悟,经成羲这么一说,这件案子的大部分谜团竟然就这么解开了。 陈一白说过金石跟阿兰的孽缘,估计两个人因为阿兰没有入选或者欧茜儿入选演员这件事发生了争吵。争执过程中,金石出了意外,被砸死在那个废弃仓库里。 金石生前就是个恶人,又死于非命,就变化为厉鬼纠缠着阿兰。为了供养他,阿兰每天送自己的血给他喝,还骗了剧组的场工到废弃的仓库里给金石吸了魂魄。尽管这样,金石还是不满足,便利用阿兰对欧茜儿的嫉恨,让她将欧茜儿骗到树林里勒死。 金石将欧茜儿的魂魄控制住的时候,恰好被我搅了局,便又心心念念地记挂上了常玉珊。 常玉珊当天正好被导演组通知要缩减戏份,不知道阿兰用什么手段将正在气头上的她骗去了仓库,也直接被金石吸了魂魄。 金石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化为鬼王的事情,野心勃勃地开始计划,却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竟然让早就派人盯着剧组的后隅,捡了个便宜。 我脑海中豁然开朗,忍不住踮起脚尖,伸手去撸成羲乌黑的头发:“你真厉害,这么一说我都明白了。” ===第75章 猫尸遍地(一) 成羲吃惊地看着我,对于这个动作似乎非常不习惯:“你在干什么” “我哦不好意思。”我吐吐舌头收回手:“一白哥总这样鼓励我,我也想试试。” “陈一白这么做可不是为了鼓励你。”成羲鄙夷地看着我:“像你这么迟钝的女人我也真是头一次见。既然你没事,我走了。”说罢又变魔术般地消失了。 因为我还是学生,所以除非有很特殊的案子,陈一白一般也不会来找我。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了半学期,在期中考试结束的第二周,正在自习室学习的我突然被一声尖叫吓了一跳。 那尖叫来自一个坐在前排的女生,显然整个教室的人都被她吓了一跳,但是她却已经兴奋道顾不得形象了,抓着身边的伙伴叫道:“快,赶紧走,林艺霜来了,就在主教学楼。” “不可能吧” 自习室顿时议论纷纷,林艺霜是大部分人都喜欢的偶像,所以这个消息一下子让自习室沸腾起来。 “是真的,我刚收到二年级师妹的微信,林艺霜的新电影在这边取景,她都被挑去当群众演员了。” 教室一下子乱起来,大家都快速收拾好东西向主教学楼跑去。 我听到林艺霜的名字,立刻想到了钟智勋。心中一动,也跟着人流涌出教室。 主教学楼那里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我远远地看到那些熟悉的摄影装备高高架起。但是人太多了,我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演员。 这时候,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转头看到一个陌生的壮汉站在我身后,低沉的声音对我说:“是唐千卉小姐吗我们总经理有请。”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钟智渊站在不远处向我挥了挥手。 “本来想今天晚上联系你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钟智渊看上去心情不错。上次分手的时候,因为亘古影视城的案子,又因为陈一白的缘故,并不怎么愉快。现在看来,钟智渊似乎已经将那件事抛在脑后了。 我也笑笑说:“我只是想看看林姐,虽然待的时间短,但是她人很好,也想跟她说句加油。” “林姐也提起过你,真是怪了,她身边的助理那么多,我头一次看到她对一个人印象这么深刻。” 我不做声地笑笑,心想,我知道因为什么,肯定是因为陈一白。 “我晚上安排个局,正好你也过来,跟林姐叙叙旧。” 我点头答应了,转脸看向拍摄现场。那里被一层淡淡的蓝色雾气笼罩着,在晴好的天气里并不明显,但却足以让我心惊。但是既然是盛唐电影,倒是没那么惊奇。有后隅这个鬼王在控场,有点鬼气似乎都变得正常了。 我已经没有心思继续学习,跟钟智渊告别后,心绪有些繁乱,就来到学校后面的小花园散心。 这里是我们学校一大特色,花园正中的冰心湖在全国也很有名,能在冰心湖旁边捧着本书摆个姿势留影,也曾经是老一辈师哥师姐们回老家夸耀的资本。 我坐在湖边的一张长椅上,看着不远处几个女生正在喂猫。学校的流浪猫一向很多,而冰心湖四周的环境很适合流浪猫生活,所以这里格外多,经常会有些爱猫的学生来这里喂猫。 我从来没干过这件事,不是因为我缺乏爱心,而是猫这种动物通灵,我只要靠近,它们就会立刻作鸟兽散,大概是我身上的阴气太重的缘故。 但是今天非常奇怪,一只浑身皮毛油光发亮的黑猫突然抬起头来看着我,树荫下那双猫眼格外明亮。接着,它竟然冲我走了过来。 我惊讶地看着那只猫,心想,大概黑毛本身就能辟邪,所以它有自信不会被我伤到吧。 但是黑猫在距离我一步的地方停下来,走得近了,那双猫眼看得更清楚,我竟然感受到了那只猫的不安。 “怕我就别过来了,干嘛这么勉强。”我轻声地喃喃细语,但我知道这只黑猫听得到。 果然,这只猫开口冲我叫起来,声音焦急而凄厉,仿佛真的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一般。我一脸懵逼地看着它,心想:拜托,我是能看见鬼,不是连动物的话也能懂,你这么叫来叫去的,我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时候,正在喂猫的一个女生跑过来,一脸警惕地看着我,仿佛我伤害了这只猫似的。然后她弯腰将那只黑猫抱起来低声安慰:“别怕,小黑,这里没事的,咱们回去吃东西。” 但是黑猫还是执着地冲着我叫,我终于受不了了,就对那女孩说:“它是不是有伤听上去叫的这么凄惨。” 那女孩看了一眼我胸前的校徽,放下警惕,叹口气说:“就是说呢,它确实有伤。我们是在微信群上看到的,才把它接到咱们学校来。” 我看着那只黑猫油光滑水的皮毛道:“可是看它的样子,并不像一只流浪猫。” “我们正为这事气愤呢。”女孩子皱着眉头说:“小黑的伤口,很有可能是它的主人造成的,所以,它应该是从生死门逃出来的。” 说着那女孩翻过小黑的腹部给我看,我大吃一惊,只见一道几乎横穿整个腹部的疤痕,歪歪扭扭,仿佛一条蜈蚣。虽然已经长好,但是依然怵目惊心。 “这条伤口是生生被撕裂的,我们爱猫群的成员连夜找兽医给它治疗,兽医都吓到了。”女孩说着咬咬牙道:“你知道这个主人有多变态吗她是用手把小黑弄成这样的,在小黑的伤口里,兽医发现了一小块指甲,还是那种做的花里胡哨的长指甲。” 我虽然见多了鬼怪魂魄,但是听到这个故事还是生生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说什么样的女人能这么变态,居然用手将自己的猫撕开。”女孩说着打了个寒战,也是,这故事比那些恐怖片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因为就是真真切切发生在自己身边的,而受害的猫就在自己怀里抱着,那种感受是看任何电影电视剧都不会有的。 女孩抱着小黑走开,但小黑的那双眼睛却始终不曾离开我,我心中只觉得一阵恶寒,那种不好的预感又一次涌上心头。 ===第76章 猫尸遍地(二) 晚上钟智渊来接我去吃饭,我问除了林艺霜还有谁,他说就是一起拍戏的几个演员,没有别人了。 到了地方,林艺霜和那几个人已经到了,我急忙上前打招呼。林艺霜很热情地让我在她身边坐下,聊了几句。 “这就是千卉吗常听林姐提起你呢。”一个娇滴滴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我转头看见一位身材窈窕的美女从洗手间出来,冲着我微笑。 那一瞬间,我脑子里出现的第一印象竟然是:好面熟,在哪里见过吗但怎么也想不起来。这时候林艺霜指指那个女子说:“千卉,这位是兰贞,是盛唐新晋的明星,戏很好。” “哎哟,林姐真是过奖了,我那点演技,还要跟林姐多学习呢。”兰贞的表情很真切,但是我听着总感觉很假似的。 饭局开始之后,我发现,其实林艺霜和兰贞的关系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好。两人的交流也不是没有,但都很克制。在场的众人似乎都心知肚明,但却全都心照不宣。 我冷眼旁观着兰珍跟钟智渊的互动,心下也渐渐明白了。这个以前从来没听说过的兰贞,看起来已经成了钟智勋的新欢。这从她跟钟智渊一口一个“智勋说”就看得出来。 最后一道菜是一道甜品,很精致的冰激凌配蛋糕。但是服务员给兰贞上菜的时候,兰贞正在跟旁边的人说的热闹。一扬手,将甜品的小盘子一下子打翻,冰激凌和小蛋糕立刻洒在了她那条流光溢彩的紧身连衣裙上。 “怎么回事”兰贞一下子站起来,脸色一沉。就在那一瞬间,我惊讶地发现一个虚影在兰贞身上飞快地晃动了一下,那感觉就好像某个食品受到了干扰,突然出现双影一样。但是只一下子,那影子就又重新回到兰贞身上不见了。 兰贞自己似乎也吓了一跳,她很明显地稳了一下情绪。像翻书一样立刻换了一副面孔,微笑着对旁边慌成一团的服务员说:“不用擦了,我自己去弄一下。”说罢转身走进卫生间。 在场的人都被这一变故吓了一跳,有个人立刻追上去问道:“兰贞,要帮忙吗” “不用。”兰贞斩钉截铁地答道,将卫生间的门在身后“砰”一下子关上了。 吃完饭钟智渊去送客人,让我自己现在地下停车场去等他。我往停车位走的时候,发现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个熟悉的身影。仔细一看,竟然是兰贞。 刚才她弄脏了衣服,明明已经提前退席,为什么还没走呢 想到刚才奇怪的事情,我忍不住偷偷跟上去,看她干什么。只见兰贞走到角落的一排车前面,弯下腰好像在车的缝隙里寻找着什么。突然,她似乎自言自语地说了句:“啊,宝贝们,都在这儿呢。” 紧接着,就看见兰贞弯下腰,在车后面的角落里掏弄了一会儿,然后再站起身的时候,那只名牌大手包里居然塞了几只小猫。每只小猫看上去也就几个月里不住地发出娇嫩的叫声。 兰贞面带微笑地看着它们,眼神非常温柔宠溺:“小宝贝们,我来带你们去一个好地方,那里有吃有喝。我还会陪你们玩。” 我忍不住松了口气,暗自笑自己太过敏感。现在的明星们大多都爱心泛滥,有很多喜欢收养流浪猫狗的,看来兰贞也好这一口。 钟智渊本打算将我送到宿舍门口,但是我婉拒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心情总是烦躁,向自己趁着夜色散散步。 脑海里想着那些自己遇到的各种事,走着走着,耳边响起一阵阵凄厉的猫叫声。猛地抬头,才发现自己竟然又走到了学校的小花园里。我摇着头转身往回走,但是,在我十分钟后发现我依然在这里的时候,才惊觉到,自己竟然陷入了鬼打墙。 我抬头看看四周,这鬼域的阴气跟以往很不同,没有那么严重的浓雾,只看环境仿佛并没有什么不妥。但是我知道自己已经中了招,便立刻站定脚步,警惕地向四周观望。 旁边的树林里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我慢慢抬起左手,将冰山白犀的手镯冲着外面。 “喵” “猫都是猫”我惊讶地看着越来越多的猫从树林里走出来,片刻就黑压压地在我周围立了一片。 但是这些猫无一例外都拖着残破的身体,每只猫身后都是鲜血淋漓,内脏、肠子到处都是。鬼域中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但是,却并没有血流如注的场面。 我弯下腰,低头去看脚边那只白色的小猫。它并不大,也只有几个月的样子,它的腹部被整个撕开,柔嫩的肉外翻着。但是奇怪的是,伤口附近的毛发却并非常血肉模糊,只是沾了些零星的血痂。 我伸出手去,白色小猫睁着灰色的大眼睛看看我,过来在我手上嗅嗅。我有些心疼地伸手去抚摸它,它已经这样了,竟然还是相信人类。这一点,比某些厉鬼都强得多。 突然,一声凄厉的叫声传来,小白猫浑身一抖,瞬间往后退去。那些猫也纷纷退后,都张望着一个方向。 我看见曾经见过的那只黑猫,缓缓地走过来。晚上的小黑完全不似白天的模样,在夜色和猫儿鬼域的衬托下,它幽绿的眼睛熠熠发光,油光滑水的黑色皮毛竟然彰显出一丝高贵气质。 小黑紧紧盯着我,我被绿色的眼睛所吸引,移不开目光。突然,四周的猫咪同时叫起来,凄惨的声音电锯一样侵入我的脑海。我头疼欲裂,大喊一声:“不要叫了”便双手抱头蹲下来。 耳边的声音好似洪水一样一拨拨涌来,很快就分不清到底是什么声响了。我感觉自己要虚脱一般,刚想着干脆放弃抵抗直接晕过去好了,就听见耳边响起一声清脆的猫叫声。 我转过头,看见一只灰黄相间的小花猫蹲在我身边,朝我不停地叫着。我打量了下幻境,惊恐地发现那里非常狭小,狭小到很像是一个用来关猫的笼子。 我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细细的铁丝伸出手想去掰开,视野里出现的竟然只是一只毛色黝黑的猫爪。我诧异地转头,旁边的水碗里映出我的影子,赫然竟是一只黑猫。 ===第77章猫尸遍地(三) 我惊骇地往后退了几步,“咚”地一声撞在笼子上。旁边小花猫看着我,萌萌地歪歪头,喵喵地叫着。 我透过笼子看到这里似乎是一个猫舍,因为除了我们这只笼子,周围靠着墙还放着好多。高高的放笼子的架子,几乎挨着房顶。不过这里的环境并不简陋,只是灯光很昏暗。那些猫咪除了没有自由,看上去都活的很好。 但是这里的空气中有一股令我十分不安的味道,那股味道我很熟悉,以前天天在我的手腕处闻到,那就是浓重的血腥味。 我警惕地看着外面昏黄的灯光,突然,我发现这光芒之所以这么昏暗,因为并不是电灯,而是两盏白纱做的灯笼。半透明的白纱映出里面白色的蜡烛,忽忽闪闪的。 那蜡烛发出的味道十分怪异,掺杂在满屋子的血腥味中,莫名地让人不寒而栗。 两只灯笼下面,是一个很奇怪的水池。看上去跟我们学校用的解剖台非常象,只是要小得多。旁边摆放着几个盒子,不知道里面都是什么。 这时候,突然一阵开锁的声音,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人走了进来。我看不见她的脸,但是那身形应该是个女人。 “宝贝们,想我了吗”女人的声音软软糯糯,听上去有点熟悉,看样子她是这个猫舍的主人。她殷红的嘴唇从斗篷的软毛下露出来,陪着昏暗的烛光,有些惊悚。 我身边的小花猫喉咙里发出一阵“呜噜”的声音,猛地向后退到笼子的角落里。不只是小花猫,几乎整个猫舍的猫都显现出一副惊悚的表情。几只跟我正对面的猫,甚至弓着背,毛发都竖起来了。 我心中十分疑惑,为什么这些猫会害怕它们的主人呢 这时候,那黑衣女子轻笑了一声道:“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东西,要不是我把你们捡回来,你们早死在外面了。现在托我的福临死前好吃好喝好住着,就该知恩图报。” 说着,那女子伸手将头上的软帽拿下来,露出一张精致妖媚的脸。 我立刻大吃一惊,那张脸我今天晚上刚见过呢居然是兰贞。 但是现在的兰贞面色苍白,口唇嫣红,那张脸在惨淡的烛光下活像一个僵尸,哪里还有一点明星气质。 只见她深深吸了口气,喃喃道:“这尸油做的蜡烛,果然能让人精神振奋,不过,那也不如你们呀,我的宝贝” 说着,兰贞的眼神里露出狰狞的目光,盯向一直胖乎乎的灰色猫咪。那只猫咪似乎已经知道了自己将面临着什么,在笼子中蜷缩着身子,不断发出一阵阵凄厉的惨叫。 兰贞并不理会灰猫的哀求,她走上前,毫不怜惜打开笼子,一把抓住灰猫的脖子将它拎出来。 灰猫双目圆睁,四肢不停地扒拉着那女人的手,女人手背上立刻出现几条抓痕,但奇怪的是,那抓痕尽然没有一点血珠,就仿佛灰猫抓破的是一层窗户纸。 女人将灰猫拎到那个小号的解剖台上,动作麻利地将灰猫的四肢固定在解剖池里。猫儿大声地惨叫着,浑身筛糠一样哆嗦。四周猫笼子里的猫儿们却都吓得一点声音都不敢出,只听见拼命蜷缩身体的时候,爪子抓在笼子上的声音,反而给这个场景平添了更多的恐怖。 兰贞双目死死盯着解剖池里的那只猫,僵硬的面部配上黑色的斗篷,就仿佛她是个死人。 “乖宝贝,别怕,你很快就能得到永生了,在我的身体里,用另外一种方式永生跟姐姐们一起,你会很快乐的。”兰贞说着,嘴角浮起一丝狞笑,接着双手一挥,竟将整件斗篷脱下。 我震惊地看着一个一丝不挂的兰贞站在房子中央,但是那个躯体怎么也不能说是美丽。那上一块块的全是腐烂的疤痕,就像一个死了很久已经开始腐烂的人一样。 突然,兰贞右手往下一插,尖利的指甲一下子插进灰猫的肚子。灰猫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整个猫舍,血腥味猛烈地扩散开来。我虽然是学医的,也见过不少正常人接受不了的场面,但是这次我真有点不能承受了。肚子里一阵翻涌,就想吐。伸手去捂嘴,却发现捂在嘴上的是一只猫爪。结合眼前的情景,我立刻吐了。 最尴尬的是,我现在已经是一只猫,看哪儿都是猫的局部,一下子几乎吐得停不下来。 “哎呀这还真稀罕,我头一次看见有猫会吐的。” 我惊慌地抬起头,跟兰贞那张惨白僵硬的脸正好对了个正着。兰贞死死地瞪着我,突然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也好,本来想留着你的,看你这样子恐怕活不长,今天就先用了吧。” 说着一只利爪伸进来,一把掐住我的脖子。我拼命挣扎着,她却掐的更紧,我一下子就觉得四肢软下来,意识都开始模糊了。 我被扔到解剖台上,正好在那只灰猫的身边。它一双眼睛瞪得圆圆地看着我,里面充满惊恐和绝望。但是它还没死,还在不断抽搐着垂死挣扎。 兰贞打开旁边的一个盒子,拿出两截红绳,其中一截拴在灰猫的脖子上,一边拴,口中一边念念有词。红绳越勒越紧,我眼睁睁地看着那只灰猫的眼睛仿佛两颗玻璃珠一样凸出来,布满倒刺的舌头伸在嘴外,抽搐着耷拉下来。 我想逃跑,浑身却已经瘫软在那里,一下也动不了。 这时候,我发现一个白色闪光的小珠子从灰猫嘴里飞出来。被守在旁边的兰贞一口吞了下去。接着,兰贞端起解剖池下面搜集的一杯猫血,咕嘟咕嘟一口气全喝下去。 “终于恢复精神了。”兰贞伸手擦着嘴角一出来的血丝,喘了口气,将目光转向我。 我虽然已经吓得瘫软,但是最后的求生本能还是让我挣扎着站起身来。 “想跑被做梦了”兰贞咬着牙,光着的身子好像一道白色闪电向我扑来。 我急忙往外一跳,想避开兰贞的利爪,但却没想到兰贞的速度竟那么惊人,我只觉得腹部生疼,已经被她抓住了肚皮。 ===第78章猫尸遍地(四) 我大声惨叫着,听着自己发出的不可思议的猫叫声,我慌乱的脑子一片空白。 从来没有经受过的剧烈疼痛从肚子上传来,我知道兰贞的利爪已经插进了腹部。想到刚才看见过的凄惨场景,最后对生命追求的本能让我拼尽全力翻过身来,对着兰贞的手就咬了一口。 谁知道兰贞居然仿佛并不觉得疼似的,根本就没松手的意思。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就死死地将尖利的牙齿咬进兰贞的骨肉。 兰贞的骨肉出乎意料的脆弱,仿佛已经腐朽一般竟生生被我咬穿了。我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声音,体内那种千万年前祖先的野性血液似乎被唤醒。顾不上肚子流出来的汩汩鲜血,我奋力地啃咬着那只已经破烂的手。 手尽然真的断了,兰贞嘶吼着,另一只手带着血腥的风呼过来。我缩紧身子,用尽浑身力气从解剖台上一跃,利爪抓住了头上的一只白纱灯笼,拼命爬上去。 “给我站住你这只死猫”兰贞嘶吼着,甩着那只断手,血淋淋地蹦到解剖台上跃起来抓我,我慌不择路地沿着灯笼爬上天花板。吊灯笼的地方有个缝隙,我吃力地用爪子将那缝隙上的一块天花板扒开半块,拼命钻进去。 “你给我回来”天花板下,兰贞惊悚的声音还在回荡,我疯了一样顺着天花板四处乱窜,寻找着最后一点生的希望。突然,我看到一个很小的排风扇气窗,立刻跑过去。 那气窗不但很小,上面还有几层扇叶。生死攸关,我也顾不上会不会被卡住,低头就从扇叶的缝隙往外钻。肚子上一阵撕扯的疼痛,我连看一看都没来得及,狠命往外一挣,一个跟头从气窗摔了下去。 我飞在半空,眼看着我的肚子血肉模糊,那半只断手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小截肠子随着血水飘在空中。 我眼前越来越黑,脑海中最后的想法是:我死定了 “哈”我呼地坐起来,冷汗沿着面孔流下,我平复着呼吸,发现自己竟然是睡在宿舍的床上,手脚依然正常,并不是猫的样子。 那是个噩梦,但是那个梦,却深深地印在脑海里。我忍不住下意识地去摸了摸腹部。虽然那里依旧光滑如初,但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却仿佛亲身经历一般,深深留在了记忆里。 “喵”一声猫叫从窗外传来,我抬头看见月光映出一个黑猫的轮廓,它绿色的眼睛诡异地发着光,毛色油光滑水。 我认出来那是小黑,想到梦里的遭遇,我打开窗户。 小黑犹豫着上前来,我伸出左手想去摸摸它。它犹豫了一下,伸头过来嗅嗅,然后沿着我的手,嗅到手腕冰山白皙那手镯的地方。突然警惕地往后一缩,拱起背,冲着我喉咙里发出一阵“呜噜”声。 “没事,那是我自己的血,不是别人的,也不是猫的。”我也盯着猫的眼睛,在脑海里想着这句话。我知道小黑能明白,果然,它的背渐渐软下来,然后走过来将头蹭进我的手掌心。 “小家伙,挺精明,居然知道找我,看来你也不是只普通的猫。”我伸手将小黑抱进来,抚摸着它油光滑水的皮毛。“你的经历我知道了,我能力有限,但会尽力的。” 小黑看着我的眼光柔和下来,将脑袋靠在我的怀里,温柔地蹭了又蹭。 首都郊外钟智勋的别墅里,一个装饰得富丽堂皇,仿佛凡尔赛皇后的卧室里,传来一阵阵深重的喘息声和女人的娇喊。 兰贞的身体几乎陷进豪华的大床里面,钟智勋就像一只野兽一样压在她的身上奋力冲刺着。终于,他低吼一声,停止了动作。兰贞发出了最后一声娇喘,就象死了一样,一动不动地摊在那里。雪白的躯体上全是汗,仿佛水洗了一般。 钟智勋坐起来,看也没看兰贞一眼,便径直下床走向浴室,直到钟智勋腰上围着浴巾走出来,兰贞才终于疲惫的翻了个身。 钟智勋坐在沙发上,倒了杯红酒,抬起头斜睨着兰贞道:“怎么回事,精神这么差。” 兰贞抬起头来,用手撑在腮帮子上,有气无力地说:“前几天补充阴魂的时候出了点事,耗费了些阴气。”旋即又赶紧挤出一丝娇笑说:“不过后隅大人你放心,不碍事的。这人间别的不敢说,流浪猫还多的是。” 钟智勋将红酒一饮而尽,站起身来道:“如果不想像你的前任一样,就别再出什么岔子” 说罢转身走出房间,卧室门口两个黑衣大汉已经等在门口,见钟智勋出来,迅速将手中的浴袍披在钟智勋的身上。 看着“砰”一下关上的门,兰贞长长呼了口气。她疲惫地爬起来,走进浴室。 蒙着水汽的浴室镜子里映出一个苍白的影子,她伸手抹了抹镜子上的水汽,在浴室暧昧的灯光下,镜子里竟出现了三个影子。一个是兰贞,另外两个站在她身后虚影,赫然是阿兰和常玉珊的鬼魂。 兰贞叹口气,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喃喃地道:“看来光靠这些猫还差点,要找些更可靠地魂魄来补充才行。” 在那个胡同里的私家饭馆,我再次见到了陈一白和吴天宇。前几天我将黑猫的事情告诉了陈一白,他便来到首都,跟我和吴天宇一起分析这件事情。 我拿出兰贞的照片递给陈一白说:“你看这个兰贞,有没有觉得很眼熟” 陈一白认真地看着那照片,点头道:“对,很眼熟,但是她拍过什么片子,却想不起来。” “她没拍过片子,完全是个新人。我拐弯抹角地跟钟智渊打听了一下,钟智渊说兰贞一直在国外学习表演,最近才回国内。还说她在国外百老汇舞台演出,所以以前没什么名气。”我撇撇嘴道:“一听就是假的,钟智勋会无缘无故大海捞针一样,从美国百老汇挖一个演员来当盛唐的台柱子,疯了吗。” 吴天宇点头道:“是挺可疑,不过这不是问题,我很快就能查出来她的身份。” “其实也不用查,我知道她是谁。”我盯着陈一白和吴天宇说:“虽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估计不离十,我猜兰贞就是冬天在亘古影视城被后隅掳走的阿兰。” ===第79章 猫尸遍地(五) “千卉,下了自习去看他们拍夜戏吧,据说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呢。”同宿舍的赵玉玲对我说:“据说是林艺霜和那个新人演员的对手戏,我想看看林大侠怎么虐那个新人。” 林大侠是影迷对林艺霜的称呼,林艺霜平日里做事雷厉风行,为人义气正值,所以影迷们送了她这个绰号。 “新人是说的兰贞吗” “对,就是那个兰贞。”赵玉玲突然笑笑说:“这个名字总让我想起以前看的一个故事,说的是一个女生独自毕业旅行的时候,在宾馆里莫名其妙地死了。死前监控录像显示她好像一直在跟一个不想存在的人聊天,从进了宾馆到房间门口都手舞足蹈的。如果没记错,那个女生的名字也叫兰贞。” 我心头一动,问道:“你故事是从哪儿看到的是真事吗” “就是网上,在一个名叫鬼狐夜话的论坛里,不过时间是真事,当时也有新闻报道。”赵玉玲抬头看着我又问道:“你到底去不去” “去,一会儿你记得喊我,我先去一趟图书馆。” 我匆匆忙忙地坐在图书馆的电脑前,打开了赵玉玲说的那个论坛。跟吴天宇和陈一白见面之后,我们都同意兰贞就是阿兰。但是,目前来讲,我们没办法接近钟智勋,就没办法对付兰贞。 我一直在想,能不能从兰贞身上找找突破点。虽然没有任何头绪,但是只要有一点相关线索,我就不想放弃。 那个鬼狐夜话的论坛里面都是些猎奇的事情,我直接搜索了兰贞这个关键词,果然迸出一条回复几万的帖子。 故事是这样的:三年多以前,一个名叫兰贞的女孩子大学毕业后,进行了一次为期两个月的毕业旅行。兰贞平日里就特立独行,那次旅行她称为是自己的灵魂之旅,看介绍,这旅行她期盼已久。 贴吧里附有兰贞的博客,我点开链接,一个沉静感觉的页面迸了出来。 博客的背景图是一座美丽的山村,那就是兰贞最后出现的地方,也是一些喜欢猎奇的驴友们争相朝拜的圣地兰家村。 我仔细地翻看着兰贞的博客,看得出来,这位兰贞比我身边那个“兰贞”活泼开朗很多。而且在学校里她是全能型人物,不单是学生会干部,还是学校徒步社团的领队。 兰贞显然对于旅行非常在行,博客记载,她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父母、姐姐一家人四处旅游。父母都是运动爱好者,她们姐妹俩也是各种运动都拿得起来。 这样一个人物,在人来人往的兰家村莫名其妙地出了事,着实让人感到匪夷所思。以为兰家村并不是什么穷乡僻壤,那里因为有着非常奇异古老的溶洞而闻名四方,每年的旅游季节都有很多游客,交通也很是发达。 兰贞看上去一直对神秘事物有很高的兴趣,在她出发前的一年里,她搜集了很多有关兰家村的资料,而且看得出来,她渐渐对于这个神秘的村庄有种走火入魔的感觉。 兰家村的出名源于它的神秘,就说那个蜚声四方的溶洞千子洞。经过专家考证,至少在冰川时代形成了。里面好多钟乳石已经变成化石,呈现出一种美丽的半透明形态。 看到这里的时候,我吃了一惊,因为这种半透明形态的钟乳石被当地人称为犀角玉,据说跟传说中很厉害的神兽冰山白犀的犀角材料很像。 兰贞在博客中详细描绘了冰山白犀的来源和兰家村跟这只上古神兽的渊源。原来,兰家村还有另外一个吸引各色猎奇人等的神秘之处,那就是整个兰家村的人祖祖辈辈都流传着一门手艺跳大神。 这里的跳大神跟别的地方不同的是,每个月的初一、十五都要举行很隆重的跳大神仪式,而且这里的每一个有资格跳大神的神婆或者神汉都是真正有通灵能力的。 兰贞在博客中深深流露出对于兰家村的向往,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祖上就是兰家村的人。 “兰家村的所有人都姓兰,这是一个为数不多的姓,但在这个村子里有至少两百人姓兰而且我开始能看见很多奇怪的东西,耳边经常有说不上来的旋律我查找了兰家村跳大神的视频,发现那些旋律跟他们的音乐非常象我真想快点去了那里,真相就在那里等着我。” 后来在距离旅行半年的时候,兰贞似乎在一次偶然社工活动中认识了一个从兰家村出来的女孩子。 她写道:“她很可爱,说自己有个明星梦。看着她那么卖力地为孤儿和老人干活,我真想帮她,可惜我也没那个能力。但是她真的聪明,她说这个疗养院是很多明星来做义工的地方,她好好干活,迟早会成为接待明星的一员,到时候就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我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是这并没有伤害任何人,不是吗” 我微皱起眉头,右手鼠标拉动着旁边的滚动条。兰贞那段时间的博客终会提到这个女孩。 “我很高兴知道,她居然是从兰家村出来的。我们已经约好,夏天的时候一起去兰家村,完成我的毕业旅行。” 这段话后面,配了几张照片,前面几张都是兰贞跟很多人做义工的场面,当鼠标移动到最后一章的时候,我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深深的惊恐从头顶蔓延迅速到脚后跟。 “这,这不是阿兰” ===第80章 猫尸遍地(六) 阿兰居然跟这个死去的兰贞认识我头脑里“嗡”的一声响,直觉到这件事变得不简单了。 兰贞开始旅行的时候并没有直接去兰家村,而是到全国各地她圈出来的神秘之所先去朝圣了一圈。其中有个地点吸引住了我的目光,那是在西部一个沙漠边缘的城市,兰贞去那里为了找一种名叫“鬼眼”的墨玉。 看到兰贞贴出来的图片,我立刻想到陈晓晓脖子上那块护身符。但是照片不是很清楚,我也不是专家,便将这照片保存下来,回头发给陈一白让他看看。 兰贞的博客上说她没有找到鬼眼,很遗憾。因为她觉得自己总是招鬼,很想戴一快辟邪。但当地老乡说,鬼眼好久都没发现过了。 到了兰家村是半月后,兰贞的博客上发了她和阿兰的照片,看起来确实是跟阿兰汇合一起去的。而且博客上写,她住在了阿兰在村子里的老房子。 刚开始的几天,博客上没有任何异常,都是些旅游玩耍的记录。到了那里的第三天,兰贞说阿兰明天要带她去千子洞,很兴奋。但是这篇博客后面断了好久,大概有三四天没有更新。之后又开始更新就只有一句话:真后悔来这里,我要走了。 这句话也是博客中最后一篇,我看了看日期,正是兰贞意外死亡的前三天。 “后悔来这里”我不明所以地盯着屏幕,看前面所有的博客,兰贞对兰家村极度向往,简直像是去朝拜的圣徒一般,兴奋而激动。是什么突然让她有了这种想法。而且看起来,她可能当天就离开了兰家村,住进几公里外的县城宾馆。 我重新打开那个帖子,里面有那段神秘视频的链接,点开后,发现是一段晚上的监控录像。 录像从宾馆门口开始,一个男子开门出去,兰贞开门进来。但是兰贞的手不停比划着,好像在说什么。那男子回头看她,显然也很奇怪。而且就在男子放开门的时候,兰贞竟然伸手揽住大门,似乎在招呼谁进来。 然后,就看见兰贞好像被什么东西拖着到了大厅的一角,在此期间,兰贞的手势有点激烈,但还不到反抗的程度,只是有点像跟谁吵架。 接着监控有几秒钟的干扰,我心中一动,这干扰我很熟悉,但是仔细看过去,似乎又看不到什么。 这时候,兰贞动了动,往后退了一步,我顿时睁大了眼睛。那个角落有个很高的花瓶,她这一退,将花瓶整个露了出来。那花瓶是绛红色,又处于角落,颜色比较深。所以在它的衬托下,一个白色的影子依稀被映衬出来。 仔细看去,兰贞就是在跟着个影子交流着。就看见兰贞摆着右手,似乎很生气,转身往电梯走去。 因为是晚上,大厅里一个人都没有。看贴吧介绍,这家宾馆的总服务台是在二楼,因此当时除了那个门口出去的男子,没一个人亲眼目睹兰贞这些奇怪的举动。 然后就是电梯里的监控,兰贞一直站着不动,没再说话,似乎那个人已经不在了。这时候,电梯到了兰贞住宿的那层,电梯门打开,兰贞走了出去。 “天,这是”我看到;兰贞离开的那个位置赫然出现一个影子,白乎乎透明的,看不清男女,只看见那个影子也跟在兰贞后面出了电梯。 由于那个影子不是很清楚,又一直跟兰贞或者一些物品重合,以至于我只看到他两次。 画面一转,变成了走廊。兰贞掏出房卡打开自己房间的门走进去,那个影子跟过去站在门外。这时候监控又出现了干扰,那个影子似乎转过头看着监视器的屏幕,干扰一下子厉害起来,瞬间变成一片雪花点,然后视频结束了。 帖子后面还说明道:那天晚上兰贞就莫名其妙地死在反锁的房间里,没有任何外力侵入的痕迹。她身上没有任何伤口,房间也没有血迹。 我抬起头来,揉着干涩的双眼。这件事情简直太奇怪了,就算不知道有另外一个神秘世界的人,也会被这里面的离奇古怪所吸引。 兰贞阿兰在兰家村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我低头一看,是赵玉玲发来的,约我去看拍摄。 虽然是最后一场拍摄,但因为时间已经很晚,现场除了本校的学生,和一些粉丝之外还算清净,不像第一天那样人山人海的。 我和赵玉玲站在旁边地势比较高的台阶上,伸着头向里面看。 “啊,演员真是辛苦呢,我们林大侠都瘦了。”赵玉玲无限联系地感慨着,那表情就像看着她家孩子似的。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在后场,林艺霜正坐在椅子上做最后的整理。场内灯光很亮,照在眼睛里,让我看不太清楚她的脸。但是赵玉玲没有说错,林艺霜看起来不是很好。 林艺霜的造型师跟了她好多年,一般在片场,她都会跟造型师聊天,但是今天尽管造型师在她身后搭了几次话,却看得出来林艺霜并没有精神聊。 兰贞从不远处走过来,神情谦逊地走到林艺霜面前向她问好。林艺霜抬头冲她笑笑,也并没站起来。兰贞倒好像并不介意,在一边笑得很甜。 我有些惊讶地发现,兰贞又漂亮了。不是因为之前在小黑的幻境里看见过她腐烂尸体一样的丑陋模样我才这么说,而是真的变漂亮了。 赵玉玲在一边感叹道:“你说演员们都怎么长的,哎一看她们,我就觉得自己应该回娘胎里再轮回一回。” “再轮回一回不还是你,还能变成别人”我笑道:“送子娘娘还会把你送回来。” “什么呀,再给我机会转世投胎,我就看哪个孩子长得好,然后就抢过来放在我的身上,这样生出来的我不就漂亮了。”赵玉玲说着冲我挤挤眼睛:“这就叫最早的整形手术,从灵魂开始。哈哈。” “去,你个当医生的,还相信灵魂,还想着把别的灵魂身上的优点都抢过来,你消化得了吗”说到这里,我突然停住了。 等等,把别的灵魂优点抢过来对,也不是没可能 ===第81章 猫尸遍地(七) “林姐,听说今天你在我们学校的戏份杀青,我特地来送送你。”见到林艺霜后,我热情地将她拉到一边,神秘地道:“林姐,其实是一白哥想见你,我来送个信。” 近距离看,林艺霜的疲劳之态更明显,即使有厚厚的粉底遮盖,黑眼圈还是能隐隐看得出来。 林艺霜听到陈一白的邀约,果然痛快滴答应了:“既然这样,等我卸了妆。” 这时候,兰贞的戏也拍完了,走过来对林艺霜说:“林姐,我已经约好了会所,今天还一起吧。” “今天不行了,我有事。”林艺霜说着指指我道:“跟几个故友聚聚。” 兰贞抬头看见我,眼神中立刻掠过一丝阴冷。不过旋即又摆出一张甜美的笑脸说:“既然这样那咱们就改天吧,我也是看你最近挺疲劳的,那会所的香氛理疗很有效。” “嗯,我做过两次也觉得挺好,改天一起去吧。” 我不动声色地假装玩手机,在微信上写下一行字:查查兰贞经常去的香氛会所,她最近带着林艺霜去做过理疗。 那是我和陈一白、吴天宇建的微信群,我已经把我刚才在图书馆发现的消息传给两个人,而且将今天晚上拍摄现场的事情也发过去。吴天宇和陈一白看了现场照片,都跟我一样,认为林艺霜和兰贞都有问题。 经过商量,我们决定当务之急是先弄清楚林艺霜的状况,放着不管,她有可能会是下一个牺牲品。 但是刚才我在观察林艺霜的时候,却没有发现一点不妥之处。没有反常的阴气、没有小鬼的痕迹。所以如果说是钟智勋在谋害她,她至少身上会占有或多或少那种死亡的气息,可是一点都没有。 我能看到死人的痕迹,但是活人的魂魄是否正常,需要阴阳术数。想来想去,也只能利用陈一白的美男计,把她骗到吴天宇的住处,让陈一白想办法了。 坐上陈一白的车,林艺霜精神看上去好了很多,一直在副驾驶上跟陈一白聊天。 “一白,我们这是要去哪儿”看着车子拐进一个小区,林艺霜不禁皱眉道:“不是去吃饭吗” “我有个朋友开私房菜馆的,东西好吃,环境又安静。在这里你能放心吃饭,不用担心狗仔队。” 林艺霜顿时露出甜美的笑容:“原来是这样,还是你心细。” 我是第一次来吴天宇家,原本以为他家一定跟陈一白家一样,到处布置着法器什么的,结果进去一看,连个基本的阵法都没有,就是一个充满现代和古典相结合的时髦空间。 林艺霜一进去也感叹起来:“真别致,我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把古典红木和现代家居这么好地融合在一起。一点都不突兀,别有一番味道。” “多谢林小姐的夸奖。恤,将他古今结合贯彻到底。 桌上已经摆好了餐具,陈一白带林艺霜坐下,我走进厨房跟吴天宇端菜。 “喂,怎么样看到真人是不是更加明显”我悄悄地问道。 吴天宇神情十分严肃地看了一眼饭厅,沉声道:“确实,我看事情比我和一白估计的还严重。这林艺霜,恐怕是让人下了蛊。” “蛊”我惊讶地差点喊起来,加盟调整了下音量,低声道:“是那个蛊吗蛊虫那种” “当然,要不你以为我说的是架子鼓呀。” “我只是很惊讶,以为那种东西只在古代才有。”我有些兴奋地说:“我还从来没见过真正的蛊虫呢。” 吴天宇笑笑,伸手在我背上拍了一下道:“今晚就让你见识见识。” 菜品精致而好吃,不过因为一开始陈一白说这里是私家菜馆,吴天宇便假模假样做起老板,没有上桌。不过这样一来,倒是方便了他在饭菜里做手脚。不一会儿,林艺霜就一头栽在桌子上,不动了。 吴天宇见状,走进卧室,将所有的窗帘都拉好。陈一白把林艺霜抱进去,让她平卧躺好。 吴天宇关了房间的灯,只留下墙边一盏小夜灯,发着幽幽的蓝光。 吴天宇递给我一个小小的紫砂钵盂,上面刻满了梵文的符咒。从紫砂上光亮的程度来看,这个东西也有很多年头了。 “千卉,你拿着这个到林艺霜头边去,抱住她的脑袋。不管看见什么从她嘴里出来,就用这个直接扣上去。记得要用左手,你那冰山白犀的宝贝至阴致寒,蛊虫会怕不敢咬你。” 我接过钵盂,跪坐在林艺霜头的位置,林一只手固定住她的脑袋。 陈一白和吴天宇分别站在两边,吴天宇手中拿着一串念珠,开始念念有词。而陈一白则将右手两根手指放在嘴边念了两句咒语,然后点在林艺霜的腹部。 我再次看到两个人法力的光芒。吴天宇的念珠带黑暗中发出一层红褐色的微光,不是很明显,却看上去非常有力量。而陈一白的手指尖出现一团白色雾状的光芒,按在林艺霜腹部的时候,那光芒便立刻有一半渗了进去。 那团雾状的光芒随着陈一白手指在林艺霜腹部滑动,一直有轻微的变化,但始终不是很明亮。 突然,陈一白的手轻微地抖了一下,那团白光也跟着抖了一下,然后唰地长大了数倍,接着就听见林艺霜“哼”了一声,手脚似乎开始动弹起来。 陈一白脸色一变,手指往下使劲一按。 “啊”昏迷的林艺霜竟然突然睁开眼睛,无神地瞪着我,嘴里发出一声惊叫。 “按住她的头”陈一白喊道:“天宇快” 吴天宇将手上的念珠“啪”一下拍在陈一白手指的地方,陈一白抽出手指,跟吴天宇共同拉着念珠就顺着林艺霜的身体往上推。 林艺霜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就仿佛一个人触了电一般。手脚都朝着奇怪的角度开始痉挛。但是因为有念珠压着,也并没有太大影响。 看着念珠已经到了林艺霜喉咙的地方,我惊恐地看见一个虫子模样的东西从她脖子的皮下凸出来,剧烈地扭动着。 “千卉,钵盂”随着陈一白的喊声,就见林艺霜双目圆睁,喉咙里不断发出一阵阵卡拉卡拉的声音。陈一白和吴天宇将念珠向着我的方向一甩,一条小手指粗细的黑色虫子从林艺霜嘴巴里飞出来。我看得真切,迅速将它扣在了钵盂里。 ===第82章 猫尸遍地(八) 蛊虫一出来,林艺霜一下子瘫软在床上,脸上的汗珠噼里啪啦地往下流,但面色却渐渐恢复如常。 我用手堵着钵盂的口,感觉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上来碰了下我的手又马上缩了回去。心里觉得毛咋咋的,不舒服。 陈一白伸手将钵盂接过去,吴天宇拿来毛巾给林艺霜擦了擦汗,伸手在她脉搏上按按说:“没事了,不过照她这样子至少要睡十个小时以上。” 我听了立刻说:“那我给钟智渊打电话,就说林姐喝多了,在我家睡着,等林姐醒来我送她回去。” “好,就先这么办,拖延一阵,我们需要时间分析这个蛊虫。”陈一白说着拿出一道符压在钵盂口上,走了出去。 我小心地给林艺霜脱去外衣,盖上被子。吴天宇的床铺有种特殊的香味,闻起来让人很安心。这样,林艺霜可以好好睡一觉,补充一下被蛊虫消耗的精力。 我们三人来到吴天宇的书房,陈一白将那紫砂钵盂摆在书桌上。我探头去看,发现那条蛊虫躺在钵盂底,痛苦地扭动着身体。身上长长的黑毛,让人看着很不舒服。 吴天宇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下一个漆木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盒黑色细细的沙子,沙子中似乎有石英,发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这是什么”我问道。 吴天宇用盒子里自带的掏耳勺一样的小勺舀起一点来说:“这是跟黑玉鬼眼在同一个地方出产的天然矿石星芒黑曜石。” “啊是吗”我想起来那个死于非命的兰贞博客上曾经有过的“鬼眼”图片,就问陈一白:“晓晓脖子上戴着的那块是不是就是鬼眼我开始一直以为是黑曜石。” 陈一白点头道:“对,那块是极品,现在都找不到了。” 我看着吴天宇将星芒黑曜石的粉末倒进紫砂钵盂里,问道:“这能杀死蛊虫吗” “我给的量少,不能杀死它,不过可以让它现出原形。有了原型,就知道这条蛊虫是用什么炼制而成的。” 说着吴天宇伸手一指钵盂,口中念了两句咒语,就见那些星芒黑曜石的粉末突然化成一股闪着星光的黑雾,将蛊虫笼罩在其中。蛊虫剧烈地挣扎起来,痛苦使它几乎蹦出钵盂,每次都被陈一白贴在钵盂口的符箓挡回去。 很快蛊虫就停止了挣扎,哆嗦着蜷缩成一小团,看上去就像个毛线球。星芒黑曜石的气体慢慢聚拢上升,浮在紫砂钵盂上空。接着那图案黑雾旋转起来,再停下,已经幻化成一个实实在在的东西呈现在我们面前。 “猫”我们三人几乎同时说出了这个字。 我指着那活灵活现的猫咪形状,结结巴巴地说:“这这不是猫吗难道又跟兰贞有关系” 陈一白皱皱眉毛,沉声道:“不是有关,一定就是她做的,用猫的阴灵炼制蛊虫,真是新奇又恶毒的做法。”说着陈一白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念了几句什么,就将指头伸进钵盂里。再拿出来的时候,手指上勾了一小绺头发。 陈一白将那头发放在鼻子处嗅了嗅,冷哼一声道:“好重的死人味道。她用自己的头发和猫的阴魂炼成这蛊虫,这样,几乎不用费力,就能直接将林艺霜的精神气魄吸到自己身上。” 吴天宇拿来一个玻璃小盒子,将那绺头发放进去,然后用封印封好说:“这个我拿到总署去化验,如果真的像千卉发现的那样,从失踪的兰贞开始,阿兰就已经将死人当做自己往上爬的阶梯,这里面就会有线索。” 星芒黑曜石的烟雾散尽,我再看那紫砂钵盂里面,只剩下一条仿佛米虫大小的黑虫子,已经僵死在里面,那就是蛊虫的母虫。 陈一白伸手将钵盂口上的符箓拿下,迅速塞进钵盂里。一股火光“嗡”一下燃烧而过。瞬间钵盂已经变的干干净净,那母虫和符箓都不见了。 我伸手拿起那个钵盂端详着,不解地说:“现在虽然知道是兰贞在谋害林艺霜,但是据我观察你,钟智勋对林艺霜是百般呵护,怎么会同意她这么做。” “瞒着钟智勋呗。”吴天宇道:“兰贞如果很早就开始用各种手段搜集灵魂提高自己,就说明她并不像她表现出来那么单纯,。我现在倒怀疑亘古影视城那件事的始作俑者是她,而不是那个佝偻鬼了。恐怕连钟智勋也没想到,自己会被自己想利用的女人摆了一道。” “这样呀。”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如果是这样,你们觉得是不是应该把这件事告诉钟智勋呢看看他对于自己的魂奴,到底有多大方。” “不行,你别想这么做,太危险。”陈一白立刻否定了我的提议:“钟智勋是什么身份我们一直不太清楚,而且你三番五次跟他正面冲突,不能再去冒险。” 我没有说话,但心里明白这是个很好的机会除掉兰贞。兰贞命债累累,不光是那几条人命,还有数不清的猫咪性命,这样的人,将她交给后隅那样的恶魔是再好不过了。 林艺霜一直睡到第二天早晨才醒来,看上去她已经完全恢复正常,再次变成那个神采奕奕的大明星。 不过对于自己睡在陌生的地方,林艺霜还是感到很奇怪。还好我很陈一白都在她身边,只说她太过疲劳睡着了叫不起来了。林艺霜之前拍戏很累的时候也有过直接倒在摄影机前睡着的旧事,我们添油加醋的一说,她也就信了。 钟智渊打来电话,我却没让他来这里接林艺霜,吴天宇的家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于是我和陈一白带着林艺霜直接回到林艺霜的住处,让钟智渊上那里去看望林艺霜。 为了不引起怀疑,陈一白先走了,只留下我陪着林艺霜。我们已经提前跟林艺霜沟通好,不说是睡在了“私家菜馆”,林艺霜也同意了,毕竟解释起来太麻烦,就说睡在我家。 钟智渊来看了林艺霜,见她没事,便放心不少。说既然林艺霜这么累,就在家休息一天,让剧组先拍别人的戏份。 “谢谢你帮忙照顾林姐。”从林艺霜家出来,钟智渊道:“作为谢礼,我请你吃饭吧。” 我摇摇头道:“不用了,如果想谢谢我,就带我去见你哥,我有要紧事跟他说。” ===第83章猫尸遍地(九) 我是第二次来到钟智勋的别墅,跟上次晚宴的热闹相比,没了那些璀璨的灯光,面积诺大的别墅有些鬼气森森的。 钟智勋很意外的我的来访,冷冷地看着说:“你胆子真不小,我不招惹你,你还刚送上门来。”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习惯了钟智勋身上散发出来的死亡气息,我竟然一点都没有慌张,淡淡地笑笑说:“我已经差不多是个死人了,但是为了别人的性命,还是愿意冒点险。” 钟智勋挑了挑眉毛:“谁的性命” 我看了一眼蜷缩在旁边沙发斜睨着我的兰贞说:“我想单独跟你谈。” 说出这句话,我看到兰贞的面部很明显地抖了一下。钟智勋冷冷地看了我一会儿,抬起手向旁边挥了挥。兰贞不情愿地站起来,跟着那些保镖出去了。钟智渊有些担心地问我:“千卉,你确定” “嗯,你放心,我有分寸。” 大厅里变得格外安静,尽管刚才也没什么人说话,但现在单独面对钟智勋,那一阵阵阴寒和说不出的死亡寂静更加清晰地笼罩着这个地方。 “说罢,是什么事是有关成羲的吗” “不,是有关于林艺霜的。” 听到这个名字,钟智勋冰冷的神情果然震动了一下,仿佛坚冰突然裂开一个口子一般。 “艺霜怎么了”钟智勋冰冷的目光死死瞪着我道:“我警告你,别想打林艺霜的主意,否则我可不管什么成羲的警告” 我笑起来,说真的,钟智勋虽然阴冷可怕,但是担心别人的神情竟让我觉得有些滑稽,对比太强烈了。 “鬼王大人,你这样暴露自己的弱点好吗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成了今天这幅局面,但是我们似乎也不算是朋友吧。” 钟智勋没有说话,但显然并不在乎我看穿了他的想法。他很有自信保护自己喜欢的女人,不过可惜,他不知道自己遇上了比他还阴狠的对手。 我从手机上翻出来一张图片递给钟智勋道:“我想以你的身份,一定认识这是什么吧” 那是那条蛊虫母虫的图片,钟智勋看了看,却并没有吃惊:“这是蛊虫你准备给什么人用吗”说罢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没想到你比我想的要阴狠得多。” “是吗”我端详着手机上那张图片,口气很随意滴说:“如果我告诉你这条虫子是在林艺霜体内发现的,你还能这么轻松地说这话吗” 话音刚落,一阵阴风就扑面而来。不过我早有准备快速向旁边一闪。一个黑影已经扑到我占着的位置,那只利爪,我堪堪躲过去。 “呵呵,看来只要涉及到临街的事情,你就一点理智都没有了。”我笑着喘着粗气,虽然躲过了那袭击,但却足以让我吓一跳。“可惜你太高看我了,对于这些阴阳术数、下蛊炼鬼的事情我是真的一窍不通。而且这条蛊虫我们已经从林姐身体内取出来了,你不用这么紧张。” 钟智勋惊讶地看着我道:“取出来了你们怎么发现的” 于是我将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当然,对于兰贞我是添油加醋了一些。钟智勋听着,眉头越来越紧,眼神中充满了阴冷的杀气。 “你是说这些事情都是兰贞做的” “对,是她做的。”我说:“据我所知,兰贞假装约林艺霜去某高级香薰会所进行理疗,在理疗期间将蛊虫下在了林艺霜体内。她用这种方法来汲取林艺霜的精魄,是自己更有活力,而且更漂亮。” 说着我打开手机中保村的那个死去兰贞的帖子说:“虽然我知道你很忙,但希望你抽空看看这个帖子。你身边的那个兰贞,绝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钟智勋面色阴沉,一言不发,我看看已经达到自己的目的,便带着胜利的笑容告辞出来。钟智渊对于自己这个大哥是极为畏惧的,见我出来便急忙开车离开了别墅。 “你跟我哥哥说什么了”钟智渊紧张地说:“我一直在后悔,以后你不要跟我提这样的要求了,我不会再带你来。” 我有些愧疚地看着钟智渊说:“不好意思,智渊,以后我不会再让你为难。” “不是为难,是我哥他现在变得”钟智渊咬咬嘴唇没再继续说:“总之,你能离他远一点就远一点。” “嗯,我知道了。” 回答学校,我并没直接回宿舍,而是信步来到小花园。脚刚踏上树林前的那条石子路,一声轻柔的“喵”声就传来。 “呵呵,你是耳朵很好,还是嗅觉很好我一走进来,你就知道了。”我微笑着蹲下身子,伸手将小黑抱起来:“想我了吗”我看着小黑那双在黑暗中发着幽幽绿光的眼睛:“放心,你那些伙伴的仇,我快要给你报了。” 一想到钟智勋知道兰贞毒害林艺霜,表情会变成什么样,我心里就觉得痛快。 这个阿兰,如果死去的兰贞也算上,她都欠了多少条命了。厉鬼也没这样无休止杀戮的,现在我都不知道她跟后隅比起来,谁更可怕。 这时候,手机微信响了,是我们三人的微信群。我打开一看,是吴天宇发来的。 读着内容,我觉得头皮都渐渐炸起来。那绺头发的化验结果已经出来,分析报告的结果是十二个,也就是说,这绺头发的主人竟是由至少十二个灵魂拼凑起来的。 我张着的嘴巴都僵在空气里了,简直不可思议,十二个我还以为只有兰贞、常玉珊和阿兰自己的灵魂呢。这么说,阿兰身上至少背负着十一条人命 怀里的小黑冲着我叫了一声,那神情,似乎看出来我在想什么。 “没错,还有无数条猫的性命这个”我咬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这真是该死” 钟智勋别墅里,在那装饰如凡尔赛皇后寝宫的卧室里,兰贞一脸惊恐地看着钟智勋。她头发蓬乱,脸上身上都是血迹,显然已经遭到一顿暴打。她顾不得涕泪满脸,只惊恐绝望地看着钟智勋,颤抖着说: “鬼鬼王大人你真的要杀了我吗” ===第84章 猫尸遍地(十) 钟智勋面色铁青,整个房子的温度急速下降,所有家具都结上一层白色的霜,雾气弥漫中,灯光也变作诡异的蓝色。 后隅的真身立在房间当中,冷冷注视着地上跪爬的兰贞。他右手利爪上已经凝结起一团冰雾,寒气几乎将兰贞冻僵。 “主主人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这样做的”兰贞抬起头,可怜巴巴地望着后隅血红的眼睛:“那些猫已经不足以养成我的身体,我需要更好的灵魂” “我说过,你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可是你却打哪个女人的主意”后隅说着,抬起右手,爪中那团白色冰雾就要冲着兰贞打过去。 “不要主人不要这样”兰贞用尽力气扑过去,抓住后隅的腿哀求道:“主人,我知道犯了大错,可是,我真的是太喜欢您了,我嫉妒那个女人。他什么都不能给您做,却占据着您的心。我知道错了求你” 后隅冷冷地盯着兰贞,手上的动作却并没继续。兰贞一看,立刻抓住这一丝转机道:“主人,其实其实我知道哪里能弄到足够的阴魂让我来服侍您。那个那个我的出生地兰家村,那里有一座千子洞。洞的深处困着数万阴魂,只是那里有很厉害的结界,没人能撼动。” 后隅眉毛挑了挑,冷声道:“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我是没办法去弄出来,如果主人能够” 后隅一抬腿,一脚将兰贞踢到一边,兰贞靠在墙角,惊恐地看着后隅。 后隅想了想,手上的冰雾“倏”一下收起来说:“好吧,我想办法去千子洞,但是你若要再违背我的意思,我决不饶你” “谢谢主人谢谢主人”兰贞磕头如捣蒜一般,再抬起头来,房间已经变得正常,后隅早就不见了。兰贞这才喘了口粗气,身子一软,倒靠在墙角,半天起不来。 书房里,一个身着黑衣的人看着后隅问道:“主人放过了兰贞” “嗯。”后隅垂着眼睑道:“象兰贞这样体质这么特殊的魂奴不好找,寻常女子都经受不住大量阴魂在自己体内,废了她着实可惜。”说着抬起头来看着那个黑衣男子说:“京寐,你带人去一趟兰家村,去看看那里是不是真的有阴魂冢,如果有,就统统带回来。” 说罢站起身来,身形一晃变作钟智勋。 “这幅躯体虽然好用,但是身在人间还是诸多不便,稍有死人就会引起特别刑侦署那帮人的注意,还得谨慎些。如果真的有数以万计的阴魂供我使用,最好不过了。” 京寐躬身道:“属下明白。”说罢一股黑烟掠过,京寐化作一只黑色蝙蝠,飞出了阳台。 别墅外的大路上,停着一辆黑色吉普车,长长的镜头正对着钟智勋的别墅。镜头之中,一群蝙蝠呼啸而过,往东南方向飞去。 再次看到兰贞是在几天后的电视上,一个节目中她笑意盈盈地接受着采访,对新拍的电视剧侃侃而谈。坐在电视机前的我惊讶得嘴巴都合不上,这是怎么回事,兰贞居然还活着 我拿出手机刚想拨打陈一白的电话,陈一白的电话却先打进来了。我接起电话就急急地说:“一白哥,我刚才在电视上看见兰贞了,她居然还活得好好的。” “我知道。”陈一白声音低沉地说:“兰贞是难得的上等魂奴,钟智勋岂肯轻易丢弃。千卉,你还记得阿兰的故乡,那个兰村吗” “当然记得。”我点头道:“阿兰就是在那里杀死了兰贞,将她的魂魄据为己有。” “钟智勋突然派人去往那里,兰村的千子洞,曾经有传说是阴魂冢。如果钟智勋将那里数以万计的阴魂都弄到手,后果不堪设想。” “啊那怎么办” “我们现在成立特别小组去拦截他们这次行动,吴天宇向总部推荐了你。” 我立刻点头道:“没问题,我去。” 陈一白犹豫着说:“不过,这次行动可能很危险” “我不怕,我说过这是我的命运,我的选择就是勇敢面对他。而且,阿兰还欠我朋友一条命,我要替它讨回来。”我说着,转头看看窗外,一个模模糊糊的小黑影子立在窗台上,冲着我“喵”了一声。 那是小黑,其实小黑在我第一次见过它之后就死去了。虽然从那个地狱般的猫舍逃了出来,但其实他的精魄已经大半被兰贞吸走。 小黑有着猫儿特有的九个灵魂,它用剩下的灵魂跟我沟通,带我回到它致命遭遇的那天。活着的猫都怕我,却意外的有了小黑这个灵魂宠物。为了它,我也要想办法把兰贞这个怪物消灭掉。 兰村距离首都很远,不过还好是旅游发达的地方,经过一整天的跋涉,我们总算在当天半夜到达了预定好的民宿。 这次来的几个人我大部分认识,陈一白、于少波都在其中。另外两个人都是精通封印之术的高手,是从另外的分局调来。女的叫林丽,男的叫冯祖青,都不到三十岁的样子,于少波偷偷告诉我,他们还是一对儿恋人。 因为已经是半夜,民俗的主人将我们带进房间就离开了。我站在窗口向外望着,山村的夜空向来比城市的美,光是那数不清的星星就无法用语言形容。 但是,我看的不是那些星星,而是那些盘旋在不远处山间的一群蝙蝠。 “那就是所谓的鬼王黑使者吗”林丽站在我身后,也探头去看那一群蝙蝠。 我摇摇头道:“不是,它们只是普通的蝙蝠,我怀疑黑使者们已经提前到达,进了洞。” 林丽惊讶地看着我道:“你怎么知道的难道这也能用阴阳眼看到” “嗯。”我点点头:“那些黑使者身上会有一层黝黑的光,这些蝙蝠没有。” 林丽吹了个口哨道:“厉害,我真想也有这么一双眼睛,那我们在看封印的时候,就不用那么费劲了。” “哪儿呀,你们那感觉才厉害呢。有时候眼睛看见的,并不一定就是真的。” “也是。”林丽突然盯着我的肩膀道:“比如我虽然看不见,但却明显感觉到你肩头的那团阴气。” 我脸色变了变,伸手摸向肩膀。 ===第85章 千子洞(一) 我笑笑,宠溺地转头对肩膀上说:“这是林丽,我的同事,小黑,跟她打个招呼。” “这是小黑,我的猫。”我笑着对林丽说:“可惜你看不见,它很漂亮,叫起来也很好听。” 林丽惊讶地走上前,伸出手来,在那团阴气上感受着:“真不可思议,灵魂的宠物。” “它是被兰贞吸了精魄死的,所以没法转世投胎,跟着我,就省得被别的孤魂野鬼欺负。” 晚上躺在床上,看着小黑立在窗台,一直望着千子洞的方向。自从到了兰村,小黑就开始焦躁不安,我不知道是跟兰村中残留着阿兰的气息有关,还是跟接近千子洞有关。 其实整个兰村都有很不寻常的气息,村子从外面看,笼罩在一层薄薄的蓝色雾气之中。就我以前的经验,这应该是阴气重的迹象,但是兰村又有声势浩大的跳大神,按理说不应该有这些东西才对。 晚上睡得迷迷糊糊,好像看见成羲来了,坐在窗台上摸着小黑的脑袋说话,但是我太困了,一下子又睡过去,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我跟大家聊起昨晚上自己想的那些。冯祖青笑笑说:“你看到的应该没错,就是阴气。之前兰贞的离奇死亡案件,我们曾经协助调查过,当时对于兰村也进行过详细的调查。” 说着冯祖青指指窗外不远处那个专门跳大神的广场说:“广场上兰村著名的奶奶庙,其实并不是供奉我们平时说的奶奶的,而是另外一种东西。因为当地人知道,这种东西要被外人了解,肯定会害怕,不敢来。便都讳莫如深,就说那是奶奶庙。” 我看着那座披红挂绿,香火旺盛的小庙,道:“那里面供奉的是什么” “孟婆。”冯祖青道:“你进去看看那个神像,虽然是个美丽女子的模样,但是她的右手端着一个莲花形状的碗。导游会告诉你,那是盛着天下福禄的福水,然后让你买庙里那一小只试管一样的福水,其实都是骗人的。” “呵呵,哪里的旅游景点不都是这样。”陈一白道:“不过人们买这些东西的时候,心里都是怀着美好愿望的,也不是说就一点都没用。” 我好奇地说:“那这么说,那个女子手里的碗竟然是传说中的孟婆汤可是出于什么目的,这里竟然会供奉孟婆” “度化鬼魂。”陈一白拿出手机放出一段视频给我看:“你看,这就是他们跳大神的视频,看看跟一般的有什么不同” 我首先被那个浩大的场面惊呆了,看兰村的规模,加上现在很多来这边开旅店饭馆的外地人算上,感觉也超不过几百人,但是这个视频上至少有200人聚集在那个小广场上跳着。那场面用人山人海,锣鼓喧天一点都不夸张。 只不过我记忆中的跳大神都是穿的红红绿绿的,身上挂着各色装饰,而兰村的跳大神,神婆神汉们竟然都是一身黑,只在胸前和背后挂着两条手掌宽的红布条,一直垂下腰际。 视频拉近,那些神婆神汉腰间的腰铃引起我的注意,腰铃的形状和样式跟一般的很像,但近了却看得出来每一个上面都浮雕着骷髅头的图案,而且整个腰铃都雕满了奇怪的梵文符咒。 “这些都是往生咒。”陈一白指着腰铃上的符咒说:“而且是最古老版本的往生咒。每次跳大神下来,都是一百零八个动作,腰部扭动三百六十次,有点像那种藏传佛教的转经筒。转够多少次,便能够超度灵魂进入六道轮回。” “超度灵魂是指千子洞里面的灵魂吗可是那里面不是说有数以万计的阴灵。” 冯祖青接话道:“所以后来我们又仔细研究了一下,发现他们这套舞蹈始终朝着千子洞,如果里面的阴魂不能被超度,那这种仪式的目的恐怕就是在加固那层封印。” “孟婆是阴阳两界的守护者,而往生咒虽然表面上看是沟通阴阳两界的桥梁,但其实说它是阴阳两界的屏障也未尝不可。” 我看着视频上那些跳的欢实的人们,心中道:“看来那些阴魂绝不简单,需要这么一整个村子的人祖祖辈辈不停歇地用这种特殊的仪式来加强结界。” 这时候,民宿老板突然出现在门口说:“你们找的人来了。” 我抬起头,看见门外院子里,站着一对儿中年夫妇,都身着当地村民的服饰。 这是阿兰在这个村子里唯一剩下的亲戚,那女的是她的表姑妈,那男的是表姑夫。 听说我们是来打听阿兰的,表姑开始有点警惕。我急忙说我是阿兰曾经的同事,还把手机上拍的,在剧组一起做助理的照片给他们看。 表姑看了之后叹口气说:“哎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眼高手低的,你说就她长得这模样,哪里能当电影明星。”说着又看了看照片颇有些惊讶的说:“不过你们这手机真好,照出照片来比本人好看多了。” 我们几个相互看了看,这话表姑虽然是随便说的,但我们知道并不是手机的问题,而是阿兰一直在变。我又问道:“我听说阿兰的母亲不是这个村子的。” “是呢,阿兰的爸爸也是鬼迷了心窍,从外村找了个白相的。” “什么叫白相的” “就是跟我们不一样的,我们跳大神,那都是祖传的,你可别把我们当成那种骗钱的神婆神汉。我们只在兰村对着千子洞跳,不帮人消灾,也不糊弄别人。” “可阿兰的母亲是外地一个算命的女儿,那算命的在刚解放的时候因为用邪术给一个孩子治病,把人家治疯了,被抓起来枪毙。留下三个孩子,最小的就是阿兰的妈妈。” 旁边的表姑夫也叹气道:“阿兰的爸爸挺老实的一个人,在外面遇到阿兰妈妈,看他可怜就收留了她。开头几年挺好的,后来有了阿兰。但是再往后,阿兰爸爸想添一个儿子,阿兰妈妈就不同意了。” 表姑鼻子里哼一声道:“我那个表弟太老实,就由着那女人胡闹。后来大家就发现,阿兰竟然也很像她母亲,满脑子奇怪的想法。而且等她长到十几岁,村子里竟然开始出现奇怪的事情。” ===第86章 千子洞(二) 十几年前,一直默默无闻的兰村,因为几个摄影爱好者的驴友,突然间出了名。陆陆续续有更多的驴友和背包客来到这里亲近自然,观看盛大的跳大神表演,将兰村通过互联网介绍给更多的人。 随着旅游者的增多,村子里面的人们也开始更多地接触外面的世界。兰村的人们大多都很朴实,他们谨遵祖上的教导,一代代地在奶奶庙前的广场上跳着那种神奇的舞蹈,面对千子洞,虔诚地祈祷着平安吉祥,祈祷千子洞里面的灾祸不要降临在村民头上。 但是有一家人被排除在这舞蹈之外,因为这家的女主人是当地人所谓的“白相”,也就是有着跟当地人不同信仰的神婆。 当地人虽然家家户户都是神汉神婆,但是他们从来不与外人接触,他们跳大神一般的舞蹈也只是用来祈福和进行一种好多年轻人都已经说不上来的仪式。 白相的女主人是一个外界所谓的仙姑,也就是懂得阴阳术数,能给人看吉凶的那种人。我听起来很像是我们老家给我祛邪的钱婆子,但跟钱婆子不同的是,这女人最拿手的,是在寻常人眼里非常邪性的邪术。 这女主人就是阿兰的母亲,后来在剧组服装部干活的杜姐。杜姐的阴阳邪术是从父亲那里传下来的,据说他们也是传了好几代的阴阳师。但是杜家的阴阳术数并不入流,方法都非常邪性。 杜姐的父亲被判了死刑之后,就没人管他们了。杜姐跟着个草台班子想讨生活,却差点被班主糟蹋。逃跑出来之后也没地方去,就在快要饿死的时候碰上了阿兰的父亲兰进祝。 兰进祝为人老实,很同情杜姐的遭遇,而且杜姐长得也算端正,就领回家当了媳妇。第二年,杜姐就生了阿兰。本来兰进祝给阿兰取名叫金凤,但杜姐似乎对这个名字很不满意,总是叫阿兰,结果阿兰这个名字反而就这么一直被叫下来。 按表姑的话说,生了孩子之后的杜姐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奇怪。村民总是看见她抱着还是婴儿的阿兰絮絮叨叨地说话,开始还以为不过是母亲疼女儿。后来有一次,一个村民下地干完活,在湖边的浅滩草地里躺着休息。就见杜姐抱着阿兰走过来,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恶魔”之类的。 村民刚抬起头想打个招呼,就见杜姐一伸手竟然将阿兰扔了出去。婴儿“扑通”一声落进湖里,把那村民吓得就要喊救命。可是还没喊出来,就见掉进湖里的阿兰扑棱着小手,仿佛被什么东西托着游了回来。小嘴里还发出一阵“咯咯”的笑声。 阿兰游回岸边,杜姐脸色煞白地抱起她来。低声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爹呀,你为什么不饶了我这是作孽,作孽呢” 那村民吓得回去第二天就生病了,跟探望他的亲戚讲了这件事。结果这事情就越传越邪乎,甚至有人说阿兰其实是杜姐来的孩子。 当然那都是谣言,当时杜姐的父亲已经死了好几年,是不可能的。但是杜姐这种诡异的表现和她疯疯癫癫的话语却是有目共睹,随着人们碰见杜姐越来越多奇怪的事情,村里的人们开始对兰进祝一家敬而远之。 转眼间阿兰就长到了十二岁,却一直被排斥在跳大神队伍之外,别家的孩子七八岁就开始跟着大人学,听这种舞蹈的教义。但是无论阿兰怎么恳求父亲,老实的兰进祝就只是叹气。因为杜姐这个白相,阿兰被排除在兰村主流世界之外。 兰进祝其实还想要个儿子,想着如果生了儿子,村里人怎么也不会拦着学舞蹈了。但杜姐说什么都不同意了,逼急了就是一句:“你不信邪我还信呢,一个就这样了,再生不怕招来鬼” 兰进祝知道阿兰跟别的孩子不一样,从小到大最奇怪的地方就是从来不受伤。还有,阿兰喜欢看那些死去的小猫小狗,有时候还会带回家来,很多孩子也不愿意跟她玩,觉得她很可怕。 但阿兰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兰进祝还是一直很疼爱她。所以在这之前,除了不能跟着大家去跳舞,阿兰也没觉得生活有多不开心。 但是十二岁那年冬天,发生了一件事,彻底改变了阿兰的生活。 那时候兰村刚刚被外界知道,一个剧组看上这里淳朴的风光人情,来这里为电视剧取景。这在兰村这样的地方,无异于过节一般。 冬天的村子原本就没多少事情干,几乎全村的人们都跑去剧组的拍摄现场去看拍戏。 阿兰看过很多电视剧,却头一次知道,原来点视觉是这么拍出来的。她一下子就被拍摄现场吸引住了,尤其是里面站在聚光灯下,光彩照人的女演员,让阿兰似乎看到了另一个世界一般。 阿兰就像着了魔一样,梦想着当演员。当时兰进祝和村里的男人们给剧组帮工,认识一个打杂的副导演。阿兰就去跟那人说自己想当演员。谁知那副导演是个人渣,看见阿兰一个小姑娘就起了歹心,骗她半夜去剧组扎营的后山,想占她便宜。 阿兰高高兴兴地去了,那副导演却露出了饿狼本色。阿兰又惊又怕,想喊,被副导演劈头盖脸狠狠扇了几个耳光,摔倒在乱草丛中。 阿兰头磕在石头上,一下子晕过去。副导演趁机扒了阿兰的衣服欲行不轨,但就在此时,晕倒的阿兰突然睁开眼睛。不过不是寻常的样子,而是只有眼白,没有眼珠,就象翻着白眼。 副导演吓了一跳,以为她摔坏了,怕出人命,不得不停下来将她唤醒。但是阿兰突然蹦起来,一口咬在副导演的肩膀上,副导演吓坏了,拼命挣脱就往营地跑。 因为是自己心里有鬼,那副导演悄悄回了帐篷自己处理伤口,没敢吱声。 但是就在那天晚上,有村民喝酒回家,在山路上远远看见阿兰光着身子,满嘴是血。眼睛里全是白眼仁,面色铁青,正在撕咬一只死猫。那村民吓得连滚带爬跑回家,跟家人添油加醋说了这件事。 一夜之间,各种流言蜚语围绕着这个让村民们担心了十几年的“白相”家,展开了。 ===第87章 千子洞(三) 第二天兰进祝去上工,就有个人跟他开玩笑,说阿兰不知道在外面是不是睡了野男人,大半夜光着身子到处跑。 兰进祝虽然平时老实,但是听人这么说自己的女儿一时气愤,两人就厮打起来。也是赶巧了,那天的活儿是拆一座脚手架,兰进祝被对方推了一把,就撞在脚手架上,将脚手架几根钢管撞下来砸在头上。还没送到医院,兰进祝就咽了气。 兰进祝一死,杜姐母子俩在村子里也呆不下去了。过了半年,刚好赶上兰家村旅游兴旺起来,杜姐就把老房子卖了,带着阿兰离开兰家村。 杜姐靠买房子的钱让阿兰在县城上学,想把这些事情都忘了,但是阿兰仿佛中了当演员的毒,竟自己退了学,去上艺术培训班。阿兰的底子不好,自然是都没有什么结果。 说到这里,表姑叹口气道:“她们娘俩其实也挺可怜的,我们都是亲戚,也不是不想帮她们,可是阿兰跟她娘的行径,太让人害怕了。” 大概是五六年前的样子,杜姐突然回到了村子,也没去别的地方,就在自己老宅那民宿里帮工,接着阿兰就开始从外面领着一些单身的女孩子来住进民宿。 在兰家村,民宿揽客也很正常,大家都以为这对儿母子不再发疯了,回归正途。但是奇怪的是,那些阿兰领回来的女孩总会突然不辞而别,但是大多数会留下纸条和房租。 开始的时候,民宿老板也没注意这个情况。因为接待的客人多了,什么样的也见过。 但是后来有个女孩子从民宿离开后死在县城宾馆里,警方调查的时候,来到阿兰老房子的民宿进行调查,老板才想起来,好像阿兰带来的客人都是擅自离开的。 但是,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些女孩子的失踪跟阿兰有关系。 “不过我们也不是没有怀疑。”表姑说:“杜姐这个人有家传的邪术,据说能摄人魂魄那种。那几个失踪的女孩子据后来有人回忆,曾经在千子洞附近看见他们跟阿兰在一起。” “千子洞”我皱皱眉头,那里正是兰贞说的有阴魂冢的地方,也是这村子里阴气最重的地方,她将那些女孩子引到那里,难道是为了夺取她们的魂魄 表姑看着,有些不解地说:“你跟阿兰是朋友吗这么多年都没听说过阿兰有朋友,那孩子,太可怕了。” 我笑笑说:“她其实就是很固执,别的也没什么。”说着我话锋一转说:“听说那个死在宾馆的女孩子曾经跟阿兰吵了一架,您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那不太清楚,好像听民宿的老板说,是为了去千子洞的事情。本来两人说得好好的,但是那个女孩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卦,从房间里收拾了东西出来,跟阿兰发了一顿火就走了。详细的情况,你恐怕得去问问那个老板。” 我们谢过表姑表姑父,又送了些礼物给他们。表姑两口子虽然对于我的到来还是很疑惑,不过也高高兴兴地走了。 我想着表姑的话,沉吟道:“那些失踪的女孩子,会不会都被阿兰吸了魂魄” “有可能。”陈一白接话道:“而且她妈妈杜姐,恐怕跟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说起杜姐,自从阿兰变成兰贞,我就没有在听过她的消息。” “应该是被钟智勋藏起来了,杜姐这种人,对于他也是很有用的。那些阴阳邪术,跟万年鬼王联合起来,力量不容小觑。” 天色渐渐暗下来,我们收拾装备,对民宿的主人说我们打算在山里野营,就整装出发了。 因为已经是开发过的,所以上山的路不难走。这里夏季经常有游客上上露营,所以我们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千子洞是对外营业的,所以从正门走进去不可能。不过队员们都是行家,早就勘探到了后山有一条石缝可以进去。不过石缝是在一个悬崖上,比较难进。 陈一白和于少波从背包里拿出登山用的绳子和工具,于少波打头阵,先带着绳子下去固定在那条缝隙中,我们在一个个沿着绳子滑下去。 我是头一次做这种高空垂落,紧张得不得了。还好有惊无险,虽然动作笨拙,但总算是进了那条缝隙。 在手电光的照耀下,我发现那条缝隙真是非常隐蔽,即使是白天看过来,恐怕也只能看见一片杂草和岩石。我真佩服陈一白他们,是怎么找到的。 缝隙非常窄,冯祖青和陈一白都是比较壮的,堪堪挤过来。 我们进来是位于千子洞的中后部,往里走大概100米左右,就到了那片闻名遐迩的钟乳石区。 手电光一照过去,我立时惊呆了。看过兰贞的博客照片,却依然没想到实际看到这个地方还那么震撼。 那个洞非常高,不知道洞顶到底有多少米,反正郎眼手电照过去已经变成一个小光点。 那些几乎成了半透明化石的钟乳石柱有的比大树还粗,长长短短地悬挂在整个洞中。地上的石笋也都是两人不能环抱那种程度,我们穿梭在里面就像是小矮人进了巨人王国。 穿过钟乳石区,就到达洞的底部。陈一白和于少波显然已经对这里进行了充足的调查,在岩石上用手电光找了几个来回,就固定在一个地方说:“这就是通往后面阴魂冢的通道,不过被封住了。” 于少波伸手敲了敲,抬头说:“一白哥,是木头封堵的,还好。” 我也看清楚那里封了一道木头的门,为了看不出来,在外米娜用泥做成岩石的样子,刷上灰色涂料。 陈一百和冯祖青拿出工具,小心地将那层涂料剥离,然后将里面的木板门撬开。 木板门钉得很结实,破费了一番功夫。就在终于推开的时候,一股阴风从里面“呼”地吹出来,就仿佛古墓被打开突然有气流流通一般。 在场的所有人被这风一吹,面色都起了变化。一直没说话的林丽沉声说了句:“那群蝙蝠,怕是已经碰上什么。” ===第88章千子洞(四) 我也吃了一惊,因为在我看来那股阴风如同一团黑雾一般向我们扑过来。其中夹杂着的腥臭难闻的味道,就是一股死亡的气息。 我惊讶地问道:“不是说还有封印吗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阴气” “是封印。”林丽道:“那群蝙蝠碰到了封印,看样子没有突破,有可能受了重创。” 陈一白沉声道:“大家小心,他们可能会藏身在某处,趁我们打破封印然后跟上去。” “那我们有没有可能不打破封印就将阴魂冢里面的阴魂都消灭掉呢” 林丽点头道:“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们在外面再加一道封印,让阴魂冢永远不见天日。” 于少波、陈一白在前面开路,我跟在陈一白后面,冯祖青和林丽殿后。 通道里面的阴气越来越重,不知道走了多久,感觉通道很长。我以为会最终看见一堵墙或者一个迷雾的屏障之类的,但却没想到眼前豁然一亮,于少波回过头来道:“一白哥,前面没路了。” 我们钻出通道,才明白于少波说的没路了,并不是到了头,而是走到一个万丈深渊的悬崖边上。悬崖外面全是岩石,仿佛一个巨大倒扣的锅一样呈现在我们眼前。岩石里面蕴含着不知名的发光晶体,整个空间无需照明,便很明亮了。 林丽抬头望着面前的虚无,眼中显出一种迷恋的神色,仿佛是一个影迷突然见到自己喜欢已久的偶像一般,兴奋地低声呢喃着:“是盘古之息的封印,我终于见到盘古之息了” 我不知道林丽口中的“盘古之息”是什么东西,只知道面前这个看不见的封印实在太诡异了。 陈一白见我神色有异,便问道:“千卉,是不是看见什么了” 我颇有些惊恐地指着悬崖对面说:“我们在那里。” 没错,我看到悬崖对面仿佛镜子一样出现一个跟我们一模一样的画面,一样的通道出口,一样的我们,每个人都清晰无比。不过,对面的人显然比我们更有自信,因为他们每个人都在冲着我们笑。 我看到了我自己,瘦瘦的站在陈一白身边,冲着我,露出雪白的牙齿,笑得很诡异。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笑容会这么可怕,忍不住后退一步,身后陈一白拖住我的肩膀,沉声道:“别怕,那只是幻觉。盘古之息磁场强大,你的阴阳眼受到的影响会很严重。” 我别过头,尽量不去看对面那些人。心中却有强烈的预感,那画面绝对不是简单的幻象。 林丽拍拍我安慰道:“没关系,等我们破解了这封印,你看到的幻象就会消失。”说着她和冯祖青从背包里拿出工具走向那封印。 我的不安却愈发强烈起来,虽然极力劝阻自己,脑袋却不听使唤地转过去看向对面。 对面那些人动起来,我看到林丽和冯祖青仿佛被什么东西拽着一般慢慢飞升上去,停在半空中。他们脸上依然是诡异的笑容,但是五官开始移位。冯祖青的面孔肿胀起来,仿佛被什东西勒着脖子。林丽的眼珠向上翻着,翻着,突然,两颗眼珠象被弹弓弹出来的弹珠一般,随着两股血柱从眼眶中喷射出来,撞在他们前面无形的屏障上,“啪”地黏住,最后“兹兹”地划出一道血痕粘腻地滑下来。 我被这情景惊呆了,连喊都喊不出来。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转头再看林丽和冯祖青,他们已经拿着法器,开始对那“盘古之息”的封印做法。 “不要不要”我晃动着陈一白的手说:“一白哥,快去阻止他们,会出事的。” “哦,是吗出什么事”陈一白冷冷的语调在背后响起。我惊恐地转过头,却看见陈一白面孔苍白,额头上开了个洞,鲜血汩汩地往外流着,流过他带着诡异笑容的嘴角时,他还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我大叫一声本能地往后退去,却被另一只手抓住。我转过头,那是于少波,他惊讶地问我:“怎么了” “他们一白哥”我语无伦次地指着那几个人,刚想告诉于少波这些事情,却发现于少波竟然是背对着我,只有那只胳膊和面孔转了三百六十度。 我惊恐地再次挣开于少波的手,一步步往后退着,他们每一个人都转过来看我,鲜血淋漓,面孔和躯体极度扭曲。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大声地喊着,几乎歇斯底里。 “别怕,千卉。”陈一白眨眨已经被鲜血糊满的眼睛:“咱们都是一样的。” 一样的我突然觉得身体的某些部位不对劲起来,低头一看,却发现一个东西掉在手上,竟然是我的一只眼珠,上满的血肉还兀自在跳动。脚下也突然一软,原来我的一条腿不知什么时候断成几截。我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脚用奇怪的角度伸在前方,惊恐和撕裂的痛苦让我声嘶力竭地大喊了一声。 啊 “别慌,睁开眼睛,只看着我。”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却仿佛抓住一颗救命稻草一般急忙睁开眼睛。 漆黑的双眸久违地注视着我,虽然身处极寒,心中却立时温暖无比。 “成羲”我几乎已经没了力气,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蹲在成羲的肩膀,是小黑,他们俩都在我的身边,让我顿时感到安慰很多。 “成羲,我们这是怎么了” “不是你们,是你自己。你阴气太重,我没想到盘古之息对你的影响这么大。”成羲伸出两指按在我的额头上,一股沁凉深入脑海,我顿时觉得清醒很多,身体的不适旋即消失了。 我伸手摸摸眼睛,还好好的长着,但是再看四周,却发现只剩下我自己,别的人都不见了。 “一白哥他们呢” “他们在封印之外。”成羲道:“这封印已经上万年,他们没那么容易进来。除非能像你一样,用灵魂穿越。” “啊你是说,我现在是”我惊讶地看看自己,却没看出什么不同来:“我现在是灵魂体” ===第89章千子洞(五) “对。”成羲看着我的身后道:“那里就是后隅想要找的阴魂冢,只是他没想到,所谓的阴魂冢,其实就是他的出生地。” 我万分惊讶地往后看去,竟是一片虚空,分不清上下左右,只是正片的迷雾,却又不象鬼域中的气氛。 成羲携起我的手,向前走去,小黑迈着小碎步跟在我脚边。我每踏出一步都心惊胆战,因为脚下根本看不到地面,一脚踩过去,就会担心是不是突然身子一沉,就跌落无踪了。 还好一直走的稳稳当当,那些迷雾也渐渐散去。眼前出现一座十分巍峨的冰山,那感觉非常奇怪,就像谁突然拉开眼前的帷幕,一个电影画面就蹦出来似的。 当我回过味来,已经站在一片无际的鹅卵石潭上。四周眼光明媚,照的我几乎睁不开眼睛,雪山就高高地耸立着,从我这里到雪山,一路上都是墓碑,多得数不清。 白色的鹅卵石、黑色的墓碑、白色的雪山。如果不是天空依然是深重的蓝色,我会误以为自己进了一个黑白的世界。 看着那雪山,我头脑里猛地蹦出一句话:“出于雪山之隅,是为后隅。” “啊这里就是后隅诞生的那座雪山” 成羲嘴角浮起一丝惯有的冷笑:“也是也不是。”他纤细的手指指指雪山道:“那雪山确实是后隅的出生地,但却并没有看上去这么近。” “知道那封印为什么被称为盘古之息吗” 我摇摇头,成羲眼睛看着远处的雪山,眸子在强烈阳光的衬托下,显得更加深邃和黑暗。 “因为盘古开天地的时候,他的呼吸变成了云和尘埃。也就是说,大地上的尘埃和天空中的白云本是一体,相互映衬着存在。而这个盘古之息的封印,也是将远在天边的雪山影映到这里,镇住这一望无际的坟墓。”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我看着成羲走在前面清瘦的背影。只听得一句冷冰冰的话传来:“因为这些坟墓都是我和后隅造成的,我们因此受到天谴。” 说着,成羲突然转过头来,冲我绽开一个好看的笑容:“你放我们出来,知道放出来什么了吗” 我心中一慌,忍不住往后退去。那笑容我太熟悉了,那是每一次都伴随着杀戮出现的笑容。 成羲的脚边和右手掌心都冒出冰冷的白雾,小黑拱起后背,冲着我尖利地叫起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耳后一阵阴风。成羲闪电般伸出左手将我揽在身后,右手的冰雾带着呼啸之声就打出去了。 几声惨叫传来,我惊讶地回头,竟然看见了成群的黑使者,一部分被成羲打中的已经化作黑色迷雾,瞬间就飘散殆尽。 “怎么会这么多不应该有这么多,他们不是在封印那里受到了攻击”我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黑压压的黑使者,照这样看来,他们不但已经穿过了封印,而且还数量众多。 “他们也是魂穿。”成羲道:“后隅就是有本事培养这种死士,你们看到的黑色阴气并不是他们受到了攻击,而是他们自己主动撞在封印上自杀。由于黑使者本身阴气就很重,便会被盘古之息吸收进来。” “这么说,他们现在也只是灵魂” “没错,只不过黑使者本来就是死者灵魂的幻化,所以到了这里,便如鱼得水,数目随意增加。”成羲说着,两只手掌相对举在胸前,对着那黑压压的黑使者笑道:“好久没有一展身手了,的谢谢你们的主人给我这个机会。” 说罢就见他两只手掌之间的雾气快速凝结,我都听到雾气之中冰凌相互碰撞的声音。 我抱起小黑,上牙打着下牙。没想到变成了灵魂,遇到这极端的阴气我还是会觉得冷。 成羲掌中的阴气已经化为巨大的一团,随着他低喝一声,那团阴气迅速旋转着飞了出去。四周响起一阵仿佛金属撞击的嘈杂声,直透脑海。我尽量缩着脖子,躲避着引起卷起的漩涡。 黑使者们瞬间被包裹在一片冰凌交杂的雾气之中,惨叫之声此起彼伏。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一般响起,我终于承受不住引起巨大的冲击力,整个身体朝后飞去。 “砰”一声,我感觉到自己撞在了墓碑上,但奇怪的是竟然一点都不疼。我睁开眼睛,正好看见成羲的冰雾阴气最后一击。冲击的阴气撩起成羲黑色外套,成羲却仿佛一根石柱一般一动未动。 爆裂声停止,黑色的黑使者们都不见了。无数冰凌从天而降,闪闪发光,仿佛无数钻石星尘落下来一般。我伸手去接,却接了个空,那些星尘未及落地就统统消失了。 “喵”小黑自我怀里探出头来,冲着成羲叫了一声,然后窜出去,跑到成羲身边。成羲还是没动,我觉得有些异样,急忙也跑过去,口中唤着成羲的名字,伸手去碰他的肩膀。 成羲竟然应声向后倒下,我猝不及防,伸手去扶却怎么也扶不住,双双一起摔了个四仰八叉。 “成羲成羲你醒醒”我摇晃着怀里的成羲,但他依然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地躺着。他面色苍白,口唇几乎变成黑色。 我猜想刚才恐怕用了过多的阴气,我伸手摸到心脏部位,心想我现在是灵魂,要不要就将灵丹还给他。正想着,怀里的成羲突然动了动,伸手抓住我的左手腕,用很微弱的声音说:“傻瓜,血给我血” 我犹疑地解开手镯,将手腕递到他的嘴上:“可是我现在是灵魂,不知道有没有血” 话没说完,就见成羲张开嘴要在我的手腕上,然后一股红色的雾气便向他的嘴里涌去。 我惊讶于灵魂也能吸出血来,不过这样成羲有救我也心满意足,也懒得管其他的。 头上的阳光晒得人懒洋洋的,我竟觉得一股困意袭上来。也顾不上身后就是墓碑,头一歪,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觉得一只手抚在我的头上,成羲的声音冷冰冰地说:“傻瓜,后隅是为了你的灵魂,你竟还傻乎乎地跑来。” ===第90章千子洞(六) 我心中一惊,睁开眼睛,看到陈一白的面孔。 “千卉,没事吧。”陈一白皱着眉头看着我,旁边林丽也松了口气说:“看来千卉对于盘古之息太过敏感。” 我纳闷地看看四周,竟还是刚才那悬崖边的封印外面。我纳闷地甩甩头,不知道刚才是做梦还是真的。 陈一白伸手将我扶起来,我左手腕传来一阵麻酥的感觉,我心中一动,那是成羲吸过血的证明,这说明我刚才经历的并不是梦。 我转头向那虚无的盘古之息望过去,对面已经看不到刚才的幻觉了,就只是一片悬崖而已。 我想起成羲的说法,盘古之息可以镜面反射它想反射的任何东西,看来刚才不过是它跟我开的一个玩笑。我心中突然出现一股莫名的冲动,虽然很不可思议,但心中却有个声音怂恿我去试试。 大家的注意力还是都放在林丽和冯祖青的身上,他们看起来有些进展,但似乎也遇到难题。于少波已经上前去帮助他们,只见他做手机捏着法诀,似乎在念诵什么法咒,我又看到他法力的光芒,那光芒淡蓝色,并不耀眼。 “这没有用。”一个声音在我脑海里响起:“他们除非死去,否则没办法穿过盘古之息。” 没错,盘古之息只能容许灵魂穿越,他们都是活人。 不过,如果是浑身阴气的活人呢我探身走到一块突出的岩石边缘,踮起脚尖,将右臂直直地伸出去。 “嗡”仿佛一大群蜜蜂飞来的声音顿时在我的脑海里响起,我看到自己手指碰触的地方,竟然虚空地泛起一圈圈涟漪,就像一面立着的水波墙被搅乱一样往四周扩散开来。 “天哪这是什么”林丽惊呼着向后退开,几乎所有人都惊讶地向我看过来。看来,这个奇观不光是我自己能看见。 陈一白跑过来紧张地喊道:“千卉,赶紧下来,太危险了” 我转头笑笑说:“没关系,这是封印的幻象,并不是真正的悬崖。一白哥,穿过这个封印,我们需要足够的阴气,就像我这样。” 冯祖青眼神怪异地看着我,突然开口道:“我总算知道总部让千卉来的目的了。林丽,把把个东西拿出来。” 林丽犹豫地看着冯祖青道:“冯哥,你确定那可是五个厉鬼魂魄,若我们控制不当” “没关系,我们有千卉。”冯祖青说着走向我,突然伸手去摘我左手的手镯。我猝不及防,手镯一下子被摘了下来。 “你干什么”陈一白急忙抢上一步,伸手将手镯夺下,刚要给我重新戴上,却被冯祖青一把拦住道:“一白,我们现在需要千卉的血。” 林丽和于少波也走过来,于少波惊讶地看着我说:“赵姐曾经跟我说过千卉有我们都不具备的过人之处,我还以为只是说阴阳眼呢。没想到你身体里还有这么强大的阴气。” 我自己对自己的身体并没什么感觉,他们这么说,我知道是手腕处的伤口散发出来的。 那颗灵丹在我的心脏中已经跟我共生了将近二十年,除了还是温热的,我有时候都觉得自己跟死人没什么分别,看到鬼魂都不会惊讶,跟他们相处也没觉得奇怪。 我笑笑说:“一白哥,冯哥说得对。其实我刚刚才有了这个想法,试一试,结果真的能穿透盘古之息。要知道,除了阴魂,世上任何东西和法器都穿不过去。” 陈一白皱皱眉头道:“你怎么知道” “刚才我昏迷的时候,已经穿越过去了。” “真的”众人都讶地看着我,都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是真的。”我点点头:“我还看到了那些黑使者,他们用自杀的方式进入了盘古封印,不过,由于他们本来就是阴魂幻化而成,这对他们来讲并不是问题。可是对于你们来讲,问题可就大了。” 林丽看了一眼冯祖青,有些气馁地说:“我说呢,用尽各种方法就是不能彻底打开,原来是这个原因。” 陈一白沉思了一会儿,突然醒悟道:“我们都想错后隅的方法了,按照常理推论,我们都以为后隅的黑使者会将阴魂冢的阴魂装在魂器里带回去。现在看来,那些黑使者本身就是魂器,他们找到那些阴魂的时候,会将那些阴魂封在自己体内带出来。” “可是有件事说不通。”林丽摇头道:“这盘古封印是能让阴魂通过,但是却从来没有阴魂能出来的。那些黑使者要怎么带着阴魂出来呢总不能再变成活人吧。” “这个在我们的资料里本来就没有任何记载。”陈一白抬头看着面前的虚空封印道:“我们只有过去了,才能弄明白。” 我没有听清他们之后在说什么,因为我看到封印对面的成羲,他冷冷地向我摇摇头,我明白那是在阻止我。但是我必须过去,兰贞已经越来越厉害,不能再让更多的人为她白白牺牲。 “我准备好了,可以随时开始。”我说着伸出左臂。 林丽和冯祖青都盯着陈一白,陈一白看看我,再看看大家,叹口气道:“好吧,我们也没有其他选择。” 林丽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铅制的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个贴着封印的陶瓷小罐。 几个人将我围在中间,然偶后每个人快速地打开小罐上的封印,从里面用手指夹出来什么东西,口中念念有词,将那东西从自己的眉心压进去。 我看见那是四个血红的厉鬼精魄,看颜色显然非常不一般。四个人都不同程度地皱着眉头,厉鬼的精魄一瞬间便笼罩了他们全身,我看见他们每个人身上都罩上一层红色的光芒,就像在一副画像之外勾了一道红色的边。 我用不着这个,所以林丽将最后那个厉鬼依然封在罐子里,揣进口袋。 我高高举起左手,将手腕举过头顶。我不会念诵咒文,他们四个的咒文也很奇怪的并没有涌入我的耳朵,而是像那些鬼魂阴气常做的一样,直接就进入我的脑海,然后涌向我手腕上的伤口。 我看见四道红色的光从手腕上迸射出来,延展到四个人的身上。天蚕土豆改编的3d浮空炫斗手游全民大主宰公测啦,想玩的书友们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行下载安装 ===第91章 一场噩梦 我耳边再次响起一阵嗡嗡的声音,就像什么机器不停地转动。感到无比的烦闷,紧紧闭上眼睛。眼前一阵红光闪过,我听到似乎有人喊我的名字。 我努力睁开眼睛,一片白色的画面闪过,几个身着白衣的人影晃了晃。但是那光芒太刺眼,我睁不开眼睛,只得又重新闭上。 “千卉”陈一白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睁开眼睛,再次看到了那一片辽阔的鹅卵石石滩,无数墓碑在灿烂的阳光下发出阴恻恻的光芒。 林丽、冯祖青和于少波站在不远处,都惊讶地看着眼前的风景。 “这地方让我想起世界的尽头。”林丽道:“看那座雪山,我打赌,我们走一辈子也走不到那里。” 我看见林丽指的那座雪山,正是后隅的出生地。林丽的能力看来不低,竟然一眼看出那不过是一尊幻象。 四人身上的那一圈红光还在,只是在阳光下变得很浅了。我警惕地望着四周,不知道那些黑使者什么时候会来。 这时候,一声轻柔的猫叫传到我的耳边,我低头看到了小黑。 “小黑,你不是跟成羲在一起”我伸手抱起小黑,林丽转头看着我,脸上突然绽放出一个笑容:“这就是你养的那只灵魂宠物” “你能看见小黑”我惊讶地看着林丽,林丽点点头说:“这个封印的空间里,我们也跟林魂体差不多,所以能看到。” 冯祖青皱着眉头道:“这么多坟墓,不知道后隅要搜寻的是哪些。” 陈一白抬起手指指远处说:“也许是那里,这么辽阔的地方,竟然只有那里有一棵树。” 果然,在他手指的方向有一个看上去非常茂盛的树。虽然很远,也看得出来树冠很大,像一把大伞一样覆盖着一大片鹅卵石滩,下面哪些墓碑看上去,跟其他的有些不同。 我们想那棵树走过去,越离得近,我觉得那树越发熟悉。 “是棵槐树。”林丽在我身边叹道:“果然是老槐必有鬼。” 我盯着那越来越近,越来越庞大的槐树,突然响起了什么,转头对陈一白说:“一白哥,这槐树象不象那颗塔中树” 陈一白愣了一下,还没回答,林丽却指着那棵树道:“还真是塔中树,看树干下,真的是一棵从塔里长出来的树木呢。” 我惊讶的合不拢嘴巴,只见槐树下面一个歪斜的石塔,仿佛那种老和尚的塔冢一般。 我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仔细地看着那尊石塔,除了塔身上没有那些梵文符咒之外,真的跟我们经历过的那棵塔中树一模一样。 陈一白也惊讶无比,喃喃地道:“这怎么可能难道这里竟是跟那塔中树相通的”说着他突然伸手将我挡住道:“别太靠前。” “这槐树看上去好像比我们见过的那棵少了些什么。”我抬头望着密密匝匝的槐树枝叶,看着无数片树叶下雨一样纷纷扬扬落下。那树下无数的墓碑上落满了树叶,绿的、黄的,几乎将那些墓碑埋没了一半。 林丽好奇地走到石塔前,从雕花的窗户上望进去。口中道:“这树这么大,是怎么从塔里长出来的。”突然她“咦”了一声,猛地往后一纵,大声道:“小心” 话音没落,只见一股浓浓的黑色烟雾自塔里一涌而出,瞬间便用到我们面前。 “是后隅的黑使者”我惊叫着,已经被陈一白拉到身后。 桀桀的笑声在四周涌动着,天空中灿烂的阳光一下子隐没,原本蔚蓝的天空变作一片赤红色,四周所有的东西就像突然生了锈似的,都变作铁锈红色。 我完全没料到这一变故,以为最多不过象刚才跟成羲那般遇到一批黑使者。 浓浓的黑烟还在翻滚,无数黑色身影从浓烟中立起,全部是黑使者。 陈一白紧紧将我护在身后,我紧张的呼吸都不自如了。耳边再次响起那一阵阵“嗡嗡”的声音,震得我胸腔都要裂开一般。 突然,只听见一声尖叫:“冯哥” 我看见林丽睁大双眼,满脸惊恐地看着槐树下的石塔位置。冯祖青紧紧靠在石塔上,脸色涨红,眼珠外凸,仿佛被石塔里的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 冯祖青挣扎着右手从背包里取出一个东西,冲着自己的脖子就点过去。 只听得一声尖啸,冯祖青“扑通”一下摔在地上,似乎禁锢被解除。他也不敢停留,就地翻了几个跟头,撒腿便往这边跑来。 “快跑,是后隅” 冯祖青嘶哑着喉咙喊出这句话,在场的所有人都面色一变,居然是后隅他亲自来了这里 冯祖青速度很快,瞬间已经跟我们汇合。但是那些黑使者更快,已经将我们几个团团包围。 我被他们四个围在中间,周围全是黑压压的黑使者。后隅从石塔那里现身出来,红色双眸紧紧盯着我,冷笑道:“哼我略施小计,你就自己送上门来。女人,知道你是多么特殊的宝物吗阴阳合一的,自古以来就是天下少有的圣药。如若能食你肉,喝你血,我损失殆尽的功力会立刻复原。” 我突然想起成羲说的话,后隅是为了我的灵魂而来,那么这一切,难道就是个陷阱 后隅右手张开,一个火柴棍一样的人影立在那里,垂着头,头发长长抵盖住了面孔。但我还是认出来那是兰贞,看起来,她已经被后隅抽魂。 “愚蠢的女人,以为可以利用我吗哼”后隅说着转过头盯着我道:“若不是让特别刑侦署的人都相信我为了兰贞来找阴灵,你怎么可能上当,来到这阴间之地。” 后隅说着,一口将兰贞吞下:“嘿嘿,兰贞,你已经完成了你的使命。” 陈一白等着后隅,厉声道:“鬼王,你以为会轻易得逞吗我不会让你碰千卉的。” 后隅只冷笑着,眼中全是轻蔑的目光。然后只见他伸出手,冲着四个人虚空地一抓。四人身上那圈红色的光圈都立时不见了,陈一白神色一凛,双目怔怔地看着我,道:“千卉,我” 话没说完,只见他们四个晃了晃,突然全部消失了。我一怔,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伸手出去,却也只抓到几片落叶。 “一白哥少波”我大喊着,却只看见面色木然的黑使者,将我围得越来越紧。 突然,漫天的树叶猛地顿住了,眨眼间都变成白色剔透的冰晶,沸沸扬扬,如同雪花一般飘洒下来。 我打了个寒战,看着一团冰舞将我围住,耳边那个熟悉的冷冷声音响起:“后隅,我说过不要碰她,否则,我会将送给你的东西收回。” “成羲”我看着成羲黑色的眸子,顿时松了口气。 后隅看着成羲,怒道:“成羲,她不过是个凡人,将她杀死,你的灵丹也能马上拿出来。为何总是阻止我” “因为她与我有恩,还记得吗我们曾经在上天惩罚的封印里发过誓言,谁能将我放出重见天日,我便将自己的命交与他。” “可是成羲,你是我最好的朋友,难道你要看着我魂飞魄散” 成羲的眼神中显出复杂的神情,他摇摇头道:“如果我会那样,就不会将我的功力分给你。我没想到你会被伤得那么重,居然都难以保全魂魄。” 说着,成羲突然伸手抓住我,使劲往外一抛道:“后隅,我会陪着你呆在这里,永生永世” 我的身体被高高抛起,向着铁锈色的天空冲过去。耳边,成羲的声音回响着:“千卉,再见” “成羲”我惊叫着睁开眼睛,眼前一片白色晃动,白色的日光灯,白色的墙壁、床单,和穿着白色衣服的人。 这里是我吃惊地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医院里。那些身着白色衣服的人,竟然都是医护人员。 一阵嗡嗡声传来,我转头看见一台机器连在我的身上,那嗡嗡声似乎是自动血压仪。心跳、血压和其他指标在那台机器上显示出来,我动动左手臂,手腕上有些疼痛,抬起头看看,只见一个留置针扎在手腕上,连接着输液器在输液。 “千卉,你醒了” 我转头看向门口,只见还是学生模样的陈一白惊喜地看着我,转身冲了出去,接着我的父母和医生也跑进来 原来我住院了,是心脏手术,手术之后,我昏迷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 我现在竟然还是个高中生,那些所有的事情竟然都不过是我的一场噩梦。 两周后,我康复出院。 回到家里,坐在自己的房间,看着左手腕上的置留针伤痕,和胸口正中的疤痕,心中感慨万千。 难道,那一切真的都是梦吗 “现在怎么样能把灵丹还给我了吗”一个冷冷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